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冠禽獸·女人,放鬆點! 我們這隻是想愛一場(12)——這是我女朋友

向南將視線小心翼翼的望向對麵自己的母親。

不過三日不見,秦蘭兩鬢都已發白,整個人看上去比三日前老了數十歲一般。

“去吧,把該說的說清楚。”

秦蘭的聲音有些嘶啞。

“謝謝秦姨。”景孟弦禮貌的道謝,頓了頓,才又補充一句,“我父親情況還好,勿掛念。塍”

秦蘭一聽這話,愣了愣,下一瞬,似又觸到了她的某根敏感的神經,眼淚一下子又如雨一般湧了出來。

景孟弦本想出言安慰幾句的,卻到底什麽都沒說。

向南隨著景孟弦出了奠堂來莉。

單薄的白色喪服,裹著向南那瘦小的身子,她站在風口前,白衣隨風飄揚,順著風貼在她的嬌身之上,將她襯得越發清瘦,宛若一陣風,就能將她卷走一般。

景孟弦伸手拉了拉向南,不著痕跡的與向南轉換了一下位置,替她將寒風擋去。

向南的情緒一直很低,頭垂著,抿著唇,不說話。

見景孟弦也隻是盯著她看,遲遲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她才耐不住了,問他,“你……要跟我談什麽?”

“你沒有什麽話是想跟我說的嗎?”

景孟弦反問她,末了,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裹在向南的身上。

向南忙拒絕,“我不冷,風大,你穿著吧。”

“穿上。”

景孟弦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你就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了。”向南有些擔憂。

“我不冷。”景孟弦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晦暗的眸子裏似染著淒涼的笑,“還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擔心,這點冷,真的不算什麽。”

向南眸光微微閃爍,不敢再看他,垂了眼簾去,隔半響,才聽得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

景孟弦眼潭劇縮了幾圈,胸口頓時像被人用鐵錘狠狠地砸了幾下,悶悶的感覺,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知道若水的死,對我和我媽,打擊真的很大……”

向南低頭,兀自說著。

羽睫垂下,有薄薄的霧氣漫染著,“若水走了,可是……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就橫亙了一個她……”

她深吸了口氣,淚眼漣漣,“怎麽辦?我忘不掉她走前的那一幕,忘不掉她用刀子割破自己手腕的那一幕……那一刀就是我給她的,是我給她的!!”

向南終究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揪住景孟弦的領口,歇斯底裏的痛哭出聲來。

景孟弦緊緊地擁著向南,她的話,就像一根根綿綿的細針,狠狠地,一口一口紮在他的心頭上,“向南,別這樣!別把不該屬於你的罪行往自己身上攬!”

他摟住她的後背,緊了又緊,“聽話,這份罪,讓我來承受就好!”

向南的雙臂,摟過他的腰肢。

力道很緊,幾乎是要將景孟弦嵌入自己的身體內一般。

她就這麽擁著他,很久很久……

久到,幾乎以為向南不會再說話了,卻忽而聽得她說,“孟弦,我們把步子……緩一緩吧……”

她的聲音,那麽低,那麽啞。

景孟弦隻穿著襯衫的身影,微微僵了一秒。

寒風拂來,有些冷意。

他抱著向南的手臂,又緊了些分,卻聽得他應了一句,“好……”

他沒有祈求,沒有多言,隻是一個字,好!

他放她離開……

給她時間,喘口氣。

因為,這時候還強留著讓她同自己在一起,不過隻是往她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的撒鹽。

那樣,隻會讓她沉重的心,喘不過氣來而已。

景孟弦一個‘好’字,卻讓向南心弦一痛。

她有百般萬般的不舍,卻在此刻,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臉埋進他的懷裏,無聲的嗚咽起來,“我們都要好好的幸福。”

向南不確定自己以後會不會還有幸福可言,可是,他一定有!!

她說著,不著痕跡的從他懷裏退開來。

“好……”

景孟弦的聲音嘶啞得有些厲害,雙臂緩緩地鬆開她的後背,手再次撫上她蒼白的臉蛋,他笑了笑,眼潭裏染著層層薄霧,手指捏了捏向南的頰腮,“走前能不能笑一個跟我看看?”

聽得他的話,向南不但沒笑,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小手抓上他的大手,臉頰埋進他的手心裏,早已泣不成聲。

景孟弦漆黑的深潭裏,薄光微閃,“向南,你這樣我怎麽舍得……放你離開?”

向南抽噎了一聲,從他的大手裏拾起臉來,牽強的扯出一抹微笑,“你別擔心我。”

景孟弦深深的凝望著她嘴角的笑容,明明有好多話想說,卻到最後全數梗在喉嚨裏,什麽也沒說出來。

最後,他隻是伸手,揉了揉向南的長發。

“我們這算和平分手吧?”

他忽而問向南。

嘴角噙著笑,眼底卻是薄薄一層澀然。

他知道,向南過不了這關的。

那個死在他們眼前的,可是她的親妹妹!

聽聞他的話,向南眸光一閃,水裏的霧氣更重,她到底隻是抿著唇,什麽也沒多說。

很久……

“待會還有一台手術,我先走了,節哀。”

景孟弦說完,轉身,邁步離開。

寒風裏,他隻著一件單薄的襯衫,風掠過他健碩的身形,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漠。

“孟弦,你的外套!”

向南這才反應過來,喊了他一聲。

“不用了,你拿著吧。”

景孟弦沒有回頭,隻應了一句,邁步往停車場去了。

他不是不想回頭,而是怕一回頭,便再也舍不得別開頭了!

尹向南,這次……是不是我真的就要徹底失去你了?

直到景孟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向南依舊怔怔的站在原來,淚水已然爬滿她的臉頰。

若水,你用生命來阻礙我和他的愛情,真的值當嗎?還是為了讓我一輩子活在對你的愧疚中?這個懲罰,不管於我還是於你自己,真的都太過太過了!

沒有人知道,在血水一點點從尹若水的血管裏湧出來的時候,她是否有過一分一秒的後悔……從那之後,向南和景孟弦真的就算分手了。誰也不再糾纏誰,仿佛就那麽順其自然的回歸了平靜。

而那個人,就像沉澱在心裏最深的秘密一般,誰也不再輕易提起。

而若水……

活在每一位愛她的親人心裏。

“向南!”

總監拿著文件,朝向南的辦公桌前走了過來,“新接的案子,看一下,下午六點約了客戶吃飯,到時候你跟他好好談談細節問題。”

“好的。”

向南接過文件。

“餐廳地址和客戶名片都在文件夾裏,記住,別遲到!”

李總監再三叮囑。

“一定!”

向南應允。

總監離開,向南拿過文件,打開看一眼,裏麵夾著客戶的名片,上麵有名字以及聯係方式。

莫名的,向南忽而就想到了景孟弦……

猶記得他們四年後單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這樣,他的名片夾在文件夾裏,而她卻冒冒失失的都沒來得及去翻看一眼。

從那之後,向南就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拿到文件的第一次件事便是了解客戶的資料。

她闔上文件,抿了口杯中的熱茶,緩了緩心神後,便再次專注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去。

下午,向南早早的便從公司走了出來,去赴客戶之約。

她到酒店餐廳的時候,才五點半,早到了半個小時。

向南臨窗而座,點了杯熱飲,邊喝邊等。

外窗,大雪紛飛,白色的雪花如棉絮一般飄落而下,染白了這個快餐式的繁華之都。

許是雪太大的緣故,路邊的行人,以及馬路中央的車流仿佛都漸漸的放緩了腳步,向南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時鍾指向六點,卻依舊不見客戶前來。

她下意識的環顧一眼四周,下一瞬,在見到那張熟悉的俊顏時,鄂住。

向南想,人生總是具有這麽多戲劇性的巧合吧。

對麵不遠的位置上,景孟弦坐在那裏,正優雅的品著手裏的咖啡。

今日的他,一席淺灰色的西裝,裏麵搭著一件白色款的簡單襯衫,襯衫領口處係著一條深藍色的領帶,優雅尊貴的著裝,將他與身俱來的那份貴氣襯得越發紳士。

他的身邊,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的裝扮也同樣尊貴。

而他們倆的對麵,坐著一位女孩,女孩的旁邊也同樣是一名身著正裝的老人。

女孩的容貌,向南隻看得見側顏,但單單隻是見到那美麗精致的側顏,便足以猜測到她擁有著一張怎樣漂亮的容顏了。

女孩的視線一直落在景孟弦那張無懈可擊的俊顏之上,羞赧的笑容掛在唇間,清純靚麗,美得教人動心。

兩位老人似乎格外相談甚歡,總會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向南看著景孟弦身邊的老人,略有幾分麵熟的感覺,半響,微鄂,這才想起,原來是景孟弦的恩師林教授。

向南幾乎不用再去看,便知道這是個狗血的……相親局。

她才想要別開視線去,卻不想,對麵的景孟弦忽而拾起了眼來,視線好巧不巧,正對上向南那雙打量著他們的水眸。

然而,他那雙沉靜的黑眸中卻似沒有半分的漣漪,甚至是連一分錯愕都沒有,隻朝向南象征似的微微一笑,便挪開了視線去,與對麵的女孩開始暢聊起來。

向南怔了半秒,飛快的抽回了視線,忽而就覺有些狼狽。

心裏更像是倒翻了五味瓶一般,百般不是滋味。

她低頭,猛喝了一口杯中的熱飲,又看一眼手腕上的表,這都六點十分了,外頭天已經全黑了,卻依舊不見客戶的身影。

向南有些坐立不安了。

旁邊有個相談甚歡的相親局,這更是讓向南如坐針氈。

卻在這時,忽而,向南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正是自己客戶撥過來的電.話。

向南趕忙接起,“您好。”

“是尹小姐吧?實在不好意思,這外頭下大雪呢,車被堵在環線口上,上不來了!說是積雪太厚,要不咱們改天等天氣好一點再出來談談,網上聊也行!這大雪天的,讓你久等可真不好意思,你也早點回去吧!待會雪太厚,可真不好走了!”

客戶在那頭態度極為謙和,即使失約了,但向南心裏頭還是挺舒服的,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好的,那您開車小心。”

兩個人簡短的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向南鬆了口氣,才預備要走,卻忽而,握在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不是電/話,而是短信。

向南意外,短信竟然是對麵側桌上景孟弦發來的。

她還沒去看短信內容,隻是見到來信人名字就覺錯愕不已,下意識的偏頭看一眼側桌上的景孟弦。

而他,卻仿佛沒事人兒一般,依舊還在同對麵的女孩有說有笑著。

那一刻,向南幾乎懷疑發短信的人並非他景孟弦。

當向南點開短信內容的時候,就越發覺得是自己收錯了短信,要麽就是他發錯了人!

短信內容很簡單,隻有三個字,“SoS”

SoS??

緊急求救?!

為什麽?

向南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難道他因為相親局,所以需要她緊急救援?可是,看他完全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向南就知道顯然是自己會錯了意。

她站在那裏,糾結的咬著唇,不知自己該不該當機立斷的離開。

忽而,就聽得景孟弦喊她。

“南南!這邊……”

向南一愣,猛地拾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

就見景孟弦已站起了身來,大步流星的朝她走了過來。

帥氣的容顏之上,還掛著一抹深沉的笑,大手毫不避諱的直接扶住她的細腰,領著她就往他們那桌走去,“師父,張爺爺,實在不好意思,女朋友平時工作比較忙,所以來得有點晚。”

他說得那般理所當然,滿臉歉意的同自己的恩師和對麵的老人道歉。

那一刻,向南清楚的看見,張爺爺身邊的漂亮女孩,聞言微微色變。

向南隻覺頭皮一陣發麻。

“南南,我恩師,怎麽?不記得了?就是給我們牽紅線的那位。”

景孟弦笑得寵溺,同向南介紹著自己的恩師林教授。林教授一愣,望著對麵有些熟悉的女孩。

向南尷尬的笑了笑,恭敬地同景孟弦的恩師鞠躬,“林教授好!不知道您老人家還記不記得我?”

“向南!哎呀,當然記得!!咱們小弦子的小女朋友嘛!來來來,趕緊坐!!”

林老教授見到向南,倒是出奇的高興。

景孟弦嘴角的笑意更深,耐心的同向南介紹著,“這位,張爺爺,我師父的好兄弟,也是權威教授來的。”

向南忍著頭皮上發麻的感覺,以最快的速度入戲,又恭敬地向張教授半鞠躬,“張爺爺好。”

“這位,張爺爺的孫女,張菁菁。”

“你好。”

向南禮貌的同她打招呼。

張菁菁倒也算識大體,連忙起身同向南握手。

介紹完畢,景孟弦這才摟著向南坐下,又叫服務員給向南添了雙碗筷。

向南有種蹭飯的感覺,坐在桌上,很是難堪。

“嗨!總聽老林說他這關門弟子如何如何優秀,且還單身著,這不趕緊領了自家孫女來瞅瞅,卻沒想到,這原來早就心有所屬!我就說嘛,這麽優秀的男孩,怎麽可能到如今還單著,要真單著,門檻豈不都要被女孩子們踏破了。”

聽著張爺爺的話,景孟弦嘴角的笑意更深,手搭著向南的腰肢,輕輕捏了捏,似有意無意般的同向南說了一句,“聽到了嗎?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哈哈哈……”林教授暢快的大笑起來,指著景孟弦道,“你這小子,人家張爺爺隨口誇你兩句,你就當真了!自戀的程度可一點不減當年啊!”

張老教授也跟著林教授笑了起來。

向南衝景孟弦微微一笑,“聽到了嗎?林爺爺說你自戀呢!”

這次,換來的是景孟弦爽朗的一聲笑。

一頓飯,吃得莫名其妙。

當然,莫名其妙的是向南。

她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把他從相親局上拯救了下來,也莫名其妙的假扮了一回他的女朋友。

這感覺……有點奇怪!

從酒店餐廳出來,景孟弦主動要求送恩師回家,卻被他婉言謝絕,“司機已經在停車場裏等著了,就不勞你送我了!改日帶著向南到我家裏來玩,讓老婆子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好!一定!”

景孟弦的手臂一直搭在向南的腰肢上,看著向南,笑著回答恩師的邀請。

向南也笑著點頭。

而後,又同張教授以及她的孫女寒暄了一陣,這才作別。

所有人一離開,景孟弦倒也不等向南說話,便自覺放開了他搭在向南腰肢上的手。

“謝謝你。”

他禮貌且略帶生疏的同向南道謝。

腰間一輕,向南心裏微微落空。

這感覺,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