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葉崇磬笑,說他們在滬上的餐廳他常去。

菲爾微笑著說他有聽分店經理提起,還得多謝葉先生捧場,強調了一下:“葉先生多給意見。難”

“菲爾,你最會講話。”是清脆的女聲,葉崇磬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誰來了。他對翩然而至的葉崇碧笑了下。菲爾側身笑道:“葉小姐。”替葉崇碧移開座椅。

葉崇碧笑著坐下來。仍在和菲爾討論,說前天晚上的蒸蛋卷,蛋皮還是老了一分,咬勁兒是夠了,蛋鮮味卻少了……

葉崇磬卻笑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偏最會從雞蛋裏往外挑骨頭。”

“幸虧如今我們這些人有個好名兒,‘美食家’。”崇碧也笑著說。

菲爾聽著這兄妹二人互相打趣,說他去忙些別的,適時的離開了。

“今兒不忙了?”葉崇磬將雜誌推到一邊,“約你,你推三阻四、支支吾吾,人家一句‘可以’你就立刻抽出午餐時間,還說這樣的話?臍”

“什麽啊,自己也忙的要死,我有時間見你,你都未必有時間出來。而且你知道我最討厭跟誰誰誰的秘書打交道,個個兒都有權利過濾電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拿著雞毛當令箭,比正主兒還大牌。”崇碧腮上梨渦微沉。

“強詞奪理。”

“本來就是嘛。”崇碧眼珠一轉,語氣緩和了一下。

葉崇磬打量著妹妹。

崇碧雖不是傾城佳人,但五官精致而落落大方,更勝在氣度雍容。尤其是那對大大的眼睛和紅潤的嘴唇,讓她的臉顯得明麗生動。所謂見之忘俗,便是這樣的一副模樣了——和他不同,崇碧長的更像他們母親。他們母親總是有一股堅定沉著的氣質,隻是崇碧,在他這個哥哥麵前,未免多幾分在外人麵前未必肯露出來的咄咄逼人。

葉崇磬告訴妹妹她要見的那位有急事不能來了。

崇碧兩道英氣十足的眉飄揚向上,撥電話回事務所去。

崇磬見她如此,索性招手叫侍應過來。崇碧隻顧撥電話,他便做主點了餐。一時菜上了,崇磬催促她,她才放下電話,兀自心有不甘的樣子。

“我特地從高等法院趕過來的呢。”她微微嘟了嘴巴。

“吃吧。”崇磬拿起筷子來,示意崇碧。他適應崇碧的口味,給她點了清蒸石斑。“人家不來,咱們吃頓清淨的。”

“是,這下可合了你心意。”崇碧打開餐巾,笑言。有點兒無可奈何。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葉崇磬問。他對見邱家的人確實沒有很大興趣,但也不想直接承認。日後免不了成了姻親,撇清都撇不了。

崇碧笑了下,“我以為,你開口就要問我,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所以一直躲著不見我啊?”葉崇磬問。筷子尖兒戳到了蔥油雞上。

“哥,我做的決定,從來沒後悔過。”

葉崇磬忍了又忍,“碧兒,你要知道,即便你有那個能力複製母親的成功,他未必是那塊複製父親的料。”

“哥,”葉崇碧看著哥哥,“複製這個詞,你用的不恰當——我從未想過複製。他也絕不會。”

葉崇磬眉頭微蹙。

崇碧的筷子,伸向石斑的頭部,將紫蘇葉子撥到一邊,夾起了魚眼睛,放到自己麵前的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