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童言無忌

距,隔閡,這便是兩個時代觀念的不同。

吳銘苦笑著坐起身,這次衝突的發生,要不是多蘿西等人的苦勸,自己就要千裏走單騎,直奔國統區了。但是看那些八路軍戰士的反應,對優待俘虜的政策,還是有所意見保留的。

從這以後,吳銘拒絕了多蘿西等人要與八路軍戰士同甘共苦的要求,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最好的夥食待遇,按他的話說,難道我還不如那些日本禽獸嗎?憑什麽日本鬼子能吃好的,我就得吃粗糧野菜,再怎麽說,我也是一個抗日人士,誰想裝什麽以德報怨,誰想教條地遵守日內瓦公約,那就讓他去把鬼子俘虜當祖宗似的供著吧!

“劉先生,吃飯去了。”何走進屋,招呼道。

“這人都幹嘛去了?”吳銘奇怪地問道:“半天也沒見一個人。”

“他們去看說書的了。”何解釋道:“估計也快回來了。”

“說書的有什麽好看的,大城市茶館裏又不是沒有。”吳銘邊走邊嘀咕道。

“不一樣的。”何笑著說道:“不是說評書,而是陝北說書,是唱的。”

“哦,那倒沒聽過。”吳銘笑了笑,也沒太在意,在何雯的引領下去吃飯。

剛吃了幾口,多蘿西等人便連說帶笑地回來,多蘿西跑到吳銘跟前,笑著說道:“呆會兒來說書,我把他們請到這裏來了。”

“沒聽夠?”吳銘停下筷子。笑著問道:“正好我也沒聽過,就沾你地光了。”

陝北說書主要流行於陝西省北部的延安和榆林等地。最初是由窮苦盲人運用陝北的民歌小調演唱一些傳說故事,後來吸收眉戶、秦腔及道情和信天遊的曲調,逐步形成為說唱表演長篇故事的說書形式。過去均為盲人演唱。表演形式為一人自彈自唱,伴奏樂器為三弦或琵琶,此外。還有綁在小腿上的,以兩塊木板製成地甩板,和綁在手腕上的,稱“嘛喳喳”的一串小木板,這是作為打節奏用的。

在陝北每逢過廟會、祭祖、過生日、做滿月或喜慶佳節都會請說書的前來助興。平常他們也帶上樂器,走村竄戶。華燈初上時,男男女女的村民們就相聚而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在說書人周圍。這時醒木一響,三弦撥動,鼓聲咚咚,方言開篇,唱詞娓娓吟來,頓時裏裏外外鴉雀無聲。

“在這裏表演不太好吧!”吳銘突然想到一事,皺起眉頭說道:“那屋裏可都是傷員,影響他們休息呀!”

“沒關係的。”負責護送的八路軍幹部正從傷員地窯洞裏走出來,笑著說道:“我剛剛看過,那些傷員都挺好的。多謝劉先生妙手回春啊!這陝北說書可不是想聽就能聽到的,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成天打仗的戰士,這個機會可是不能錯過。”

在這缺少娛樂活動的年代裏,那些窮苦人出身的八路軍戰士碰到這種好事,包括傷員,哪還有那麽多意見。

吃過晚飯。村民們已經三三兩兩地向這裏聚集,幾個村幹部和八路軍戰士維持著秩序。

“彈起我那三弦定起個音,我說一段往事大家聽。卻不說前朝往代的人,單說那唐朝手裏事一宗。”隨著醒木一響,說書人開始唱了起來。

說書人是兩個,一個中年盲人彈著三弦在唱,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在旁擊鼓打板。

陝北說書長期在農村演出,唱詞生活氣息濃厚。通俗易懂。唱腔激越、粗獷,具有濃鬱的陝北風情。曲目內容多以“奸臣害忠良,相公招姑娘”為主。

“頭大如鬥,眼賽銅鈴。口似血盆、牙賽鋼錐,捶頭一攥炒菜盆,兩隻老腳賽門樽”這些詞是用來形容古代英雄的。讓吳銘差點沒噴出來,這血盆大口,獠牙利齒地不整個一妖怪嗎,哪裏象英雄啦!不過,這陝北說書倒是真的與眾不同,挺有意思的。

演出結束了,純樸的百姓依依不舍地紛紛散去,吳銘從兜裏掏出兩塊大洋,走過去,放在說書人的麵前。

“謝謝先生。”小丫頭驚愣了一下,躬身答謝,又對身旁的盲人說道:“師傅,有位先生賞了兩個大頭。”

“買兩件厚實地棉衣吧!”吳銘不等盲人站起來道謝,擺了擺手,搶先說道。

………

第二天清晨,在吳銘的建議下,一行人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直去延安,吳銘和多蘿西則要稍停留一下,然後將在何雯和新來的延安向導陪同下,先深入其它地方,最後再去延安。

多蘿西拉著吳銘和何雯在村子裏晃悠,與那些純樸的農民聊天,問話,很盡職地扮演著一個記者的角色。

他們的身後總跟著一群孩子,可能是他們頭一次看到金發碧眼的洋鬼子,這從他們好奇而又有些害怕的眼睛裏能看得出來。

“你去問他們幾個問題好嗎?”多蘿西低聲說道,眼睛瞟了瞟身後地小尾巴。

“為什麽讓我去?你自己問不是更好嗎!”吳銘反問道。

“他們,他們好象有點怕我。”多蘿西說道:“這是我想問的問題,都寫在紙上了。當然你也可以自由發揮。”

“好吧!”吳銘接過來,故意放慢了腳步。

於是,一場簡單的對話便在吳銘和孩子們之間展開。

“什麽是GCD呀?”吳銘笑著問道。

“GCD是領導八路軍打鬼子,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人。”一個十歲左右地男孩子吸著鼻涕回答道。

“還有呢?”吳銘繼續問道。

“他們幫助我們打地主和資本家。”

“那什麽叫資本家呢?”這個問題比較難,幾個孩子半天沒有回答。

“資本家自己不幹活,卻讓別人給他幹活。”這個答複也許過分簡單了,但卻能從孩子的身上看到以後資產階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