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阻擊

我們就躲藏在這個灌木作為的暫時掩體之中,在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有一把阻擊槍正在瞄準我們。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阻擊槍的威力,我們在這裏的人都知道,隨時都有可能在我們的身上綻放出一朵血花。如果擊中頭部,半個腦袋都會爛掉,而不是影視作品中那一個血洞。

灌木並不能阻擋阻擊槍的子彈,隻是暫時的幹擾著隱藏起來的阻擊手的視線,所以說它並不能當成一個掩體存在著,我們必須在灌木叢裏不停的滾動,以防穿透過來的子彈將我們射殺。

“那邊的人不會很多,不然早就亂射了,或者衝過來,甚至很有可能就隻有一個人一把槍。” 潘子叫道。

“一把槍就夠了,你還想有多少人? 問題是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我怒道。

我們的翻滾不可能按照一定的軌跡來進行,也就是說要一直作物規則的滾動,不然一個好的阻擊手可以根據你的行動路線來開槍,在這種情況下相當的耗費精力,不一會兒我就氣喘籲籲。

而且這樣下去跟本就不是個辦法,難道讓我們全部翻滾到精疲力盡而死?

“別!” 潘子忽然叫道。

我抬起頭,看到那個神秘小哥,彎著腰,朝上麵,沿著一個S型的路線,連接著翻滾與騰移,開始快速的衝鋒。

槍聲一直在響,我甚至都不能分辨小哥是否已經中槍。

這時候我也已經分辨清楚,阻擊手的位置,就在上麵的一顆樹上,我們在軍隊上都接受過阻擊訓練,雖然並不是特別嚴格,起碼也知道,在一個掩體之後開一槍,就要選取另外一個阻擊點。

這已經多少槍了,或許這個阻擊手已經喪失了冷靜與理智。

專業的阻擊手都是隊伍裏的佼佼者,他們是非常驕傲的,一個人,竟然以人力朝他衝鋒,而且他打不中他,這是對阻擊手尊嚴的挑釁。——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理解神秘小哥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我們不會放棄小哥爭取來的機會, 也不會真的天真以為他真的能衝到阻擊手旁邊把他給幹掉,人家就隻帶一把槍?——一定距離的時候,手槍比阻擊更有威懾力,玩過射擊遊戲的都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不管是他肯定會移動的,小哥的距離越來越近,阻擊點已經暴漏的情況下,他肯定會後退,我們要做的,是在他移動,從那顆樹上下來的時候,配合小哥兒把他給幹掉。

這樣的距離之下,我們手中最先進的武器就是我這把手槍,射程遠遠不足,我現在可以跟上,趁阻擊手目標不在我這裏的情況下,到一定射程,把他獵殺。

我在隊伍裏的時候,射擊本來也算是長項,而且,如果讓我去執行這個任務,我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可是在此刻,我猶豫了。

你要殺我,這是你的任務,但是你要我殺你,我做不到。

可能你們無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種矛盾的糾結,介於正義與人性之間的糾葛,如果這個阻擊手是小日本兒,我是為國殺敵,就算有一丁點的希望,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把他幹掉。

可是他是一個軍人,是我的戰友,如果不是在這裏,我們甚至可以一起聊天打屁建立良好的友誼。

我現在不想他被小哥追上去幹掉,但是我也不想他把小哥兒幹掉,這也是我現在,或者說長久以來都最不想麵對的關係。

我不是像潘子這樣單純的盜墓賊,甚至打心眼兒裏並不想跟他們有什麽深入的聯係,有些排斥或者說厭惡他們, 這無關他們的人品如何,總歸來說,他們隻是一群掘人祖墳的竊賊罷了,而我則是一個軍人,在黨旗之下宣誓過的軍人。

如果這個阻擊手現在退走,該多好。 我這麽想。

潘子這時候對我道,槍給我,我去配合小哥兒,他一個人可能會有危險。

我沒有猶豫,把槍給了他。——這就是人性,我心裏還是偏向於殺死他,盡管我在糾結我那令人可笑的原則。

在這裏,有這種心態的,不隻是我,還有秦培,這個女人很聰明,也很懂我,她在看到我變幻不動的表情的時候就知道我的想法,她捏了捏我的手,道:“ 立場不同而已,如果你現在站起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幹掉你。”

我躺在地上,摸出煙點上,精神上有些恍惚,呢喃道:“我現在終於明白我爺爺那句話的意思, 他一直在念叨,四年的解放戰爭比八年的抗戰打的要累幾百倍,這無關裝備精良,打日本打的暢快,打國軍卻是對著自己的同胞開槍,不身臨其境,無法理解那一種悲涼。”

秦培死死的抓著我的手,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道:“ 我忽然又想陪你去隱居了。”

我們倆竟然在這戰火硝煙之中談起了情,可見愛情的力量真他娘的偉大,而大龍在此刻顫抖的道:“ 老板,真要殺人?”

我苦笑著對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麵的戰鬥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結束,小哥兒的速度非常的快,那個躲在樹上的阻擊手終於認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個非人類般的存在,開始撤退。

下樹之後,盡管他的移動非常專業,可是他畢竟沒有小哥兒的身手,潘子是戰場上下來的,槍法也是極準。

兩槍,命中了他。

我聽到槍響,看到那邊綻放出血花,心裏反倒平靜了下來,該做的總歸是做了,可是開槍的並不是我,不是嘛? 可是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潘子的槍並沒有擊中要害,等我們走到樹下的時候,隻有一灘長長的血跡,那個阻擊手已經逃離了。

小哥也不見了蹤影。——一個受傷的兵,對上小哥兒,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潘子站在樹下,抽著煙,手也有點抖兒,皺著眉問我道:“ 你說三爺這次到底是整什麽事兒, 上次在地下,三爺說是去倒鬥兒,到了地下發現事情很大條,裏麵全是軍人,三爺對我說沒事兒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潘子這條命算是三爺給的,他說沒事兒我就知道是沒事兒,就算被那麽多人圍了我都不怎麽害怕,這是三爺給我的底氣,可是這一次呢? 我不怕死,我就是擔心他而已,我知道你肯定看我們是賊,我認了,可是你說我們這樣的盜墓賊,幹嘛一直跟部隊對著幹?”

潘子一時的,也有點茫然。

我道:“ 不是對著幹,這事兒我三言兩語給你說不清楚,而且我也不能告訴你,三爺不對你說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要真的怕了,那剛好,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

潘子捏滅煙頭,說了一句:“我的命早就是三爺的了。”

然後他對大龍道:“ 這位老板,真的不好意思,讓你卷了進來,現在我幹了什麽你也看到了,給你兩條路,一是現在被我一槍打死,二就是跟著我繼續到你那個所謂的溝子嶺,回去的錢,我給你翻倍,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大龍黑著臉,苦笑道:“ 老板,您給我的選擇題, 是讓我選的嘛?”

“那就走吧” 潘子道。

我們繼續全神戒備的讓山上走,按照大龍的說法,翻過這個小山頭,之後就是真正到了大山之中,到那裏麵我們就可以相對的安全,因為裏麵基本上不會有人際活動,我們這才三五個人,就算對方人多,也不是那麽好堵截我們的。

我道那也未必,山體是大,但是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定的, 那就肯定要走一條特定的路,他們不需要在大山裏尋找我們幹掉,隻需要打一個伏擊,就足夠讓我們全軍覆沒了。

前路,依舊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