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至,蕭家響起了鍾鳴聲,葉夕心下了然,高門大戶的鍾鳴鼎食,看來是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這時,茗蘭和蕙蘭領著一隊下人過來了。把唐氏吩咐的東西都搬運了過來,除了幾套家具,又搬來了幾套被褥、茶具、化妝箱、還有兩箱冬春季節的衣服,甚至還有笛子、石塤之類解悶的小玩意兒。

茗蘭和蕙蘭過來一起向葉夕揖了一揖,茗蘭說道:“夫人說了,這些都是給小姐的,丫鬟婆子什麽的,若是小姐想要便要,不想要就不要,既然來了蕭家,就把自己當成是自己家,您就是這裏的一個主子。夫人又賞了白銀兩百兩,供小姐日常花用。”茗蘭手裏抱著個錢箱,對葉夕的態度比之前恭敬了很多,也有了幾分真正的高興,“小姐”前“小姐”後的叫著,滿臉堆笑。把“趨炎附勢”四個字演繹地淋漓盡致。

葉夕笑了笑,點點頭。多數人族就是這樣,看你在天上,就會抬舉抬舉,萬般仰慕,若是有朝一日摔在地上,隻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

茗蘭被葉夕這一淺淺的笑驚詫了,直直地看著葉夕,直到葉夕清了清喉嚨,她才醒過神來。

蕙蘭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到葉夕那一笑,聽到葉夕清嗓子,才抬起頭來,看到葉夕炯炯有神地看著她,隻覺得葉夕的眼神通透,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心中一顫,趕緊認真稟報:“小姐,夫人說關於一日三餐,可以是大廚房送,也可以在院子裏的小廚房配個廚娘,到廚房領油米柴麵、各色菜蔬肉類,全憑小姐吩咐。今日天色晚了,就先從大廚房送過來了晚飯。小姐若有決定,等明日我去回了大廚房的管事就好。”

葉夕眉頭一挑,這蕭家夫人倒是識時務,或者說是蕭啟興明白事理,又或者蕭家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看自己像茅坑裏的石頭般,又臭又硬,終究還是想明白了,伺候好她這個主兒,才能離仙訣更進一步!

“你明日去大廚房領些廚房的物什,再告訴那管事,廚娘就不必了,先讓大廚房送著飯,我想做著吃了,就會遣你提前告知的。現在布菜吧。”葉夕早就想好了,有現成的飯菜,幹嘛費事兒自己做著吃呢。

“你們今日差辦得不錯,茗蘭你記下,今日你們每人各賞500銅

錢。明日把一百兩銀兌成一兩到五兩不等的碎銀,其中三十兩兌成銅錢以備打賞。”

茗蘭、蕙蘭聽後大喜,忙作揖謝恩。這在夫人那裏,是不會隨意就打賞這樣多的。看來這位臨時的主子,好歹是個大方的。

葉夕幹淨利落地吩咐完,就轉身回了屋。

這通身的氣派,和對大戶人家的一些禮儀程式的了解,全然是個在鍾鳴鼎食之家住慣了的大戶小姐啊,還說自己隻是個普通人,這都叫普通,那他們這些下人們要到哪裏去呢?

茗蘭和蕙蘭都望著葉夕的身影愣了一下,茗蘭對蕙蘭交換了眼色,各自行事。蕙蘭指揮著那些下人把東西安置好。蕙蘭快速把菜布好,等著伺候葉夕吃飯。

“我吃飯不用人伺候,你退到一邊去吧。”若是在什麽大場合,裝裝樣子也就罷了,葉夕在自己的院子裏,吃飯自然還是願意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果兒,陸離,快過來吃飯!”葉夕喚他們過來。看兩個人還有些乏怔,哈哈笑了起來。

葉夕這一笑,陸離有些發窘,趕快過來坐下。他剛才看葉夕站得筆直有力,一副看慣了宅院裏事情的樣子,沒有什麽思忖,就安排好了一切。看來還是自己小看了葉夕。葉夕一直就不一般,否則她已經失去了修為,為什麽自己現在這樣高的修為都不能看透她的心思?這就足以說明葉夕的天賦異稟,她,絕對不是常人,定然有上天保佑。

陸離這樣安慰著自己,內心勸說著自己:葉夕是個厲害的角色,自己不必太掛心思,師父吩咐的才是正事!

葉夕看這滿桌子的菜,有雞有鴨有魚有肉,歎了一聲氣,有錢人家就是會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過這樣的日子也最是消磨意誌,是受不了苦的,一旦遇到了逆境,就很難全身而退。

果兒早就餓了,到盤子邊刨食去了,嚐了一口,就沒了太大的興致,這飯菜看著好,和葉夕做的比起來真是差了不少。

陸離也是,這些日子以來,吃慣了葉夕做的飯菜,再吃別的飯菜,都不好下口。不過還好,他對飯菜本也不挑剔,就慢慢吃著。

葉夕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不禁莞爾:“這幾日咱們就做些好吃的,為陸離踐行怎麽樣?”

果兒眼睛一亮,使勁兒點頭。

陸離想到自己要離開了,心情愈發好不起來,又不願意看葉夕為難,隻好坐在飯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在蕭忘歸母親那裏,蕭忘歸正氣的眼睛發紅。他從正廳走出來,就趕快回到母親那裏,看母親精神很好,正張羅著給他做飯,心裏就有些發緊,難道母親已經被解毒?

再當他聽到母親自己真的已經服下解毒丸,並且還是他剛離開不久的時候,義父親自過來賜的藥。心裏積蓄已久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他紅著眼睛想要衝出去。

蕭母李氏讓幾個下人一起攔住了蕭忘歸。蕭忘歸現在沒有修為,根本掙不脫幾個人同時用力阻攔。想到葉夕此時也同自己一樣,不禁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大聲哭泣。

蕭母李氏看兒子這般模樣,心中難受。吩咐下人們鎖了門,到外麵候命。

“右兒,哭吧哭吧,把心裏的不痛快哭出來就好了!”蕭母李氏抱著自己的兒子,雙手輕輕撫摸他的頭,自己也早已淚流滿麵。

哭了很久,蕭忘歸終於停止了哭泣,他好像把這十幾年的眼淚都哭了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心中苦悶,又沒有修為,不知道怎樣發作,唯有淚水,能緩解一點兒他心中的鬱結。

“右兒,有什麽事情不能與母親說的呢?你說出來,就算母親幫不上忙,你的心情也會好一些。”蕭母李氏捧著蕭忘歸的臉,安慰他。

蕭忘歸看著年邁的母親,也是一臉淚水,拿袖子給母親擦擦。“娘,若是有一個人,像你一樣對我好,信任我,我卻給她下了毒,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嗎?”

蕭母李氏看清兒子眼中此時是一片絕望,心頭難受,又流了一行清淚:“是今天你義父帶回來的那個葉姑娘嗎?我都聽說了。母親為你,可以不要性命,她若真的對你像我一般好,是不會生你氣的。”做母親的,為兒子辛辛苦苦操勞,忽然發現在兒子心中住進了一個外人,這個認識不久的女子,已經和母親的地位相同了,這讓蕭母李氏心中到底有些不快。她心中雖然難過,可是兒子就是一切,她不能讓兒子這般傷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