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冠楚楚·教授大人,惹不起! 從未停止過愛你

景孟弦沒理她,兀自步出了內間去,“劉教授,謝謝你了。”

他同劉醫生道謝。

“有什麽好謝的,這是咱們醫生的職責。孟弦啊,這是你女朋友吧?早就耳聞你女朋友漂亮大方,這回一看,果然不賴,你小子好眼光啊,下回我要再見著老林我就可以放心去複命咯。”

“有什麽好謝的,這是咱們醫生的職責。孟弦啊,這是你女朋友吧?早就耳聞你女朋友漂亮大方,這回一看,果然不賴,你小子好眼光啊,下回我要再見著老林我就可以放心去複命咯。”

景孟弦沒有否認,隻笑笑,問劉教授,“林老師他老人家還好嗎?崢”

老林,林老師,就是他大學時期的教授導師,也算得上是自己與尹向南四年前的牽線之人。

如果不是他當年讓自己替尹向南檢查心率,他們又怎麽有後來一連串的故事發生呢?

“他老人家好得很,就是怪想你們這些混小子的,有時間多去看看他。客”

“好的,一定。”

景孟弦和劉醫生的對話,向南聽得一清二楚。

從門診室出來,向南還是忍不住出聲問他,“剛剛劉醫生的話,你為什麽不否認?”

“什麽話?”

景孟弦雙手兜在口袋裏,兀自在前麵走著,頭亦不回的應她。

“就以為……我是你女朋友……”

向南有些尷尬。

“有什麽好解釋的?”景孟弦一副寡淡的態度,涼聲道,“難道他認為誰是我女朋友,就真是我女朋友了?”

“……”這家夥。

…………

向南隨著景孟弦進了腦外科辦公室,其實她是不想去的,但景孟弦說有一支藥效特好的眼藥膏要拿給她,她這才尾隨著他進去了。

辦公室裏已經沒人了,許是大家都已經下班了的緣故。

“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準備下班。”

景孟弦說著,兀自進了裏麵的更衣室去。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雲墨如一股颶風般卷了進來,“老二,老二,聽說你要結婚了,真的假的?今天還領著咱們二嫂去食堂發糖了?”

雲墨興奮的喊著,然,再見到辦公室裏,端坐在沙發上的向南時,他隻覺有一隻死蒼蠅卡在了喉嚨眼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向……向南,你也在啊。”雲墨麵露窘色。

向南也有些尷尬,忙起身解釋,“我……我隻是來拿藥的,馬上就走。”

原來,今天景孟弦帶曲語悉過來,是來發喜糖的。他們真的要結婚了……

向南倏覺眼眶辣的,水霧飛快的迷蒙了她的雙眼。

“向南,你的眼睛……”雲墨指了指她紅腫的眼眸,有些不明所以。

向南的眼底霧氣更重了,伸手去抹淚,卻還故作輕鬆的堆著笑道,“剛剛被辣椒水潑到了眼睛,怪難受的,這眼淚水流個不停。”

雲墨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還想說什麽的,卻突然,更衣室的門被景孟弦推開,他褪了那件白色大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高雅的深色正裝。

“過來接-班的?”他問雲墨。

語氣平靜,不顯任何波瀾。

“嗯。”

“喜糖放你桌上了。”他淡幽幽的說著。

雲墨一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家夥竟然還敢提,敢情他結婚的事情,絲毫不介意被尹向南知道?

“景醫生,那個藥……”

向南看向景孟弦。

“給。”景孟弦從口袋裏掏出眼藥膏,遞給她“這是之前一個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療效還不錯,每天塗三次,等眼睛好受了些就可以停藥了。”

“好的,謝謝你。”向南接過,“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景孟弦一把拉住,“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向南忙搖頭,“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忙吧。”

“我送你。”

景孟弦說著,拉起向南的手就往外走。

向南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忙掙紮著想要從他的手裏逃出來,“景醫生,別這樣……”

她看一眼雲墨,極為不自在。

她不想被雲墨誤會什麽,更不想成為別人眼裏的第三者。

“尹向南,我到底怎麽你了,你至於這麽激動?”景孟弦高聲質問向南,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更緊些分,“你和我之間,什麽虧心事都沒做,你至於這麽心虛?還是說聽到我和語悉要結婚了,你心裏不快了,就想躲著我了?”

“我沒有!!”向南矢口否認。

“沒有才最好!送你回去,不過隻是出於人道主義而已!既然你不領情,罷了!”

說完,景孟弦甩了向南的手,就兀自出了辦公室去。

頎長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拐角之處,那份冰涼而落寞的感覺,讓向南再次濕了眼眶。

胸口,隱隱的鈍痛著……

如千萬隻蟲蟻啃噬著一般,一下一下的,雖不致命,卻能讓人疼得窒息。

有些人,因為得不到,所以才假裝不想要。

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這假裝的過程,有多難受……

是要有多強的製止力,才能讓她不被他蠱惑!

向南同雲墨招呼了一聲,也跟著出了辦公室去。

才一走出醫院門口,就見景孟弦那輛熟悉的車停在了那裏。

車窗滑下來,露出他那張清俊好看的麵龐,“上車。”

向南一怔。

“剛剛的讓步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景孟弦提醒她。

他的意思是,剛剛在雲墨麵前,放她離開隻是不想被雲墨認為她是可恥的第三者?

向南歎了口氣,還是上了車去。

“謝謝。”

向南低聲道謝。

“係上安全帶。”景孟弦瞥她一眼,淡淡的提醒道。

向南一怔,尷尬一笑,“抱歉,沒習慣。”

心下,微微澀然。

確實,她從來沒有主動係安全帶的習慣,因為,四年前從來都是他彎身替她係的,所以,直到如今,她還沒習慣自己來。

果然,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可是,都四年了,為什麽她卻還把這種習慣一直保持著呢?

是改變不了,還是真的不願意去改變,不舍得去改變?

景孟弦的車技很穩妥,一如他的為人,沉穩妥當。

向南靠在玻璃窗上,怔怔的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心裏一陣悵然若失。

“你每天幾點下班?”

突然,景孟弦問她。

向南偏回頭看他一眼,“六點。”

“我是問售酒的工作。”景孟弦的聲音,平平淡淡的。

向南猶豫了一會,才如實回答,“淩晨三點。”

景孟弦皺緊了眉頭,“你很缺錢?”

向南抿了抿唇,想到每天沒日沒夜工作的自己,說實在的,心裏難免有些難受,“算吧。”

她點了點頭。

本來她是不希望被他看見如此落魄的自己,倒並不是怕他瞧不起這樣的自己,而是,怕他替自己擔心。

但,有時候老天就是喜歡跟你開這樣的玩笑,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就越是讓你遇見。

“戴亦楓沒錢?需要你這麽拚命的工作?”他的語氣裏,蘊藏著些分不易察覺的怒意。

“不是。”向南忙搖頭,“我已經花了他太多錢了。”

景孟弦皺眉,偏頭望著她,“你做什麽需要這麽多錢?”

“我……”問到這些的時候向南有些心虛,心裏還在思忖著想要個什麽理由來搪塞他,卻聽得他淡淡道,“算了,你的事情我也沒興趣知道。”

向南也就閉了唇,心裏有些慶幸他的不追究。

“尹向南……”

景孟弦喚著她的名字。

向南的心,揪得緊緊地。

就聽得他說,“如果你真的缺錢,你可以找戴亦楓拿,你是他的妻子,他理所當然的該給你錢花,我知道你不肯花男人的錢,但是,那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你的丈夫!還有,女人生來不是堅強的,更不是來受罪的,你沒必要把自己逼到這種份上……”

景孟弦的眼睛一直平視著前方,而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末了,他又繼續道,“如果你真的缺錢,而他又不願意給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景孟弦的話,才一落下,向南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往外流……

“謝謝……謝謝……”

她連聲道謝,喉嚨發疼,聲音哽咽。

她感恩他這番話,也感恩他願意借自己錢。

其實,有這些,她就已經完全足夠了。

她含淚,搖頭,“不用了,錢已經籌得差不多了。還有,你替我買的那些酒……讓你破費了。”

紅燈,車停下。

景孟弦扯了紙巾遞給向南,眸光落在她身上,眸色發緊,“尹向南,別哭了,特別難看。”

向南忙接過紙巾把眼淚擦幹,“劉醫生還說我美麗大方呢!”

景孟弦掀了掀唇,刻薄道,“那種話也就隻有你自己會較真。”末了,他伸手將車前鏡打下來,指了指鏡麵,“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向南有些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

一雙眼睛腫的像桃核,眼眸裏全是猩紅的血絲,不知道是被辣的,還是因為累的。

臉蛋上雖然幹淨得沒有任何瑕疵,卻蒼白得沒有血色,這樣的自己,確實也怪滲人的。

她吐了吐舌,收起鏡子,提醒景孟弦,“綠燈了,趕緊開車。”

車,在小巷裏停了下來。

“就到這裏吧,謝謝你。”

向南解開安全帶,同他道謝。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進小區裏麵?”

“嗯,不用了。”向南忙搖頭。

今兒放假,若水應該在家裏,向南到底不想被若水知道自己與他的關係。

景孟弦沒再多說什麽,放了向南下車。

他將劉醫生開的口服藥遞給她,“記得每天按時吃藥,藥膏也別忘了塗,要有什麽不舒服的,隨時到醫院來檢查。”

“嗯,好。”

他的叮囑,讓向南心裏微暖。

“那我先進去了。”

“嗯。”

向南轉身要走,卻倏爾,頓下了腳步,回頭,看向車內的景孟弦。

而他,也正偏頭看著她。

向南又往回走。

看著她突然折回來的身影,那一刻,景孟弦的心跳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初見她時的狀態,那麽急切,那麽凶猛的撞擊著他的胸口。

向南站定在車窗前,目光柔緩的看著他,稍稍停頓了一會,才說,“剛剛忘了跟你說……恭喜你。”

景孟弦漆黑的煙潭緊縮了一圈,麵色瞬間寒了下來,“你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句不相幹的話?”

向南抿了抿唇,沒有理會他的話,深呼吸了口氣,這才又繼續道,“孟弦,幸福的婚姻和愛情一樣,需要滿滿的祝福才會完美。”

她微微笑著,眼眸有些酸澀,“好好珍惜你和曲小姐的緣分,萬千世界裏能相遇已經是福,能像你們這樣,相識相知相愛且還門當戶對的,真的……很不簡單。”

向南的聲線有些發啞。

曾經自己被景夫人發難的時候,她總在想,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有個好的家世,足以與他媲美,與他站在同一個舞台牽手對視呢?如今,她長大了,也不那麽想了,雖然出身貧寒,但到底這評估不了一個人的整個人生。隻是,她永遠都羨慕那個能站在這個優質男人身邊的女孩……

那是她,一輩子遙不可及的夢。

“所以,我祝福你們。”

向南說完,眼眶已經紅了。

而她卻依舊保持著那抹最真摯的微笑,步子緩緩往後退著,而雙手卻衝著景孟弦做了一串複雜的手語。

向南走了,轉身的那一刻,早已淚流滿麵……

景孟弦怔怔的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深黑的深潭,越漸晦澀。

單純的她,以為他還讀不懂她的手語,卻不知,在失去她之後,他已經找了全國最好的手語老師學習。

他知道她在說,“請你一定要過得比我幸福。”

可是,尹向南,沒有了你的世界,又何來所謂幸福!

“尹向南——”

突然,景孟弦朝著她遠去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向南的背影一僵,卻沒有回頭。

卻聽得景孟弦在身後問她,“耳釘,還要不要?”

他不知何時下了車,走近了過來,向南轉身看他,眼已經紅得像小兔子。

景孟弦站定在她麵前。

眼潭深深的盯了她一眼,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徑自從兜裏掏出那枚藍色的耳釘,大手溫柔的替她撥開長發,挽至耳後,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細嫩的耳垂,這才俯身,替她將耳釘了那個小小的耳洞中。

所有的畫麵,一如……那年那日。

他的指腹又軟又熱,燒著向南的耳垂,發燙得厲害,連眼眶都跟著開始燒了起來。

“謝謝……”

向南不敢抬頭去看他。

因為,眼淚早已在眼眶中堆積,隻要她一眨眼,就能泄出來。

倏爾,朦朧的天空,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灑下來,落在他們的肩頭上,涼意習習。

“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向南的聲音有些發啞。

“你也趕緊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始終是低著頭說著,沒正眼看景孟弦一次。

而景孟弦卻至始至終的凝著她,一語不發。

“再見……”

向南說完,轉身,冒雨匆忙往家裏奔去。

雨,似越下越大,落在她的臉上,竟還有些疼。

向南伸手想要去抹開臉上的水,卻發現,越抹越多,怎麽擦都擦不盡,到最後她幾乎分不清臉上那水到底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水……

景孟弦,你知不知道,我尹向南從來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愛你,我隻是……決定不再表現出來了而已!

雨刮器在玻璃窗上來回揮動著,清楚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楚。

景孟弦靠在車椅上,燃了一隻煙,淡漠的抽了幾口。

煙草的味道,他一向不太喜歡,但卻能麻痹他這顆孤漠了整整四年的心。

嫋嫋的煙圈籠著他那張清俊的麵龐,迷離的眼眸愈發深邃而涼淡。

他伸手將煙頭重重的摁滅在煙灰缸裏,而後,啟動車身,急轉方向盤,離開了這讓他幾乎窒息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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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化療的前一天夜裏——

向南擰著一份自己親手做的糕點推開了血液科辦公室大門。

“亦楓,猜我給你帶什麽好吃的啦!”

今兒是周末,辦公室裏也就戴亦楓一個人值班,所以向南也沒敲門,直接探了腦袋就進去了。

卻不想,辦公室裏竟然還坐著另外一個人——景孟弦!

向南臉部的笑容,稍稍有些不自在。

擰著糕點進了辦公室,衝景孟弦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招呼了。

景孟弦麵無表情的坐在戴亦楓對麵的旋椅上,連招呼都吝嗇於同向南打,更別說是一抹客氣的笑了。

戴亦楓顯然也沒料到向南會這個點過來,“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向南偷偷地覷一眼對麵的景孟弦,低聲回答戴亦楓道,“我不放心。”

她不放心陽陽,但她沒敢把話說明白,唯恐景孟弦察覺出什麽來。

然這話聽入景孟弦耳底,卻全然變了味。

“拿什麽吃的來了?我看看。”戴亦楓說著從向南手中接過那盒糕點,“還熱乎著呢!那得趁熱吃了。”

“嗯。”

向南有些尷尬,她看一眼景孟弦,“那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還有其他人在,所以我就帶了一雙筷子過來。”

“沒事,我這有呢!”戴亦楓說著就去抽屜裏拿洗過的竹筷。

“你們不用客氣了。”

景孟弦說著站起身來,淡漠的看著對麵的向南和戴亦楓,疏離一笑,“我拿了血檢報告就走。”

其實,他的血檢報告出來很久了,本來是整個科室一起拿的,但科室裏來拿結果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獨獨少了他景孟弦的報告,最後這事兒就一直被他給耽擱了,直到今天好不容易記起,就順便過來拿了。

戴亦楓將他的血檢報告遞給他,“放心,檢查結果挺好,就平日裏多注意休息。”

“嗯,謝了。”景孟弦從他手裏把報告接了過來,“下班了,先走了。”

“這糕點真不吃啦?”戴亦楓問他。

“嗯,不吃了,還得留著肚子吃語悉燉的血燕呢!”景孟弦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後了。

莫名的,有一種微微的酸意還泛著淺淺的澀然湧向向南的心頭,特別不是滋味。

景孟弦出了血液科的辦公室去,直到走前都沒正眼看過向南一回。

向南長舒了口氣,神情裏卻掩不住些分的落寞。

“怎麽?吃醋啦?”戴亦楓笑問她。

“說什麽呢!”向南死鴨子嘴硬,“吃糕點還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吃醋了,來來來,趕緊趁熱吃了!”

裏麵那對夫妻的恩愛,無疑,對景孟弦而言就是一根刺,一根深深紮在他心口上,四年都未拔出來的刺,每每見到他們,景孟弦就會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像足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

向南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化療對於小向陽而言不僅沒有較好的幫他抑製體內的噬血細胞,甚至於因為化療,他體內許多正常細胞以及免疫細胞被一同殺滅,導致小家夥免疫力大大降低,而化療所帶來的副作用也越來越嚴重。

起初,小向陽是上吐下瀉。

他幾乎是日日夜夜裏都蹲坐在馬桶上,直不起身子來。

“向南,陽陽有點困了……”

小向陽坐在馬桶上,撐著一雙惺忪的眼睛無辜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向南。

蒼白稚嫩的臉蛋上,寫滿著不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疲倦和痛苦。

向南心疼得差點落淚,但她忍住了,她怕自己一哭,小家夥也跟著哭了。

她伸手,將小家夥抱入懷裏,“寶寶睡媽咪懷裏好不好?”

因為小家夥不能從馬桶上起來,一起來,下麵就像開閘的水龍頭一般,拉稀的大便會灑得到處都是,停都停不下來。

小家夥已經好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肚子裏根本沒什麽可拉的,拉出來的也全是水和血。

看著這樣的他,向南就覺好像有千萬把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剜在自己的心口上一般,每一刀幾乎都要了她的命!

小向陽窩在媽媽的懷裏,小臉蛋兒貪婪的蹭了蹭,“向南,你別難過,陽陽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小向陽的話,完全就是顆催淚彈,向南怎麽都沒能忍住,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

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害怕自己哭出聲來。

伸手,將懷裏的小寶貝抱得更緊更緊,那患得患失的模樣似唯恐小家夥如同風中的流沙一般,說沒就沒了。

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陽陽,不管有多苦,媽咪都會為了你一直一直挺下去,所以,不管未來有多艱苦,請你為了媽咪,也一定,一定要堅強的走下來!!

現在,他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明燈,一旦燈暗了,她尹向南的世界也就全黑了!那種昏天暗地的日子,她想都不敢去想。

陽陽的瀉,好不容易給止住了,卻不想,醫生再次給向南帶來了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病房外的長廊裏——

“南南,說這些話之前,我希望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戴亦楓看著對麵弱不經風的向南,幾乎有些難以啟齒。

這麽殘忍的話,他該如何像這個可憐的母親開口?

這一刻,戴亦楓覺得自己就是個惡魔!

向南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一般,臉色一白,眼眶瞬間就紅了,擱在身前的雙手顫得有些厲害,“你……你說,我……已經做足了……心……心理準備。”

向南的聲音,抖得叫人心裏發疼。

戴亦楓深呼吸了口氣,隔半響,才道,“南南,你知道的,這次的化療對陽陽的病情沒有起到任何的幫助,甚至還有讓他病情惡化的趨勢……”

“嗯……”

向南低著腦袋,點了點。

她正在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這次的化療副作用……起初我們以為隻是些輕微的消化道障礙,但是,今天的檢測結果……”說到這裏,戴亦楓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喉嚨發啞,幾乎不忍再繼續往下說,“我們發現化療藥物已經損害到了的陽陽的肝功能,現在的他,並發感染慢性中毒性肝炎……”

向南潔白的貝齒死死地咬住下唇,非常用力,幾乎快要把自己咬出血來了。

她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掉眼淚,隻是瘦弱的嬌身抖得如風中的篩子。

她非常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她是陽陽唯一可以依賴的大山,她不能讓自己倒下來,哪怕一點點的脆弱,她都不能表現!

“南南,別這樣……”戴亦楓心疼得一把將她納入懷裏,手溫柔的拍上她的後背,“想哭就哭出來。如果你要怨我,我也受了!對不起,當初研討會上我就應該拒絕化療的,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醫生的錯,我知道,化療是延緩陽陽生命的最佳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唯一的辦法,連唯一的辦法都失敗了……

向南覺得整個天空都黑了,第一次知道,原來心傷到深處,真的,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埋在戴亦楓的肩頭上,閉上眼,竟直接昏死了過去。

麵對這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再堅強的她,真的,也快要撐不住了……

老天爺,如果你尚有一絲絲的憐憫之心,請您心疼心疼我的孩子,就算讓我日日千跪萬拜,又或者直接拿我的生命跟他換取,我都義無反顧的啊,老天爺!!

長廊的盡頭處,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裏,淡漠的望著這頭緊緊相擁的兩束親密身影。

幽光至景孟弦深邃的眼潭裏掠起,他轉身,雙手兜進白大褂的口袋中,從容離開。

尹向南,請你從此以後……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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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性肝炎,無疑,又是一大筆的開銷。

向南的精神已經快要被這可怕的病魔瓦解,而金庫也在一點點的消耗虧空。

向南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時時刻刻都在工作線上才好。

明天就要往醫院裏交錢了,可她現在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本來她是大可以找戴亦楓去拿錢的,可是,她虧欠那個男人實在太多了,不管是婚姻,還是金錢。

陽陽的病,他已經出了太多的力和錢,她不能再去麻煩他了。

向南趴在桌上,焦頭爛額。

正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給戴亦楓打電話時,倏爾,景孟弦那天的那句話突然竄入了向南的腦海中來。

————如果你真的缺錢,我可以借給你!

向南渾身一個激靈,坐起了身來,雙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

不行不行,不能去找他借,他們不是早就說好兩不相欠,誰也別去招惹誰的嗎?!她要再去找他就是違規了!

“啊——”

向南一頭栽在桌上,遭心的不停地抓頭發。

心裏又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勸著她:尹向南,去找他又怎樣呢?現在關乎的可是陽陽的生命問題,而他又是陽陽的親生爸爸,找他拿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果然,這麽一想,向南心裏還真好受了些,找他借錢的事兒,好像也顯得不是那麽為難了。

不管怎樣,為了陽陽,她一定得去試試的。

而且,她相信他會借給自己的。

向南下定決心,起身,裹了外套就要出門去。

“媽,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

向南衝著廳裏的母親喊了一句。

秦蘭皺眉,“這都十點多了,還出去幹嘛呀?”

“有點急事要處理。”

秦蘭歎了口氣,“你每天就忙不過來,誒,多穿點衣服,外頭怪冷的!你等等,媽去給你拾條圍巾來,這再過十來天,怕就要下雪咯!”

“誒,好!”

向南等在門口。

秦蘭很快就給向南拿了條圍巾出來,“裹上裹上,別感冒了,你這身子骨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

“是是是!你就別擔心我了,我會好好愛護我自己的。你趕緊進去吧,別再這風口上站著,怪冷的!”

“嗯,好。你騎車注意安全啊!”

“好,我知道了!”

向南擺擺手,一邊應著一邊匆匆奔下樓去。

她到了景孟弦的樓下之後,猶豫了相近十多分鍾,最後被風吹得冷得有些受不住了,她才敢給他打電話的。

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通。

景孟弦在那頭也不說話,最後,先出聲的人還是向南。

“是我。”

“嗯。”

景孟弦沉吟了一聲,也不接她的話。

“景醫生……”

到底是借錢,向南還顯得有些難以啟齒,“那個,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聊聊?”

景孟弦在電話裏輕笑,“聊什麽?尹小姐該不會是想找我敘舊的吧?”

“不,我不是那意思。”

向南抿了抿嘴,顯得有些難以啟齒,“我知道你不太想見我,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我在你樓下等你,什麽時候你要覺得你有時間了,就麻煩你下樓來見見我,謝謝。”

向南的話才一說完,那頭竟毫不猶豫的就將電話給掛了。

向南愣了十幾秒,而後,才木訥的將手機收進了兜裏。

寒風襲來,她打了個哆嗦,忙把外套裹緊了些。

這天還真是說冷就冷了!

二樓落地窗邊,景孟弦頎長的身影懶懶的倚在沙發背上,深遠的眼眸透過玻璃窗鎖定住一樓的路燈下那道單薄的身影。

纖瘦的她裹著厚厚的圍巾和外套,來來回回的在路燈下走動著,時不時的會仰頭看一眼二樓他這扇亮燈的窗戶。

即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依舊能感覺到她那份迫切的期待。

景孟弦彈了彈手指間的煙灰,微低頭,又抽了幾口手裏的白煙,嫋嫋的煙圈至涼薄的唇間吐出來,迷蒙了他深邃的眼眸。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幾個快捷鍵,撥了通電話出去。

很快,樓下的向南做出了反應。

“景醫生!”

電話接起,向南興奮的聲音直直往他的心口上砸來,讓他仿佛連心跳都加速了些。

“上來。”他的語氣無波無瀾。

“是,謝謝你!!”

向南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掛了電話,向南匆匆奔進了電梯裏。

二樓,景孟弦疊著雙腿,慵懶的埋坐在單人沙發裏,銳利的視線剜在對麵坐立不安的女人身上,而他,卻不疾不徐的,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漠然的靜待她開口說話。

“景醫生……”

終於,向南鼓起勇氣開了口。

她深呼吸了口氣,停頓了半刻,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懇求道,“我想……找你借五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