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階梯
文銘的好奇心一下被點燃起來，他覺得，席格應該還算是了解他的，那麽這第三個選擇就必然有特別吸引他的地方，不然席格不會那樣說。
“隻要你願意，德索切族會出資讓你參加一個培訓機構，當然，培訓完之後你依然是自由的，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我們一向將這個培訓機構叫做第一階梯，它的最大作用就是給你們這樣的剛剛失去家園的火種提供一個集中學習的機會，從這裏出來之後，不論你們想融入哪個中級文明都會變得很容易。這有點像地球上的大學，地球人從大學裏畢業以後，就正式步入社會，而你們這些火種從第一階梯出來之後，就將正式步入宇宙。”
“肯定還有別的什麽吧？”文銘問道，因為那個培訓其實對他並沒有什麽吸引力，他相信席格也明白這一點。
席格點了點頭，而後不自覺地凝了凝眉，繼續道：“要想真正融入由起源星繁衍出來的人類文明，就必須對這整個文明中最為先進的科技有較深刻的認識，而靈魂晶體，絕對會被放在極重要的位置。剛好，你們這些四度精神進化的火種全都可以契合至少一種二級靈魂晶體，即具備了魂器戰士的基本資格，那麽，第一階梯肯定會在這方麵對你們進行大量培訓。最好的學習方法就是實踐，所以，第一階梯也一定會給你們創造實踐機會。”
“實踐？難道是要在內部進行比試？但是我對這個同樣不感興趣。”文銘直接道。
“內部比試怎麽能叫實踐？第一階梯提供給你們的實踐機會，是讓你們上戰場。先別急，這個戰場還是有些特殊的，絕對和你想的不一樣。”席格擺了擺手道。
文銘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道：“請說。”
“在這茫茫宇宙中，絕大多數文明每時每刻都在進步，進步得久，進步得大，就會由量變引發質變，低級文明升為中級文明，中級文明升為高級文明。然而，生存、繁衍、擴張是人類文明的主旋律，卻不是整個宇宙的主旋律，在宇宙中，還有停滯不前、退化和毀滅，而且比比皆是。一場入侵，一場自然災難，一場意外的由人類自身引發的浩劫，都可以將一個文明徹底毀滅。那些遭到毀滅性打擊的文明，顯然不可能將他們所在的星球也帶進墳墓中。”席格說到這時頓了頓，抬頭看了文銘一眼。
文銘腦子立時飛速轉了起來，猛抬頭問道：“難道，第一階梯提供給火種的實踐機會就是到這樣的星球上去？”
“不錯。不過，相較於實踐經驗，似乎另一個收獲才更為重要。不知從何時起，第一階梯將火種們的自身情況和火種背後的毫無希望的種族聯係了起來。本來，輪回製星球上最後的人類非死不可，但是，第一階梯卻通過火種之手，漸漸為那些人找到了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文銘的心跳已然加速起來，聽席格的意思，似乎地球人還有那麽點活下去的機會！
“第一階梯本身隻是一個聯合機構，而且家底並不豐厚。然而，經過整整半個大擴張時代的磨合，第一階梯已經被賦予了這樣一種權利，便是兼管所有的受到過不可恢複性災難打擊的星球。這樣的星球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生存條件極差，以中級文明人類的嬌貴身體，在這裏根本就不可能生存下去。至於低級文明上的人，來到這樣的星球後也不會太好過，基本上平均壽命會立刻降低一半。”
文銘皺起眉頭，想說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最終隻是在心裏無奈地咕噥了一句，平均壽命減半也比直接滅亡好吧……
“這樣的星球基本上全是低、中、高三種文明受到毀滅性打擊後演變而成，生態環境受到了極大的破壞，但是也不是搬過去就可以住的。因為這樣的星球上往往會遺留下大量的生靈，甚至還有變種人類，普通人到了這樣的星球上，即使能承受得了該星球的自然環境，也未必能在那些本土生靈手上活下去。”
文銘終於有些確定所謂的實踐會是什麽了，但是他其實並不在乎實踐的內容，他更在乎的是結果，於是立刻問道：“實踐無非是去清掃那些星球上的本土生靈，我想知道的是，最後能將多少人轉移到上麵去？”
“隻要你實力夠強，德索切族也肯出力的話，把地球上的中國人全轉移上去還是有可能的。”
文銘要的就是這個答案，竟是瞬間就有了決斷，立刻道：“那我就去第一階梯參加培訓好了。”
席格苦笑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說到這時，席格其實已經差不多把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再然後，兩人之間的談話就沒了一個明確的主題，但是聊起來卻也輕鬆不少。
對文銘來說，他是絕對不會讓席格閉嘴的，因為現在他還是一個宇宙菜鳥，必須要盡可能地從一切渠道汲取知識。
某一個瞬間，飛碟裏的一個駕駛員忽然轉過身跟席格說了一句什麽，而後席格便向文銘道：“到了。”
文銘還意猶未盡，應道：“這麽快？”
“這已經算慢的了。”席格笑道。
等飛碟降落下去，打開倉門後，文銘率先走了出去，才一出那水幕，一股冰寒之氣立時襲來，抬眼看時，他已經站在了一塊巨大的浮冰之上。
綠電在外麵跟了半天，一見文銘出來，立時唳鳴一聲飛了過來，不過卻沒停下，而是從文銘身邊掠過，翅膀扇出的頸風差點將文銘吹倒……
綠電總是喜歡和文銘開這樣的玩笑，而後又得意地鳴叫一聲，直接飛到了那塊浮冰的最頂端，在那裏停了下來，顧盼自雄、威風凜凜。
文銘向綠電做了個鄙視的手勢，然後就再也不管綠電了，因為他不僅看到了浮冰上的那幾架金色飛船，還看到了那艘龍形飛船頭部的艙門已然打開，走出了幾個人來。
那幾個人全都穿著宇航服，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文銘隻能透過他們頭上的玻璃罩看出，他們的相貌和地球上的中國人幾乎沒什麽區別。
走在最前麵的乃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頭發和短須全都白了，不過卻分外規整，大概是個在細節上一絲不苟的人。後麵幾個全是中年人，但是氣度上都較那老者差一些。
之前是專注於和席格的談話，文銘並沒有去仔細感知周圍的生命體，此時心知那當先的老頭八成是蒼垂長老，一時間竟起了一絲爭勝之心，想看看在靈魂層次上，兩人到底誰高誰低。
靈魂品質的對比實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若是稍微浮躁一些，甚至可能得不到確切的結果。不過，此時文銘一試便知，蒼垂長老的靈魂要明顯比他強上一些。
文銘也不妄自菲薄，蒼垂長老再怎麽說也一把年紀了，地球上老人家常處於弱勢地位，但是在靠靈魂說話的宇宙中，很可能是越老越強大。
“文銘，你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直接在文銘腦中響起，正是蒼垂長老。
文銘注意到，這一回蒼垂長老沒再稱呼他為“孩子”，八成是因為他已經四度精神進化了，不過也不以為意，立刻應了一聲：“蒼垂長老。我不懂德索切族的禮節，還請見諒。”
“沒什麽，不必在意。”蒼垂長老慈和地笑了笑，然後道。
便在這時，文銘身後傳來了響動，卻是席格走出了飛碟。
接下來的一幕則讓文銘開了下眼界，蒼垂長老和席格顯然也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卻用同樣的禮節和語言打起了招呼。文銘看不懂也聽不懂，不過還是知道，那八成是在整個人類文明中的通用禮節和語言，發源於起源星。
看得出來，蒼垂長老和他身後的那幾個中年人對席格都不敢怠慢，不必深究，便知是由於摩多星快要升級為高級文明的緣故。
再接著，蒼垂長老便為席格和文銘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身後的那幾個人，然後帶著兩人一起向著那龍形飛船走去。
半道上，文銘用肉眼就能看到北方的天地之間有一架超大的黑色飛碟，比他之前見過的所有工程飛碟都要大，很可能就是大黑辰星在地球上的旗艦。
再向另一個方向看去，便能看到極遠處的一坐冰山上，幾艘樣式各異的飛船停在那裏，也不知到底是屬於阿紮克星、塞亞希族、隆蓋爾星中的哪一個的。
進入龍形飛船之前，文銘不忘向綠電叮囑一聲，讓它不要亂飛，最好就停在龍形飛船邊上。綠電答應得極快，做的更徹底，直接落在了龍形飛船的腦袋上……
文銘被嚇了一跳，生怕德索切族有什麽忌諱，還沒來得及催促綠電快下來，蒼垂長老便道：“沒關係，隨它去好了。”
文銘點了點頭，沒吱聲，但是卻忍不住在綠電腦子裏大吼道：“你可別拉在上麵！”
綠電示威似的從喉嚨裏發出一陣怪聲，然後就再也不理文銘了。
龍形飛船艙門處也有一個過濾裝置，看到那層水幕的時候，文銘心裏竟有些憋屈。
人當真生而平等？
看看這些來自中級文明的人吧，簡直把地球當成了無比危險的地方，完全不敢暴露在地球的空氣中！而地球人，卻從一生下來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同是嬰兒，憑什麽地球上的嬰兒和中級文明上的嬰兒在成長道路上有如此之大的差異？！
這便是知道的太多的壞處了，不過，文銘的那種情緒很快化為了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奈，全宇宙都這樣，他是真管不過來了。
也許，這才是最真實的世界，什麽人生而平等，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