朦朧的夜色,漣漣的水光一片動人心弦的心潮留白,淡淡流瀉出光芒的發梢,簡單束著的發帶,金銀相絞絲繡出清淡的白梨花的發帶長長飄著,足有七尺之長,襯著退去鉛華的無妝素臉便清雅極致,餘者無飾,未婚男子隻可束發,不能綰發,不綰發就不能華麗地佩飾。

悠漠的淡紫色瞳仁微微直對著東方絕色。

跟前的女子,披發如緞,粘著瘦小的身材,白衣遮蓋不住的玲瓏浮突,俏麗甜靈兮的臉孔的笑意甜美而妖邪,燦爛如快要成精的桃花。

東方輕空突然意識到作為男子不該將目光留在她身體上太久,便立刻轉眼看向堤岸擱淺的河燈幽光,雖然黯淡,不過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明然。

他獨自一身出來,支開了身邊的守衛,甚至連寸步不離的畫眉也讓他留在重華殿。作為一國之君,朝堂至尊之人,獨身外出等同於罔顧江山社稷,是非常任性的行為。作為未婚男子,沒有遮掩,沒有麵紗,獨自夜出,完全不符合女尊社會的禮節。如果遇到居心不良的女子,恐怕就生不如死。

他解開了披風。

而此時,絕色還在考慮著要不要送他一天殘腳。

惡念叢生。

她雖然作為一個閑置人物,不過東方輕空的事情還是天天聞見。東方輕空即使在涉足朝政登基之後,依舊住在華美的重華殿,曆來皇帝所住的宏偉輝泰殿則作為午休的行宮,一直保留著女皇陛下喜歡的擺設。女皇陛下的小寵和宮女都被他遣散了大半,輝泰殿到清涼大殿的那肅穆光輝的象征皇權的一路,就隻剩下他一人的腳步聲。他雖為皇帝,卻為男子,這“後宮”一直是大大的難題。

“你衣服,有點濕。”東方輕空壓下吹散的袍裾,伸手將披風遞給她。

絕色立刻低頭一看,才驚覺自己跑出來的時候太大意,居然忘記了隻是穿著睡衣,風從身邊過,才一陣冷颼颼的。

貼著身上的衣服,透出軀體的纖細,能看的顯出來,不能看的也顯出來了。

絕色臉頰一紅,立刻騰上整個臉。

一手護著胸前。

另外一手接過披風,揚起來,披在身上。

東方輕空已經轉身過去。

風狂雨暴,梨花入泥。

橋底,雨中,便是兩個世界。

“等一下。傘,給你!”絕色看著他腳底下的雨水濺起的泥水汙穢了一身高雅的白色,突然為之不忍。

“不用。”

語氣完全是冷冰冰的。

絕色聽著耳朵不舒服,但是想著剛才推開他碰到他的時候,東方輕空的身子也是冷得像塊冰,絕色便有種“你有病,我原諒你”的釋然大度。

女尊國的男兒天生有著不足之症,力氣小,身子柔弱。即使是沫秋那種身體健康型的,身子骨也是纖瘦脆弱的,莞莞那個“渣”便更加是扶風弱柳、楚楚弱質,稍微用力就折斷的。天下男兒皆弱質。東方輕空長成那個樣子,大概也是天生缺陷,淋一下雨,咳嗽幾聲,幾天幾夜發燒,就可以見如來佛祖的。

他死無所謂,她得先還人情。

“拿著,不要囉嗦!”

東方輕空默默,居然聽話,拿穩了雨傘。

傘柄古色,直莖無節,手指白皙。

滴滴答答的雨水,沿著傘麵一直流下。

微微顫動的紫羅蘭悄然花開幽深,便看入了她的肩膀一側,雨水滲入披風裏麵。

傘便悄悄地向著她一邊傾斜過去。

“你跟著我回去,我把傘給你。”

好提議。

絕色也不反對。

並肩而行,緩慢艱難,悄然無語,雨打傘麵譜出簡單的紅塵囂音,兩人仿佛都在傾聽著佛祖的呢喃真諦,各有了悟,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