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隨心苦笑了一聲,雖然她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她卻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笑著看著季筱:“其實我覺得挺好的,最少我還賺了兩個孩子呢,你說對吧。”

季筱看著她,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單親媽媽並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她還有兩個孩子,可是,許隨心的愛情畢竟是她私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幹預。

“隨心,不管怎麽樣,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季筱握住了許隨心的手。

“哎呀,還是友情靠得住,愛情什麽的,都是浮雲,來,幹了這盆水果籃!”

許隨心笑著將水果籃舉到了季筱跟前。

季筱將她的水果籃推到了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到什麽時候,許隨心這股子樂天勁兒倒是一如既往。她雖然已經想好了要做一個偉大的單親媽媽,但是,季筱卻不得不為她多做考慮。

尤其是,許隨心現在馬上就要生了,季筱還是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景墨璃。

想了想,季筱站了起來,走到了一邊,她忽然想起來,景墨璃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最後一次見他還是在景氏,他突然很奇怪的跟自己要手機來看。

頓了頓,季筱還是將電話打給了景墨弦。

他似乎在忙,很久才接起了電話,而且,一接起來接開口:“有什麽事,直說。”

那頭,人聲嘈雜,季筱想了想,這件事情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她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景氏。

季筱跟隨心說了一聲便出去了,外麵,傾盆的大雨洗刷著地麵,天地間都充斥著這讓人無法忽略的雨聲,季筱撐起了一把傘,小心地往下麵走,走到咖啡館的時候,卻忽然瞥見了一道人影。

他就站在咖啡館的屋簷下麵,似乎是在躲雨。

季筱走到他跟前,剛想告訴他今天不營業,走近了才發現,他並不是咖啡店的客人,而是陳揚。

看著季筱朝著自己走過來,陳揚有些尷尬的衝著她笑了笑:“嗨,筱筱,好久不見。”

“陳揚?你怎麽在這裏?”

季筱疑惑的上下打量著他。

陳揚聳聳肩,無奈的看了一眼許隨心住的房間:“算日子,隨心也快生了,我來看看她。”

“那怎麽不上去呢?在這裏站著幹什麽?”

“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看著她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陳揚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他也知道,就算許隨心現在能接受他,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會接受一個帶著肚子的女人,但愛情這東西有時候真是半點都不由人,他還是忍不住,跑了過來。

季筱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那果籃是你送的?”

“嗯。”

陳揚點了點頭。

“那你既然都不想上去看她,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看樣子,陳揚應該在這裏站了很久,他的褲腳因為濺進來的雨水,已經濕了很大一截。

陳揚無奈的指了指外麵的天氣,又聳了聳肩膀:“我沒帶傘。”

他出門的時候,雖然下著雨,但是,因為車子是直接停在地下車庫,他直接就可以開走的,便沒有想那麽多,他冒雨將那果籃放到了許隨心的門口,剛想返回車子裏,雨勢卻越來越大,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濕了,因為在這裏站了一會兒的緣故,衣服的很多處已經被他自身的體溫烘幹,倒是看不出來什麽。

季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她並不忍心戳破陳揚的話,雨勢再怎麽大,他如果想走,就算天上下的是冰雹,他也可以掉頭走掉,現在站在這裏還不肯走,不過是想要在這裏,看一看在房間裏麵的許隨心罷了。

都是癡情的人,根本也無需點破,季筱看著他:“需要我送你嗎?”

她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雨傘。

陳揚卻搖了搖頭。

“那我先走了。”

季筱暗暗的歎了口氣。

驅車到了景氏,季筱直接到了景墨弦的辦公室,他正埋頭看著一堆文件,聽到有人推門進來,頭也沒抬就沉聲開口:“你資料整理好了?”

季筱愣了一下,隨即走到了他的桌子邊,“什麽資料?”

景墨弦頓了一下,停了筆,抬頭發現是季筱站在自己辦公室跟前,立刻換上了另外一幅臉,他眼睛裏蘊含著笑意的看著她:“想我了?”

“我有點事要問你。”

“什麽事?”

景墨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季筱跟前。

“你知道景墨璃現在在哪麽?”

季筱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景墨弦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跟墨璃,你們倆,很熟嗎?”

他一臉探究的看著季筱,忽然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景墨弦的手在她的腰間一緊,眸色忽然沉了下來。

季筱掙脫開了他的桎梏,走到了一邊:“我是跟你說認真的,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麽?”

現在想想,景墨璃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樣,很久都不曾出現過了。

景墨弦站到了季筱身後,淡淡的看著外麵的雨景:“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你不知道?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嗎?”

季筱轉過了身,怎麽說,他們也都是景家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他的行蹤呢?

“他有人身自由,我沒有理由去控製他,你懂嗎?”

景墨弦聳了聳肩。

“可是我現在必須知道他的下落啊。”

季筱瞬間皺緊了眉頭,無論如何,許隨心的事情,她必須要告訴景墨璃。

景墨弦看著她這幅樣子,眼睛一挑,忽然將季筱禁錮在了玻璃窗和自己的臂彎之間,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這樣吧,如果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便給你調查一下,墨璃到底在哪,你覺得如何?”

“你要我做什麽?”

季筱立刻充滿了防備,以她對景墨弦的了解,他可不會做什麽虧本的買賣。

景墨弦湊近了她的耳朵,輕輕的說了幾句。

沒有人聽到他到底說了什麽,隻是,季筱的臉卻忽然紅到了耳朵根。

她一把將景墨弦給推開了,有些氣惱的看著他:“我自己調查,不用你。”

說著,她就像推門走了,景墨弦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了,那還想走?”

季筱被景墨弦拉著,掙脫不開,問他:“你想幹什麽呀?”

景墨弦將她拉到了桌子邊,遞給了她一堆資料:“這些,是你的了。”

“我不是景氏的員工了。”

季筱抗議。

“可是,你是我景墨弦的老婆。”

景墨弦眼神灼灼的看著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

這句話,忽然就讓季筱紅了臉頰,她還是從景墨弦手中接過了那些資料,關於房地產設計的,正好是她的專業。

沒有任何前兆,季筱忽然又成了景氏的員工,甚至,又坐到了原來的地方,她看完了資料,剛要動筆,卻有些疑惑,她來的目的,好像是來問景墨璃的下落的啊,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在這裏給他工作了?

抬頭,再看看就坐在不遠處的景墨弦,他一臉認真的看著桌子上放著的資料,一絲不苟,這個男人側臉英俊,鼻子高挺,帥氣逼人,季筱晃了晃神,忽然覺得自己這些想法有些可笑,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偶爾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少女心思。

工作了一整天,季筱伸了伸懶腰,忽然想起來,她得去醫院了,季玲玲還在醫院裏麵。

景墨弦也站起了身,走到了她跟前:“走吧。”

“去哪?我得去醫院。”

“我跟你一起去。”

景墨弦不由分說,將她擁著出去了,景氏還有大半的員工都沒有下班,看到季筱和景墨弦出來,都紛紛側目,所以現在,季筱又成了景氏的老板娘了?

季筱知道他們眼神中的意思,但是也懶得理會,任憑景墨弦擁著她走了出去。

外麵的雨還沒有停,隻是比之前小了很多,季

筱剛要撐傘,景墨弦卻摁下了她的胳膊:“有我在,用得著你麽?”

景墨弦不滿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從季筱的手中將傘拿了過來,撐開了舉過她的頭頂。

“走吧。”

季筱沒有出聲,順從的往前走去。

景墨弦身材高大,走在自己身邊,忽然讓季筱有一種被完全保護的感覺,這麽多年了,她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堅強的女人,她自問做的很好,然而到了現在這一刻她才明白,如果女人天生是有男人疼愛的,沒有人會願意堅強起來,他們更願意選擇小鳥依人。

想到這裏,季筱忽然笑了一聲。

景墨弦停下了步子,看著她,蹙眉:“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走吧。”

季筱擺擺手,忽然將手挽在了景墨弦的胳膊上麵。

景墨弦嘴角彎出一個弧度,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雨中,撐著一把傘的情侶比比皆是,季筱和景墨弦在其中也不過是最平凡的一對,季筱挽緊了景墨弦的胳膊,頭輕輕的依靠在了他的胳膊上麵。

到了醫院,季玲玲已經睡下了,醫院的護士倒是照顧的十分到位,護士單獨將季筱叫了過去。

季筱有些疑惑,跟在了護士後麵,問道:“護士,我媽她有什麽事情麽?”

護士臉色有些凝重的看著她:“您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季女士她..”

護士欲言又止,看著季筱的神色也有些為難。

季筱心中忽然略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的緊緊盯著護士,問她:“我媽她怎麽了?”

“季女士的心髒一直都不太好,恐怕是,沒辦法撐過今年了。”

護士很為難的說出了這句話,雖然,當護士和醫生的都已經見慣了生死,但是,把結果告訴家人的時候還是他們最不願意麵對的。

季筱不能相信的看著護士:“怎麽可能呢?我媽之前做了心髒搭橋手術,不是恢複的很好嗎?怎麽會這樣?”

季筱緊緊的盯著護士,她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現在,好不容易生活平靜了一些,母親的病怎麽忽然就惡化了呢?

護士抱歉的看著季筱:“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季女士的心髒搭橋手術雖然成功,可是她自己平時不太注意,情緒波動也比較大,她的心髒已經快要負荷不了了。”

季筱很久都沒有說話,她抿了抿唇,暗自握緊了拳頭才問她:“那,我媽大概還有多久?”

護士看著季筱這個樣子,也是十分的不忍,她將一張單子遞到了季筱手中,惋惜的看著她:“請您一定要節哀順變。”

說著護士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筱拿著那張單子,上麵,醫生寫的清清楚楚,季玲玲的生命,最多也不過就三個月了...

她盡力的克製住了自己眼睛裏的淚珠,臉色有些蒼白的跟她道了句謝謝,轉身離開了護士的辦公室。

景墨弦就在外麵等著,看著季筱忽然蒼白的臉色,不禁皺了眉頭:“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季筱將那張單子遞給了景墨弦,什麽也沒有說。

景墨弦拿過來,看了之後,什麽也沒說,將季筱緊緊的擁在了懷中。

夜裏,醫院的走廊上幾乎都沒有什麽人了,季筱無力的靠在景墨弦的肩膀上麵,低聲輕喃:“為什麽?我媽才剛從監獄出來,怎麽會這個樣子...”

她實在是有些不能接受,這些年,她不過才剛剛體會到有母親是什麽滋味,老天卻吝嗇的馬上就要將這份愛收回去了。

景墨弦拍著她的背,什麽也沒說,隻是更加抱緊了她。

季筱在景墨弦的肩膀上哭夠了,才擦了擦眼淚,推開了季玲玲的病房門。

季玲玲正在安睡著,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來了,季玲玲睜開了眼睛,見站在自己跟前的是景墨弦和季筱,季玲玲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看著他們:“你們來了啊。”

季筱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走到了季玲玲的床邊,看著她:“媽,你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季玲玲點了點頭:“筱筱啊,媽什麽時候能出院?在這裏呆著都快發黴了,我覺得我身體已經沒什麽事了,你去問問醫生,我能不能出院呢?”

“哎,我待會兒就去問問,媽,你想吃什麽不?我現在出去買。”

季玲玲搖了搖頭:“我呀,就是想那兩個小寶貝了。”

“我明天就帶著他們來看你,啊。”

季筱的口氣變得格外的輕。

季玲玲卻搖了搖頭:“筱筱,我在這醫院,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你去問問醫生,看看我能不能回家裏去修養啊?”

季筱還要在說什麽,景墨弦卻已經上前一步,他看著季玲玲點了點頭:“行,明天就辦出院。”

“哎。”

季玲玲臉上瞬間綻開了一抹笑容。

季筱扭回頭看著他,似乎是在嗬責,景墨弦卻並沒有覺得自己這樣說的有什麽不妥。

從病房出來之後,季筱眉頭緊皺的看著他:“我媽現在這種情況,你讓她出院?”

“她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你是不是應該盡力的滿足她到底想要什麽?”

景墨弦看著她,以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緊緊的盯著她的眸子:“你說呢?”

季筱看著他,忽然啞口無言。

隻有三個月了,季筱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我去跟醫生說說。”

翌日,天氣大好,夏天的炎熱好像從現在才真正開始,季筱將帽子戴在了季玲玲的頭上,“媽,外麵熱,咱們走慢點。”

季玲玲看著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著說:“你這個孩子,好像媽是紙糊的一樣,你忘了,媽這半輩子都是在監獄裏過的了?沒那麽嬌貴,走吧。”

“嗯。”

季筱還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

不過才走了幾步,季玲玲腦子上的汗珠就像是水柱一樣往下流,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疑惑的說了一聲:“這天真是挺熱的啊。”

季筱背過身,深吸了幾口氣才轉過來攙扶著季玲玲接著往前走,她知道,季玲玲之所以會這個樣子,並不是因為天氣已經熱到了這種地步,而是因為,她的心髒已經負荷不了她這樣的運動了。

好在車子停的並不算遠,季筱攙著季玲玲坐在車子上之後,季玲玲有些無力的說:“看來我還真是老了啊,才走了這麽幾步就不行了。”

季筱遞了一瓶水到季玲玲的手中:“媽,你看你說的,你是傷口還沒有好,所以才這樣,人家醫生都說了,你出院可以,但是要多休息。”

季玲玲點了點頭。

車子開得很慢,也很平穩,季筱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季玲玲靠在椅背上,突然笑嗬嗬的開口:“筱筱,你和墨弦是不是和好了?隻要你們倆和好了啊,我也就沒什麽掛心的事情了。”

“嗯,媽,不用操心我們。”

季玲玲點了點頭,她有些累,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外麵,陽光漸盛,等紅燈的時候,季筱將季玲玲腿上的毛毯往上麵拽了拽,蓋住了她的雙腿,看著季玲玲安靜的睡顏,季筱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一直看著季玲玲的臉竟然有些出神,不斷的喇叭聲從後麵傳過來,甚至有司機已經探出了頭衝著她喊:“前麵的,你還走不走啊?”

季筱這才回過神,發動了車子。

季筱將季玲玲帶回了咖啡館的樓上,許隨心正坐在家裏看電視,見季筱和季玲玲回來了,有些訝異,她看著季筱:“阿姨這傷現在還不能出院吧?”

季筱還沒說話,季玲玲已經開口了:“醫院裏麵實在是太悶了,我這個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在家裏和在醫院都是一樣的。”

“哦。”

許隨心點了點頭。

季筱將季玲玲攙扶著回到了隔壁的房間,季玲玲看看四周,不禁疑惑:“筱筱,今天不是周末吧,兩個孩子呢?怎麽不見小謙和伊芙琳啊?”

“墨弦帶著他們去看了看景老太太,我這就把他們接回來。”

季筱說著就要出去,季玲玲

卻阻止了她。

“她也是老人,筱筱,你既然已經嫁給了墨弦,別總是老太太老太太的,她也是你的外婆,媽雖然痛恨景江嵐,但是,媽也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嗯,我知道。”

季筱點了點頭,臉上卻始終帶著複雜的神色。

季玲玲有些疲倦的看著她:“我有點累了,想先睡一會兒,筱筱,你先忙去吧,不用管我。”

“嗯。”

季筱轉身,出去之後,將門帶好。

幾乎在關上門的瞬間,季筱的眼淚就下來了,她還是沒能忍住,還是第一次,這樣直接麵對家人生命的消逝,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許隨心正好出來扔垃圾,看她站在門口偷偷的抹淚,走了過去,疑惑的問了一聲:“筱筱,你怎麽了?”

季筱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擺了擺手:“沒,沒什麽。”

“你別騙我了,是不是跟大神又鬧別扭了啊?”

許隨心趕緊將她拉到了房間裏。

季筱搖了搖頭,她忽然有些無助的看著許隨心:“隨心,我媽她,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說什麽?”

許隨心嚇了一跳,“怎麽可能呢?阿姨的身體不是挺硬朗的嗎?”

之前還可以照顧著兩個孩子,現在怎麽就突然嚴重成這個地步了呢?

季筱搖了搖頭,“我媽她以前就有很嚴重的心髒病,現在惡化了。”

許隨心聽完,沉默的看著季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抿了抿唇,坐的離季筱更近了一些,她將她的頭輕輕的掰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麵,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沒有再說話。

季筱靠在許隨心的肩頭,她一向都不是脆弱的女人,即便是知道這樣的事情,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在許隨心的肩頭靠了一會兒,就抬起了頭,勉強在唇邊擠出了一個微笑:“我沒事。”

生老病死不過是自然規律,誰都沒辦法避免,晚上,季筱走到了季玲玲的房間,坐在了她的**,她笑著看著季玲玲,說出了她來的目的:“媽,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季玲玲怔了一下,隨即疑惑的問:“你不是跟墨弦和好了嗎?怎麽跟我過來睡了?去找墨弦,乖。”

季筱卻不走,直接躺在了**,將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媽,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跟你一起睡過了吧?”

她對母親的記憶,還是在很小的時候,當時,季淮安整天整天的不在家裏,她每天都是在季玲玲的懷抱中睡著的。

季玲玲看著她這個樣子,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躺了上去,笑嗬嗬的摸著季筱的頭發:“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躺在一張**,關了燈,季筱忽然抱緊了季玲玲,久違的擁抱,帶著陳年的記憶和溫度,季玲玲摸著她的頭發:“是不是今天跟墨弦鬧別扭了?”

季玲玲猜測著。

季筱搖了搖頭,她笑著說:“沒有,媽,我就是想跟你睡了。”

“你小時候就這個樣子,粘人的很啊,媽剛進去那些年啊,還在擔心著你在家裏會不會...”

說到一半,季玲玲卻忽然不說了,季筱的童年,就算季筱不說什麽,她也能想象的到,孩子會過得多苦,季玲玲不願意再提起她的傷心事,她話鋒一轉,笑著說:“現在好了,媽能看的出來,墨弦那孩子不錯,也是真心愛你的,筱筱,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啊。”

“嗯,我知道。”

季筱的頭就靠在季玲玲的胸口,她的心跳微弱,也不算規律,每聽一次,就好像季玲玲陪著自己的時間又少了一些。

黑暗中,季筱靠在了季玲玲的胸口,帶著無限的哀傷,睡了過去。

景氏的工作已經進入了正軌, 葉嘉楠終於鬆了口氣,他將最後一份資料整理好了放在景墨弦的桌子上,感歎了一聲:“終於有時間陪著白靈去產檢了,這些日子,白靈都快把我給埋怨死了,二哥,我強烈要求漲工資。”

景墨弦抬頭淡淡的看了看他:“你想漲多少?”

葉嘉楠看著景墨弦這幅樣子,還是擺了擺手:“算了,我還是少給自己找點罪受吧,二哥,我走了啊。”

葉嘉楠說著,剛想出去,景墨弦卻叫住了他:“你一會兒去一趟景宅,把伊芙琳跟景謙送到季筱那兒去。”

“為什麽?孩子不是在家裏呆的挺好的嗎?”

葉嘉楠有些疑惑,而且,景墨弦這麽做,也是太沒有人性了一點,老太太好不容易能看到一次孩子,他去接,哪裏能那麽容易啊?

“讓你去你就去,要不,這些資料你拿回去,接著處理。”

景墨弦麵無表情的推了推自己麵前的那一大摞的材料。

“我這就去,二哥,我這就去。”

葉嘉楠擺擺手,像是逃跑一樣,飛快的逃離了這裏。

出去之後,葉嘉楠拍了拍胸口:“呼,還好我跑得快啊。”

去的路上,葉嘉楠打了個電話給白靈:“喂,老婆啊,我今天不能陪著你去醫院了,臨時有點事,你自己去吧。”

葉嘉楠將手機拿的離自己遠了一些,那頭,隔著那麽遠,白靈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無非是讓他去死之類的話。

等白靈發泄完了,葉嘉楠才將手機貼近了耳朵,賠著笑說:“那個,下次,下次我一定陪著你,你也知道,二哥的性格對吧?”

掛完了電話,葉嘉楠加快了速度,開到了景宅。

他才剛想進去,剛走到門口,卻看到了季筱帶著兩個孩子出來了,季筱看到他也是一愣,問了一句:“你來幹什麽?”

“二哥說讓我把孩子送到你那兒去,敢情二哥這是在故意溜我啊?”

葉嘉楠有些苦惱,他可是要陪著媳婦去產檢的啊。

季筱一愣,隨即衝著葉嘉楠開口:“那不用了,你有什麽事,就去辦。”

“嗯,那二嫂,我先走了啊。”

葉嘉楠臉上的陰鬱瞬間一掃而光,笑著跟季筱道了一聲再見。

伊芙琳抬頭看著季筱:“媽咪,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啊?外婆怎麽了?”

季筱在兩個孩子跟前蹲了下來,看著他們:“外婆生了很嚴重的病,所以,一會兒你們兩個回去之後一定要聽話,知道嗎?不能惹外婆生氣,好不好?”

伊芙琳和景謙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季筱輕輕的歎了口氣,她想了想,還是給景墨弦發了一個信息,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謝謝他還能想的那麽周到,明明知道老太太也十分稀罕孩子,他卻特意讓葉嘉楠過來把孩子送到自己那裏。

很快,景墨弦的短信就回了過來,也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客氣。

季筱嘴角忽然掛上了一抹微笑,也因為這兩個字,心情變得稍微好了一點。

季玲玲的身體變得越來越不好,常常是走幾步就需要坐下來休息,季筱看著她這個樣子,實在忍不住,她不止一次的想要將季玲玲送到醫院,季玲玲卻每次都拒絕,她對醫院的感覺實在不好,而且,看著季筱那個緊張的樣子,季玲玲也覺得有些奇怪,問她:“筱筱,我是不是得了什麽重病?”

季筱總是搖頭,到了後來,她也不敢在跟她提起去醫院的事情了。

景墨弦也過來這邊住了之後,屋子顯得小了很多,雖然他隻是晚上才回來住,但是,家裏還是因為他的到來,小了不少,季玲玲十分開心,將比較大的那一間房間讓了出來,她自己則住在了小房間裏麵。

景墨弦雖然什麽也不說,但是季筱明白,他這麽做,不過是來陪著自己罷了,每個夜晚,季筱都會從夢中驚醒,每一次,她都夢到季玲玲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世界。

景墨弦總是會將她默默的抱在懷中,他才發現,潛意識裏,季筱竟然是一個這樣脆弱的女孩子。景墨弦拍著她的背,默默的安慰她:“筱筱,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懂嗎?”

黑暗中,景墨弦的聲音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季筱在他的懷中點了點頭,更加緊緊的靠在了他的肩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