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巫鹹國的房子都是石頭做的。實際上,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石頭做的,有的是用整塊兒石頭,有的是用散結的石頭一點點拚接出來的。很整齊,很漂亮,就是沒有生氣。

街上的人們,大多穿著黑袍,隻有少數人穿著棕色、灰色、白色的袍子。葉夕注意到,即便是穿著黑色袍子的巫師,衣服上繡的花色也不一樣。想來,這應該是他們的等級吧。

葉夕看著看著,終於發覺出更奇怪的事情了,巫鹹國大街上走的人,有年輕人、中年人,偶爾也有小孩子,就算有老人,也都還是強壯的、精神奕奕的,就是沒有那些站在牆根曬太陽的暮年老人,不知道這是為何。

葉夕他們被龐大的隊伍簇擁著,很快到了皇宮裏麵。待到葉夕他們到了宮門口,所有的黑袍巫師,呼啦一下子全都不見了,隻留下墨陽和另外兩個灰袍巫師跟在他們身後。這讓葉夕的汗毛乍然豎起,不知道是他們太紀律嚴明了,還是用了什麽奇怪的法術,總之處處透著詭異。

眼前的這個皇宮與葉夕以前見到的皇宮都不太一樣。

宮殿裏麵到處都是石頭,沒有一寸土地,隻有兩邊的花圃裏,在石頭上鋪了一層薄土,薄土上又栽種了一些鮮花。鮮花都長得不高,所以在極其低矮的時候,就已經開花結果。好在花兒開得十分闊大,看著倒還算有些特點。

葉夕蹙了蹙眉頭,生在這樣宮殿裏的皇帝,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們巫鹹國的王,不能隨便稱其‘皇上’,要呼作‘巫皇’才可。”往裏走之前,墨陽對他們細細交待。

葉夕在心裏已經給皇帝打了低分,連一個稱呼都要十分計較的人,得刻薄成什麽樣子啊,看來這個皇帝不是個好相與之人啊。

幾個人穿過重重的石頭宮殿,終於到了巫鹹國國王麵前。離著王座有十米遠,三個人就被勒令站住了。

不是吧?這個國王戒備心這樣厲害嗎?看來不光不好相與,也不好對付啊!

葉夕他們三個依照墨陽說的,飛廉隻需要站著,龍景需要半彎著腰,而人族必須行跪拜禮。這讓龍景實在淡定不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為什麽要行跪拜禮。飛廉就更加對巫皇不滿意了,算起來葉夕也是風神後代,沒必要對他一個巫皇跪拜,他以為他是神尊嗎?

既來之則安之,葉夕拉拉龍景和飛廉的袖子,低著頭,隻用餘光看到皇帝猩紅色的袍子。剛才聽墨陽講了,墨陽因為比巫皇低了一級,所以穿白袍子,叫做巫王。而這國王是巫鹹國法術最最高明之人,所以隻有他一人著紅袍,叫做巫皇。

巫皇觀察了他們一會兒,才慢悠悠說道:“平身吧。”

是個老頭子的聲音,尖細的嗓子,真不讓人待見。待葉夕抬起頭來,她看到一個瘦瘦的中年人,雖然不如想象中那般蒼老,卻也不怎麽光澤好看,隻能用“枯槁”這個詞來形容他。關鍵是他修為還很高,葉夕現在已經是巔級高階了,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他的修為。

瘦鼻子瘦眼兒,痩腦袋瓜兒,哪兒哪兒都看著小氣,還有他看到葉夕的

麵貌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欲望,讓葉夕心頭有些煩躁。一把年紀了,還這樣兒,真夠惡心的,哥哥真不該答應他們進到國家裏來。這回可好,人家兵強馬壯的呢,想走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飛廉和龍景也都看到了巫皇的表情,心中警鈴大作,好在飛廉是見過世麵的,知道一會兒該如何應付。龍景心裏那個氣,恨不得活撕了他。

墨陽在一邊穩重大方、不急不躁地說道:“就是他們三位幫助我們一舉抓住了並封獸。特別是這位叫葉夕的姑娘,廚藝極好,比咱們請來的天下第一廚神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哦?”巫皇極有興趣地眉毛一挑,顯然對美食的興趣高過了其他,他開口問道:“小姑娘,你最拿手的菜是什麽?”

葉夕抓住了巫皇語氣中調調的變化,沒看出來,這老頭兒還是個吃貨。好啊,隻要你有缺點,我就能想辦法啃一啃你這把老骨頭。

葉夕大大方方回到:“不是我誇口,這天下的美食就沒有我不會做的。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遊的,你隻要說得出來,我就做得出來。”

墨陽在一旁提示:“得說具體的菜名!”

葉夕一時覺得是他們故意使壞吧,還要菜名?行,那就說幾樣,聽都聽不過來,累死你們:“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爐豬、爐鴨、醬雞……抓炒對蝦、軟炸裏脊、軟炸雞、什錦套腸兒、鹵煮寒鴉兒、炸排骨……”

聽葉夕不停歇地一下子說出了上百個菜名,那巫皇僵硬的臉才有了變化,眼睛都射出了光芒。不過葉夕眼尖地發現了他的一個小動作,就是從袖袋裏掏出了手帕捂住了鼻子,稍後又放了回去。

葉夕腦中靈光一閃,又發現了,這老頭兒還是個潔癖!這回可熱鬧了,行啊,讓你嚐嚐“天下第一美味”吧。葉夕心中思路如飛,口中仍然不停歇地報著菜名。直到巫皇揮了揮手,葉夕才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巫皇沒有多說別的,先用手帕捂了捂嘴巴,才說:“既然這樣厲害,不如一會兒做炸排骨之類的來兩三樣,若是做得好了,連著之前的功勞一起獎賞!”

墨陽看了葉夕一眼,葉夕才笑嘻嘻地一臉奴才樣,回道:“真的嗎?是不是我要什麽,巫皇都能賞給我?”

本來葉夕長得挺美的,可是眼前這樣一副狗腿子似的表情,實在大煞風景,巫皇一口氣憋下去,咳嗽了起來,眼中顯出一點鄙夷之色,覺得葉夕是個沒有見過世麵的,才點點頭,捂著嘴回去了。

巫皇這潔癖夠嚴重的啊,不光是嫌棄葉夕的散播在空氣中的口水,連葉夕的奴才相也討厭,這樣的人,太好整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他長得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沒想到這樣多的缺點,怪不得他身邊留得都是墨陽這樣的古董級別的人物。不過葉夕好奇怪,難道就沒有人發現巫皇的這個缺點來對付他嗎?

所以,葉夕高興歸高興,心中最起碼的戒備還是有的,她決定靜觀其變。

墨陽看巫皇走了,就帶著葉夕他們到客房休息。

“葉夕姑

娘,還要請您多受累了,若是做的好了,有什麽要求,巫皇都會答應您的。”墨陽邊走邊交待。

葉夕點點頭,走到花圃旁邊的時候,清了清嗓子,吐到花圃裏一口痰,才舒服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憋了半天了,看周圍也沒有個痰盂,還是這裏比較合適。”

墨陽像吃了隻死癩蛤蟆般扭曲了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葉夕:“你,你,你一個姑娘家,怎麽能,能……”

飛廉和龍景憋著笑,他們終於明白了葉夕的用意。龍景上前去添了一把油:“巫王大人請見諒,內子出生在山野蠻荒,自由慣了有不知禮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這句話說得墨陽更是睜大了眼睛,真沒想到葉夕居然已經成婚了。成婚的婦人,還這般大大咧咧地,沒有規矩,成何體統。可是轉念一想,葉夕又不是巫鹹國的人,粗魯不懂事也情有可原,要不是看在她還會一手好廚藝,不等稟報巫皇,他也會做主把他們“請”出巫鹹國。

葉夕正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墨陽的動靜,所以他的心思,葉夕摸了個透。原來如此啊,原來整個巫鹹國都是這般墨守成規,怪不得眼睛看到哪裏,哪裏都是一片死氣沉沉。也怪不得整個教出來的人都一個模樣,就是想讓人們跳脫一點,也好難啊。葉夕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這樣的國家,也最最好統治,也最最不好攻破。如果是用武力來征服,恐怕就算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也會誓死保衛自己的國家,所以靠硬拚衝出去,肯定不行。

可是葉夕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要說歪招損招,她多的是。剛才那一點點小伎倆就測試出了墨陽的承受度,看來隻要做飯的時候動點手腳。

三個人暫時休息的地方,十分整潔明亮,隻是處處都是刻板的線條,不舒服,很不舒服!

飛廉和龍景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笑聲在死寂的皇宮裏,顯得異常不同。

葉夕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下,才不高興地說:“笑什麽笑,我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更惡心的我都見過。”

飛廉和龍景知道在人家的地盤,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就沒有把話說透,隻是覺得葉夕實在是古靈精怪。

飛廉尤其欣慰,這樣的妹妹,他很喜歡。

因為剛剛到午時,所以葉夕還要等個把個時辰才會去給巫皇做晚飯,所以她就隨處看看。走著走著就又走到了那片皇宮門前的大片花圃周圍,那裏有一個漂亮的假山,假山上流著潺潺的水,還算有些生氣,讓葉夕眼睛一亮。

“不許碰!”一聲稚嫩的童聲在葉夕背後響了起來。

葉夕縮回伸向假山的手,回頭一看,是個小姑娘,六七歲的樣子,白淨漂亮,鵝蛋臉上有一雙漂亮的酒窩,微現靦腆,特別是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珠,還有些靈氣,讓葉夕有了些好感。

隻是她修為很低,葉夕一眼就能看穿。這樣低的修為,卻穿著一件緋紅的衣服。顯然,身份極其高貴才會破格穿紅色的袍子。不會吧,這個小姑娘不會是那幹巴瘦老頭兒的親閨女吧?葉夕心中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