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棒道伏擊戰（四）
武槍重信一個橫刀術，衝著我的臉狠砍了過來，我心說完蛋了，也不知道那廝的刀砍在我臉上的時候到底疼得厲害不？橫空裏卻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支“兵器”，替我阻滯了一下這致命一刀，武槍重信刀鋒一偏，刀鋒的落在我的左肩處，我就聽見耳邊“撲哧”一聲，一股熱乎乎的玩意兒噴了我半臉，緊接著感覺自己的肩膀一下子暖洋洋的。
“啊啊啊——，殺呀”，我扭頭一看，身旁不遠處的樹林裏又竄出幾個揮著兵器的黑影。武槍重信心裏一驚，悻悻收刀，心說這小子還真的是狗命，眼看馬上人頭落地卻變成肩膀上的輕傷，然狗運也！不跟你們囉唕了，老子們去也！武槍重信快步奔到馬前，輕輕的一抬腳一翻身，便跨上了新佐衛門的駑馬，衝著那幾個喊打喊殺的人影兒輕蔑的一笑，爺爺打小就在馬背上撒尿長大，現在上了馬背，你奈我何？咱家去也！
“噠噠噠。噠噠噠。。。。。。”
而我此時卻痛得呲牙咧嘴，眼淚都險些流了下來，心說是不是老子已經被那雜碎剁成兩半了？
“二郎、你沒事吧”，我哼哼著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邋遢男十兵衛帶著幾個人跑了過來，扶起了我。
“嗯，十兵衛，怎麽是你？”
“唔。。。。。嘿。。嘿嘿。。。。。我們剛才沒跑”
“哎喲，十兵衛，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成兩半了”，肩膀傷處的一陣抽搐，十兵衛趕緊拉開我的衣服，看了看傷口。
“咳、皮肉傷，刀口不深、沒傷著骨頭，我扶你起來““哦？唉！”
流年不利啊！
。。。。。。
等到十兵衛幫我簡單的包紮完畢，我又看了看跟他一起殺出來的那幾位，都是熟臉，仔細一回憶，nǎinǎi的，咱不都一個小隊的嘛。
“十兵衛，你不是說要跑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對這廝終於開始有點好感了，畢竟這是小倉之後又救了我一命的恩人。
“原本是要跑來著，後來看見蠣崎領主要砍你的頭，所以就打算看完熱鬧再跑的”，十兵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我剛才怎麽沒有看見你們，你們是這一千武士裏麵的麽？”
“什麽哦，我們是命不值錢的足輕，那有資格當武士，我們都是偷偷跟著你們過來的，想看看你說的伏擊戰到底會怎麽樣”
我羞澀的緊了緊十兵衛的手，“你覺得還看得過去吧？”
“哈哈，太好了，太厲害了，二郎，說實話，這是我這輩子看見蠣崎家和南部家打仗最痛快的一次，你太厲害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聽從港口跑回來的敗兵說，這支騎兵後麵，南部家還有一支足輕隊，我們現在可不能久聊，得趕緊離開這裏，不然等會他們來了可就麻煩了。”
“哦，是麽？那快扶我起來，趕緊看看棒道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們過來的時候，那裏早就結束戰鬥了，該死的都死了，活著的正在被武士們砍頭呢，我們還幫著捅了幾個”
“什麽，你說什麽，他們正在砍誰的頭？”
“俘虜啊？怎麽，你不知道麽，武士對待俘虜，都是砍頭的”
“我暈，殺俘不祥，趕緊扶我過去”
。。。。。。
“新佐衛門，住手，你，還有你，大家統統住手”，我在十兵衛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趕到棒道，果然，如十兵衛所說，蠣崎家的武士正在殺俘虜，我一下憤怒起來“你們都在做什麽？到底還有沒有人xìng了？”
新佐衛門許是砍人頭砍高興了，看見我氣衝衝的嗬斥他，竟然也沒有向以往那般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瞧著我來了，竟然提著一顆人頭衝我走來，還嘿嘿直笑。
我嚇得肝都顫了！！趕緊躲到十兵衛身後，“新佐衛門，你幹什麽，快把你手裏的那玩意兒丟掉”。新佐衛門愣了一下，想我可能是第一次上戰場，確實是沒見過這種場麵的，便隨手將那顆倒黴鬼的人頭扔到路旁，又在身上胡亂擦了擦，樂嗬嗬的湊到我跟前“什麽事，拓二君？”
我簡直對這殺人狂魔都無語了，這砍人頭都能砍得眉開眼笑的，除了鬼子還是鬼子。
“為什麽要殺俘虜？”
“為什麽？？？？不知道啊，我們打仗從來都是這樣的，抓住敵人砍頭，被敵人抓住也被會砍頭，很正常的”，新佐衛門兩手一攤。
“你，你，你。。。。。”，我簡直都快對這魔鬼瘋掉了“傳我命令，各隊隊長立刻組織人員快速打掃戰場然後迅速撤離，不準再殺俘虜，如有違令者，我回去就報告領主大人，讓你們都切腹謝罪”
“為什麽呢？”
“不為什麽，滾”
我幾乎是扯起嗓子對著新佐衛門吼的，難得的，新佐衛門這次沒敲我“暴栗”，隻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目光堅定，這廝便自嘲般的聳了聳肩膀“那好吧，拓二君，你是這次戰鬥的指揮官，聽你的，就不砍他們的頭了”
“喂，大家都住手吧，我們一起來歡呼一下勝利吧，為了蠣崎家，為了拓二君，然後快速打掃戰場，記住啊，老規矩，把那些死屍的**都給扒了”，新佐衛門扯下額頭的紅布綹，高聲說到。
簡直是道德淪亡、滅絕人xìng的牲口們！我如此歎息”哇！！！萬歲，勝利“。。。。。。。
”你，快去統計一下戰果和我方傷亡“”還有你，趕緊派出斥候，去偵查一下南部家的足輕隊距離我們還有多少距離，趕緊的“”十兵衛，麻煩你，幫我牽匹馬過來，我實在是疼得厲害，快站不住了。“”哦，還有你，去組織俘虜們排好隊，記住啊，不準再傷害他們，否則。。“”哈伊“。。。。。。
新佐衛門摸著腦袋，一直沒搞懂我為什麽不理睬他，後來想了想，覺得也許是我肩膀上受了傷，都是因為他這個護衛沒有保護好我的緣故。”嗯，拓二君一定是為這個在生我的氣“新佐衛門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老臉，堆出滿臉鮮花，”拓二君，我誠懇的向你道歉，剛才我做得過分了，沒有認真的保護你，讓你受傷了，請你原諒我。”說完，畢恭畢敬的對著我鞠了一躬。
我卻對這廝沒有任何反應，我沒法對著個殺人狂魔有反應的。不過我也確實不知道為什麽會在一瞬間裏，如此厭惡看見新佐衛門。
我扭過頭去，故意不看新佐衛門，一個武士跑了過來“報告，戰果已經統計出來了，此次戰鬥我方共計殺死敵軍200餘人，俘虜100餘人，還有100多敵人受了重傷，繳獲還能用的馬匹200多匹，敵軍兵器若幹，請問拓二指揮官，現在如何處置？”
“嗯？我們的傷亡情況呢？”
“報告，我方戰死100餘人，受傷50餘人”
“對了，以前你們怎麽處置敵軍傷兵的？”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群畜生們連敵軍正常人都統統砍頭，難道會大發仁慈之心放過那些受傷的俘虜兵麽？
“報告拓二指揮官，我們一般都是殺掉，因為他們是敵人，家主的糧食有限，隻能養活自己的武士，不能養活沒用的人。報告完畢”
“畜生哪！！！！！”，我心裏暗歎了一句“傳我命令，我們這次受傷的武士迅速組織人力物力送回德山館養傷，戰死的武士屍體用馬匹馱回去讓他們入土為安，這次的俘虜也都押回去，中途不許胡亂殺害，受傷的俘虜裏，還能走的讓沒有受傷的俘虜攙扶著走，不能走的重傷員就讓他們待在原地，等他們的人來了後，讓他們自己來處置”
“拓二大人，你真的要把那些走不動的重傷俘虜留在這裏麽？他們養好傷後，又會是我們的敵人的？”
“。。。。。。。嗯，是的，我是真的要給他們一條生路，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他們出來打仗，也是為了服從命令，既然已經放下了武器，就沒有必要再傷害他們，如果以後他們再與我們為敵，那我們以後再次將他們打垮就是，去吧，傳令吧”
“哈伊”
新佐衛門收起笑容，眼光很複雜的看著我的側麵，我知道他很想和我說話，但是我還是板著臉沒有理睬他。
。。。。。。
“報告，戰場已經打掃幹淨，請拓二指揮官先離開戰場，”
“好吧，十兵衛，哦，還有你們，都去找匹馬騎上，對了”，我扭頭對那名過來報告的武士說到，“通知一下我方的其他武士們，會騎馬的都騎上，剛才你們辛苦了，都好好休息一下“那名武士可能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仿佛有點受感動，眼睛亮閃閃的的看著我，咧著嘴，半晌沒說話。
”你怎麽了？”
“拓二指揮官，小人願意以後一直在你手下為你賣力，今天、今天這場仗打得真是太漂亮了、嗚嗚”，說著說著，那名武士竟然哭出聲來。
我也有點受感動，忙探下身子，拍了怕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去吧，讓大家趕緊撤離吧，敵人的足輕隊馬上就過來了，我們剛剛打完一仗，你不會想讓大家接著再來一次吧？”
不料那武士卻擦了一把眼淚，咬牙切齒到：”小人們不累，今天這仗贏得太容易了，小人還沒有完全發揮，戰鬥就結束了。“”哦，是麽？嗬嗬，不要說大話哦，小心閃了舌頭“，我搖頭笑了笑。“是真的，拓二君，這次真的贏得太容易了，我，新佐衛門以前為蠣崎主公打仗，從來沒有這次這麽輕鬆，我現在身上還有用不完的力氣，而且我相信，其他的武士都會和我有同樣的感覺的。”新佐衛門可算找到跟我搭話的機會了。忙湊到我麵前激動的說“拓二君，這次的勝利簡直太好了，極大的鼓舞了我們的士氣，以前我們和南部家打仗的時候，每次都是我們拚死防守，從來就沒有這次這麽痛快淋漓的贏過。所以，拓二指揮官，如果還有調遣，請不必客氣，就放心的吩咐大家幹吧”，說完，這廝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是的，拓二指揮官，新佐衛門隊長都是說的真的，我們現在還能繼續戰鬥，你就帶領著我們再伏擊一次南部家的足輕隊吧，我們一定能夠再次取勝的，你們說，是不是”那名武士說完，又衝著不遠處的蠣崎武士們大吼了一句“蠣崎家的武士們，你們還能戰鬥麽？還能取得勝利麽？”
“能，能，能”
武士們爆發出海嘯般的轟鳴，我心裏不禁一熱，眼眶也滾燙起來。
“所以，拓二指揮官，請你再指揮我們打一次伏擊戰吧，我相信，在你的指揮下，我們一定能夠再次取得勝利的。”
新佐衛門突然跪了下來，“拓二指揮官，就請你再指揮我們一次吧，以前我們實在是被南部軍打得太憋屈了，今天我，新佐衛門，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等再次擊敗南部足輕後，我新佐衛門一定在德山館城外，在所有蠣崎家武士們的見證下，切腹自殺，向你謝罪，所以，請你一定要答應再指揮我們打一次伏擊戰，拜托你了！”，說完，這廝真的給我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聽得我都替他疼。
我有點猶豫了，按說我現在已經完成任務了，可以回德山館向蠣崎季廣交差了，但是眼下這些蠣崎家的武士們士氣爆棚，個個都像吸足*毒的亢奮樣子，難道他們真的還可以繼續一戰？
“拓二指揮官，請答應我們的要求吧，我們是武士，我們不怕死，我們隻追求武士的榮譽，為了勝利而死，我們心甘情願。拜托你了”
不知什麽時候，我周圍又圍上來許多的武士，不約而同的都跪在我的麵前。
我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