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 (八)

屹湘想,自己都沒開口,她怎麽猜的出自己的決定呢。

“你打電話說要見我,我就聽得出來你的心思。”汪陶生倒沒有特別的情緒表露出來,隻是轉頭看了看屹湘,才說:“有些話,她是不會跟你說,也禁止我們說,怕給你額外的壓力。不過Josephina那個古怪脾氣,一定是有什麽說什麽,在你麵前說了不少吧?”

“也沒有說什麽。”屹湘說。

“不管她說沒說,這話我想和你說說。”汪陶生將車速放慢些。

屹湘便知道,離目的地應該是不遠了吧。要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把該說的話提前說了。汪瓷生說,Laura和Josephina托她做說客,看來這話也有出入……她說:“好。”

“雖然說,咱們家不是那種傳統的家族企業,一代一代的,控製權都要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裏。咱們是上市公司,能者居之,這自不待言。但是,除了LW,大姐的很多事業,畢竟是需要人繼承。你明白我的意思?”汪陶生再轉頭看屹湘,臉色甚是嚴肅。

屹湘不說話。

“就算Vincent的請托也好,我們的想法也好,這些對你來說如果都不足以成為讓你回歸的原因。也你不管,有我和Josephina在,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百達總有一天需要你。大姐眼下沒錯是有個智囊團供她調遣,但是這其中辛苦自不待言。日後,年紀也是一天大似一天,身體也不算好,總有撐不住的時候。何況她也需要靠實的人。”

車子往下坡行駛。

屹湘隻覺得心髒隨著車子的落差往下一墜。

“要換了我,早就跟你攤牌了。大姐就是覺得這些年對不住你,把你找回來也不容易,不想讓你再受委屈。”汪陶生說到這兒笑了。車子開上坡,便是一個開闊的平地,不遠處,是鏤空的大門,往裏,該是目的地了。“Vanessa,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呢,不該是沒有商業頭腦,也不該是沒有野心的。”

大門開了,車子開進去。

屹湘仍是不說話。

“也不要你立刻答應——沒問題,照顧姑姑,該照顧;照顧多多,更該——照眼下,大姐的身體,五六七八年的是能撐的。你就先照顧那頭兒去,但是,讓大姐在70歲前退休,行不行?”汪陶生將車子停下,問屹湘。

車子停在了古堡式建築的中央空地上,空曠而古典的灰色建築繞成了一個小型的四方廣場,地麵的燈斜照在石壁上,暖暖的光中,古堡仍有森森的嚴整的冷意。

“Laura,”屹湘看到前麵台階上,等在那裏的人們,最前麵的就是汪瓷生,還有Josephina。看到他們的車子,汪瓷生先邁步下台階,也不用人扶,“我現在沒有這個野心。”

“你也不想想,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汪陶生饒有興味的看著屹湘。

“不是我的。”屹湘說。

汪陶生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開車門下車,對著大姐先說:“這個笨丫頭,我看是沒救了。你們誰有本事治的了她,誰就治一治吧。”

汪瓷生微笑著問:“這是說什麽呢?”她伸手拉了屹湘,看看她,又看二妹。

“勸她來公司,不如選個好女婿來的實際。”汪陶生攤手。

Josephina站在汪瓷生身後,聽到這句話,笑起來,說:“二姐這話說的實在。走吧,裏麵去,咱們邊吃邊說好不好?Vanessa,大姐今天親自下廚的,你來嚐嚐咱們家的湘菜……”

屹湘被汪瓷生拉著手,兩人走在最後麵。

汪瓷生問她路上過來順利嘛,她說都順利。

汪瓷生便輕聲說:“她們說什麽,都甭理。”

古堡裏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卻靜的很。在餐廳裏坐下,就隻聽到汪氏姐妹和屹湘的說話聲,以及偶爾仆人過來上菜,碗碟細微的聲響。屹湘隻覺得這樣的環境,眼前的人,雖然是漸漸熟絡了的,可總像是幻相,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家裏……那小小的院落,精致的雕欄畫梁,雖然不大但是滿滿當當的房間,餐廳裏放置了多年位置不變的餐桌,餐桌上甚至細的雪白薄透都有小洞洞的桌布,桌布上擺著的碗碗碟碟,噴香的味道,瞬間便會勾起人的食欲,口水直流……

“湘湘?”汪瓷生見屹湘沉默不語,半晌不說話了,便說:“來了生地方吃飯,吃不下?”

“沒有。”屹湘笑笑。她隻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坐著真不舒服。

汪瓷生替她舀了湯,囑咐她吃這吃那。

這極長的餐桌,四個女人隻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屹湘抬頭看看對麵的兩位,比起平時來,她們竟更遙遠。

她聽到自己的手機鈴在想,道歉說:“對不起,出去接個電話。”號碼是葉崇磬的。

走出去的時候電話已經斷了,她回撥。

葉崇磬跟她說的,卻是問她,他可不可以帶Allen去看一下董亞寧,“……多多提出來的。我正好也要去看看亞寧。回頭我負責把他安全送回去。”

她轉了個身,看著麵前這密閉的金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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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燈光耀著,顯出來的就是金碧輝煌,和富貴逼人。

“屹湘?”葉崇磬在那邊叫她。

仆人經過屹湘身邊,開門往餐廳裏去,裏麵有低低的笑聲傳出來。

門一開一合間,屹湘遠遠的看到坐在餐桌邊,正在聽Josephina說什麽而溫柔笑著的汪瓷生,似乎是發現她的觀望,汪瓷生微微轉了下臉,便對著她了——屹湘輕聲的說:“那拜托你多看著點兒多多,好嘛?”

葉崇磬隔了一會兒才說好。

兩人像打啞謎似的交代著這件事情的首尾,她想葉崇磬必然是明白該怎麽做的。

他從容的跟她多說了幾句話,是關心。

收了線,屹湘站在門邊。

空氣裏有一股夜來香的味道,她深嗅一下,才推門進去。

汪瓷生笑著說:“這電話打的久,就說還在吃飯嘛,什麽重要的事兒,也等著吃完飯再說。”

屹湘說,是家裏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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