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剛離開半日,唐氏就遣人到紫藤苑傳話,說有事要見葉夕。

葉夕垂下眼眸,穩穩喝了一口茶,才笑道:“李嬤嬤先行一步,我稍作收拾打扮就去,上一次是太過倉促,這一次要拜見蕭夫人,自然不能怠慢。”

這番話說得李嬤嬤心下寬慰,臉上好像也有了光彩,高高興興地應了,就先回去複命了。

葉夕喚來蕙蘭:“最近可有什麽人到咱們院子周圍打聽事情?”

蕙蘭福了福:“昨日中午前夫人身邊的嬤嬤曾經過來打問咱們這裏傳出的香味。”

蕙蘭頓了頓,又說:“我這次去大廚房領菜蔬的時候,看見茗蘭和夫人身邊的雲蘭說說笑笑,關係十分親密。以前她倆也算相識,卻走得不近。”

葉夕點了點頭,心裏有了計較。又說:“讓你打聽二少爺的事情,今天再做些努力,晚上你報給我,知道多少報多少,不必勉強,隻要不被他發現即可。”

蕙蘭點頭應了退身在外等候。

葉夕衝著果兒眨眨眼,果兒用靈力給葉夕穿好了衣服,做好了頭發,隻在幾息之間,葉夕就穿戴好了一身秋香色的裙裝,頭發是小姑娘們時興的花邊鬢,疏落地別了幾支珍珠,清新秀麗,又不奪人耳目。

可是葉夕從來都是一身布衣,一個馬尾。如今這樣隨一意打扮,卻現出了與往日不同的一份美麗。

果兒圍著葉夕轉了兩圈,不住地點頭:“嘖嘖,怪不得總聽人族說什麽人是衣裳馬是鞍,還真是這麽回事。你這麽一打扮,完全就是個溫婉的閨閣小姐,跟以前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葉夕捏捏果兒的鼻子:“這麽說來,我以前是個假小子了?”

果兒誠實地點點頭:“差不多吧。”

葉夕寵溺地一笑,拍拍她。果兒變成銀貂,伏在葉夕的肩頭。

葉夕一出來,蕙蘭也被葉夕的打扮驚豔了,她怔怔地望著這個小姑娘,才來了幾天,就給了她太多了震撼,她明白,葉夕絕不是個一般的小姐,隻是,不知道,一個人的氣質可以這樣令人折服。

蕙蘭走在前麵,葉夕跟在後麵。紫藤苑離唐氏的祥瑞苑並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唐氏的院子很大,到處都是精美的雕刻,磚雕、木雕、石雕。進門右側是一株疊樹,是柿樹與柏樹長

在一起,顯然是象征事事如意。特別是院角的那一大叢金玉滿堂竹,非常惹眼。遠觀時,竹幹一片金黃,葉子茂盛。陽光掠過,光線被竹子疏密有致地錯落分割成一層一層照進院落,煞是好看。走近了才發現,每一個黃色竹節都有一道綠色條紋。

沒想到唐氏的院子還有這樣的稀罕物!

進了屋子,才是奢華,一色的紅木家具,精雕細刻,莊重典雅。正廳的八仙桌、太師椅和各式茶幾、供桌等更是用寸木寸金的紫檀精製而成,呈現出一派無言的奢華。

葉夕觀察的當兒,唐氏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慵懶地走了出來:“給葉姑娘看座。”

丫鬟搬出一個杌子,請葉夕坐下。有座不讓坐,偏偏讓做什麽杌子,是看不起人嗎?

葉夕也不氣惱,大大方方坐下。

唐氏打量著今日的葉夕,倒是有了幾分女孩子家的模樣,可是這麽小就有了幾分姿色,真是個狐媚子,怪不得那日蕭忘歸對她一臉癡情的樣子,哼,小小年紀就幹出勾引人的事情來,果然是他古家家門不幸。

這樣想著,唐氏的眉宇間不經意就顯露出一點鄙夷之色。葉夕看出來了,還是不留痕跡地站起身福了福:“見過蕭夫人!”

唐氏笑著點點頭:“古家的女兒們我是見過的,個個都標誌得很,你也不例外!怎麽樣?可是住得慣?”

“住得很好,多謝蕭夫人記掛!”既然唐氏樂於這樣,葉夕也就和她打哈哈。

唐氏也不主動讓葉夕叫自己“蕭伯母”,她實在是不想與這葉夕走得太近。閑扯了幾句服飾,唐氏看葉夕態度良好地簡短答了,實在是沒有話說,隻好切入正題。

“那日我與你蕭伯父在後花園裏閑逛,聞到一股香味,美味非常,請婆子打聽,原來是你的手藝。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做得一手好羹湯,將來不知道哪家有好福氣,將你娶了去!”

“真是俗套!有話直說唄,非得鋪墊半天。”果兒在葉夕耳邊悄悄嘀咕。

葉夕微微一笑:“蕭夫人過獎了,不過是些粗野的手藝,登不得台麵的。”

唐氏被葉夕的話噎了一下,喝口茶掩飾了一番,才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個謙虛的。今日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唐氏看葉夕頷首聽著,才說道:“過幾日,

蕭家打算請次家宴,既然你有這份手藝,想請你做兩三樣菜出來,為家宴增光添彩。”

葉夕看著唐氏不說話,她猜到了一點,沒想到這唐氏還真說得出來,顯然蕭啟興也是答應了的。陸離這才剛剛離開,他們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欺負人,把自己當成嚇人使喚。

唐氏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葉夕。她以為一個小丫頭,看一會兒也就算了,沒想到葉夕就是那樣不鹹不淡地看著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唐氏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葉姑娘,你意下如何?”唐氏終於還是問出了一句,心裏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也不是什麽累活兒,隻是我愚鈍,怕做出的東西不好,給蕭家丟了麵子。”葉夕笑吟吟說道。

“你既然肯幫忙,還有什麽不妥的?你今日擬出菜單,把配料寫好,我好讓下人去準備。就寫四樣吧。”唐氏說這話也不臉紅,隻覺得自己說得少了。

四樣菜?若是請個百八十桌,葉夕豈不是要做出幾百道菜?果兒心裏十分不滿,焦躁地蹦來蹦去。

葉夕撫摸果兒的毛發,依舊笑道:“我畢竟人小力單,四樣菜怕做不來,不然這樣吧,我做一樣,隻給主桌人嚐嚐鮮。其他的,我教與廚娘,想來府裏的廚娘也必是一等一的好。”

唐氏立時臉色不虞,讓你做是給你長臉,居然還討價還價?她沒有表態,隻是喝茶。

葉夕覺得好笑,這蕭家人還真是有趣,既然會這般裝聾作啞,那就成全你。葉夕也喝完一小杯茶,眼觀鼻,鼻觀耳。

唐氏看她這個樣子,心頭有火,要不是蕭啟興特意交待過,她早就找人教訓這個丫頭了。她忍著怒火,佯裝平靜:“你這是不答應了?”

葉夕起來福了福:“我人小,力氣小,做得多了,就失了味道了,到時候蕭府失了臉麵,傳出去也是讓人笑話。”

唐氏還真沒法說不好,隻好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那就這樣,你回去吧。”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癟,她在唐家當了這麽多年的主母,有誰敢給她臉色瞧?就是蕭啟興,也沒有對她說一句重話。唐氏氣得發抖,可是她已經和蕭啟興說了,覆水難收。等著葉夕走遠了,才猛得將手裏的杯子摔了出去:“一個黃毛丫頭,也敢來給我指手畫腳,賤人生的孩子,也是這般下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