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路!”

驀地,弘軒下定決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即便是生死之局,他也願意賭上一把。若是尋常之人定會選著三四路,不過如此一來反而落了下層,不是明智之舉。看著地麵一截白色斷骨,弘軒右手呈爪,一股渾厚元氣旋轉噴湧,將之生生吸了過來!之前白發老頭傳給弘軒兩百年元氣,助他暫時提高功力,達至武宗之境,使之足以正常下棋。捏著白色斷骨,弘軒心中微微一緊,眼神所指‘三三路’,驀地,手中斷骨騰射而去,如同離弦之箭驟然飆射!

“砰!”

一道清脆聲響,白骨如同長了眼睛,生生印在三三路,準確無比,沒有半分差錯。弘軒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從未想到自己出手竟然如此之準,此時此刻,他這才想起白發老頭之前所說的心到便是眼到,眼到便是手到是何意思。恍惚間,他看向盤腿而坐的白發老頭,心中猛然多了幾分敬畏。

“三四路不走,你偏走三三路,僅此一招便已輸了大半!小子,輸了的代價你是知道的,到時候可別怨我心狠手辣。”

白發老頭再次擄了擄胡須,眼見弘軒放棄最為優勢的三四路,而胡亂的走進三三步,心中大喜不已,自認為對弘軒的棋道也了解了七八分。

“大爺,我真不會圍棋,隻有跟著感覺胡亂走,要不您大人有大量,直接放了我豈不方便。”

弘軒勉強擠出一滴淚珠,幹笑的看著白發老頭,張口便是求饒。萬年的愚木腦袋怎麽敵得過狡猾似狐狸的弘軒,白發老頭根本沒有看到弘軒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再嘮叨,小心我現在就廢了你!小子,安心下棋,別打岔。”

白發老頭眼見弘軒再次求饒,心中那個爽啊,難以言喻,不過他還是正襟危坐,一副剛正不阿、大義凜然的樣子。單手拈子,與弘軒對弈起來。

弘軒雖是執白子先走,但是第一招三三路過於偏怪,因而失了先機,數十手過後,先前優勢已**然無存,在至數十手,先手優勢已轉至白發老頭這邊,數十手過後,弘軒已然遠遠落後老頭。他的棋藝雖高,但與白發老頭一比,還是相去甚‘遠’,好在弘軒的‘應變’倒是令人吃驚,時有妙手,出人意料。

下至一百餘手,戰況漸趨緊迫,白發老頭忽然連下兩著妙手,竟同時征吃弘軒兩處白子,弘軒登時陷入困境,這兩處白子要是被吃掉,不出意外,輸局已定。

“哈哈,老夫今晚似乎可以開葷了,小子到時候不準耍賴。”

白發老頭笑眯眯的看著弘軒,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幹燥而褶皺的喉結上下鼓動了兩下。棋盤之上一片大好形勢,他可謂舒心至極。此刻的弘軒在他眼中就好比那油光閃爍的大白嫩雞,讓人眼饞不已。

此時此刻,弘軒早已‘汗流浹背’,全身皆是晶瑩透亮的汗珠,手中棋子剛剛拿起又立即放下,放下之後又馬上拿起,顯得焦躁不已。不過除了本人,又有誰能夠知道弘軒此刻所想。

弘軒細細觀察著棋局,白發老頭之前那手妙招實在太過厲害,精妙至極。思忖片刻,弘軒幾乎被‘逼’得出手無子,無路可走,隨時都有可能一敗塗地。看著棋中布局,弘軒一雙眼睛偶爾劃過二二路,然後在毫不停留的轉向別處,抬頭看向怡然自得的白發老頭,頓時恨得牙癢癢的,如果不是怕你個死老頭翻臉不認人,我絕對一子落下解決了你,還在這裏跟你磨磨蹭蹭。

“小子,還墨跡什麽,快點兒行不行,我等得花兒都謝了。拿個棋還舉棋不定,他媽的,誠心找死是不?”

眼見弘軒久不落子,白發老頭舒爽過後,耐心也快變沒了,一股殺伐之氣噴射而出,如同江河奔流,勢不可擋。

“參差分兩式,玄素引雙行!二二路!”

我艸你他媽的,給你點顏色,你還當真開起了染坊,弘軒眼見老頭得了便宜還賣乖,頓時怒極,當下毫不懷疑,拈子出手,憑借二二路,一手一子解雙征,借劫釀劫,這一手一子解雙征,直可與當年顧師言力挫鎮神頭相媲美。白子二二路一下,頓時困住黑子數十顆棋子,一時間來個顛倒乾坤,黑子形勢驟然急轉,變為劣勢中的劣勢。

“這……這怎麽可能!你個混蛋,還說你不會下棋!”

白發老頭眼見弘軒下這一妙手,大為驚訝,一個不會下棋的人怎麽會突然下出此等妙招。想到有可能是弘軒騙了自己,他頓時惱怒不已,手勁一發,一把捏住弘軒脖子,將之弄得麵色發紫。

“大爺,求求您放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之前一直亂走,剛剛巧合下居然走出一道妙招,這純屬巧合,純屬巧合。以後我好好下,再也不走這種棋。”

弘軒被白發老頭捏住脖子,卡得難受,一張自認為很帥的俏臉漲的通紅,舌頭長伸,顯然已是呼吸不暢,血脈不通。

“小子,今天我就相信你一回,看你這樣子也不是會下圍棋的人!裂地四維舉,分麾兩陣前,四二路!”

白發老頭四二路點下,這一子剛剛落下,黑棋已是無憂,他緊繃的心弦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暗暗讚歎自己在危機關頭所表現出的冷靜,心中已然樂了起來,對於剛才那個‘巧合’他已暫時放下不顧。

兩人再次下至百餘處,在弘軒‘胡亂’走棋之下,加諸白發老頭一招妙手,不但使得黑子開闊,還連帶困住數顆白子,棋局悄然間已然有了轉機,弘軒的白子立時變得微妙起來,讓人難以揣測他的後路。

弘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白發老頭的臉色,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可不敢輕易走出剛才那種‘巧合’之下的妙招。一個不準,這老頭精神錯亂,揚手間拍死自己,那豈不是生得偉大,死的窩囊。眼神偶爾閃過四四路,手中棋子始終不敢放下,一旦放下此子,白發老頭的黑子幾乎再無回轉之地,迎接他的隻有敗局,不過弘軒可不保準自己放下這顆棋子後,那老頭會暴跳如雷。想前想後,弘軒還是決定穩妥起見,隻圍不攻,盡量保持自己不敗便可。拈子放下,直取四五路,避開一招殺死白發老頭。

“臭棋,真是臭棋!看來先前那步妙招的確巧合,剛剛如果你直走四四路,今天我豈不再無翻身之日。”

白發老頭笑眯眯的看著弘軒,顯得甚是得意,為自己躲過一劫沾沾自喜,為此對於弘軒的棋藝更是發自心中的鄙視。執手拈子正準備中途切斷,可黑子還未放下,卻手在中途停頓下來,眉頭一掀,發覺弘軒的棋子並不如想象那般,剛剛那手,弘軒竟然暗中設下埋伏,如若稍微有所懈怠,白發老頭還是會滿盤皆輸!

“好一手掩人耳目,圍魏救趙!你這個王八羔子還說不會下圍棋,居然想陰我!”

白發老頭看著弘軒,恨得兩手發癢,直想狠狠揍他一頓。老頭終究沒有切斷白子,而是拈子補,白子長,黑子拐,白子退,黑子連,這幾下變化精妙異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補得滴水不漏。

棋形越來越膠著,雖然未有激烈凶險的短兵相接,卻是處處危機四伏,讓人喘不過氣。此時此刻,就算腦袋生鏽,一時半刻腦殘,如今白發老頭也漸漸發覺弘軒並非想象那般容易對付。下至貳佰餘手,棋盤上黑白兩條大龍相互交纏,竟形成了生死劫殺!生死劫殺乃是天下大劫,關係到雙方整盤棋子的存亡,隻要稍錯一招,滿盤皆輸、現在雙方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確讓人透不過氣來。

無論弘軒還是老頭,兩者皆是鴉雀無聲的盯著棋盤,屏息靜氣,緊張萬分,老頭若輸,就是在弘軒麵前丟下老臉,弘軒若輸,便是性命危機!不論麵子還是性命,兩人皆是不願意就此失去,因此棋盤征伐愈演愈烈!

在弘軒‘胡亂‘下棋中,白發老頭一次次陷入險境,然後一次次絕地逢生,如此一來,到弄得白發老頭認為自己棋藝大增,能夠扭轉乾坤、顛倒勝負,為此心中樂此不疲。

棋之道,千變萬化,一招生,一招死,生生死死,變幻莫測,隻可用意,不可憑形!兩人大戰數百回合,仍是難分勝負,白發老頭想到自己與一個幾乎不懂圍棋的人糾纏了這麽久,頓時覺得麵紅耳赤,心中急躁,妄圖盡早解決弘軒。想到此處,老頭深吸一口氣,慢慢放鬆心神,平靜下來。細細觀察整盤棋局,腦海飛速計算,盤化著一切可能,驀地,二四路印入眼簾,二四路乃是弘軒咽喉所在,一旦落子二四路,那便如同扼住弘軒的喉嚨,使之再無半分反抗之力!如無意外,落子之後便是弘軒敗棋之時!眼見如此,白發老頭喜出望外,拈子大喝一聲:

“二四路!小子,交出命來,今晚下酒開葷!”

二四路黑子一落,整個黑棋頓時層層包圍,以十麵埋伏之態圍攻白子,白子立時陷入四麵楚歌的尷尬境界。如無意外,白子隻能投降認輸,否則就算血流成河,也是難解其局。

“他媽的,老子不想暗算你,你居然先來暗算我!要不是看你武功比我高,我真想馬上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