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煞白的陽光下,人群圍著一個大擂台。擂台上沒有爭鬥,卻豎著一個暗金色的奇形金屬立柱。一群少年排著隊走過立柱,將自己盈盈發光的手掌按在立柱上。

“濮(pu)陽羽,天之氣二星,神昭等級低級……”嘹亮的聲音升起,似乎是在嘲諷。

發出聲音的長者身前,一個麵容俊秀的少年緩緩低下頭。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中。無奈地搖搖頭,往擂台下走去。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因此才會如此坦然。

少年一席白色長發披肩。隨著往擂台下邁去的腳步,長發在耳邊飄**,更添俊美。身上的粗布麻衣洗得很是幹淨。

“不出我所料,果然又沒進步!”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

“十五歲才神昭初級,照這個速度他絕對不能在二十一歲之前喚醒魂珠,到時候就是廢人一個。我看他老爹濮陽仇天如何在城裏立足。”

“依我看,恐怕以後他連在城內居住的權利都不會有……”

“說來也奇怪,最初神昭資質測試的時候,他可是被譽為極有可能超越大陸第一奇才歐陽神風的天才。現在與他同齡的孩子,個個都已經達到神昭中級,他卻依然在初級踏步。”

白發少年走下擂台,在眾人的注目下低頭走向人群之外。在那裏,有一個同樣是滿頭白發的白衣剛健男人背負紅色大劍負手而立,一臉淡然地看著少年,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那令人蒙羞的天之氣強度評估結果。男人眉心血肉之中嵌著一顆四芒紅色魂珠,白袍的右邊胸口繡著五顆金星,卻是一個五星武師。

“爹……”少年走到白發男人身前,神色雖然低糜,卻還是擠出了一抹苦笑。

“回去吧。”白發男人正色道。正欲轉身離開,卻見少年轉頭看向擂台上。

“關有方,天之氣七星,神昭等級高級。”

一個青衣少年徐徐轉身,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對著台下眾人鞠了一躬。擂台下的人群紛紛稱讚。此人便是剛剛長者報出的關有方。一席黑發垂肩,外表雖不比濮陽羽,卻也算得白皙俊朗。

“十四歲便達到了天之氣七星,日後必有成就啊!”人群議論紛紛。

關有方卻是徑直看向已經站在擂台下人群最後的濮陽羽。隻見他白皙臉頰微微上仰,眼中吐出一絲不屑。

濮陽羽有著無人能及的外表,曾經的神昭資質測試凝出三花神光。是很多少女傾心的對象,很多同齡少年豔羨嫉妒卻又奉承的目標。

不過現在,關有方打心裏看不起這個廢物。因為他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兩人的差距會越來越大。並且濮陽羽最終會成為一個下流九等之人。而他將成為汴京城的上等人,國家的棟梁。

濮陽羽看著關有方的表情,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疼痛。憶往昔,這關有方沒事便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看如今……

濮陽羽緩緩低頭,臉上擠出一抹苦笑,這五年來,他可沒少受這樣的嘲諷。自從十歲開始,每年一次的少年天之氣等級測試便是他的痛。因此,麵對這樣的嘲諷,他除了感覺心中不快之外,倒也並不憤怒。

“皇甫子嬰,天之氣九星,神昭等級高級。”驚恐興奮的聲音升起。

隨著這聲音升起,心有所思的濮陽羽抬頭看向擂台上一個身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娃。女娃身形高挑,白皙如玉的臉上帶著濃濃稚氣。不過卻顯得格外恬靜典雅。藍裙下隱隱可見的身軀已然展現出玲瓏姿態。小小年齡,便已是亭亭玉立,假以時定是國色天香之列。

隻見女娃對著那報出測試結果的長者欠身行禮後也便踩著小步緩緩下了擂台。而人群之中早已經是炸開了鍋。

眼看著皇甫子嬰走下擂台,關有方眼中射出明顯的愛慕神色。誠然,以皇甫子嬰的容顏和資質,必將是各個懷才少男心儀對象。關有方也不例外。

“嘖嘖,這才是天才!”周圍的議論聲從關有方身上轉移到了這個名叫皇甫子嬰的女娃身上。“多好的姑娘啊,亭亭玉立落落大方,還有如此禮數。”

“十四歲就達到了天之氣九星。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年便有可能喚醒魂珠成為一名真正的戰魂。到時候,她將與大陸第一奇才關陽神風齊名!好一個天才女娃啊!”

“這女娃以後前途無量啊,皇甫家族日後在汴京城中肯定一家獨大。”

“好在有皇甫子嬰,否則濮陽仇天真是顏麵盡失,尊威**然了。”

“濮陽仇天雖然位列魂師,不過這兒子卻是一個廢物。也好在認了這皇甫子嬰為義女,算是在臉上貼了幾張金鱗。”

聽著前麵人群中傳來的議論之聲,濮陽羽心中特別不是滋味。自己的廢,不但讓別人瞧不起自己,還讓父親威名掃地。父親身為一個魂師,在國內有著赫赫威名。

修煉神昭,習得天之氣是踏入戰魂的必經之路。神昭分初中高三級,天之氣強度分十星。一二三星為神昭初級,四五六為中級,七為高級。當習至十星的時候,便能以天之氣灌頂,喚醒沉睡三魂之一,踏上戰魂之路。

皇甫子嬰從擂台上走下後,小步到濮陽羽身前。

“竟連你也要來嘲諷我一番嗎?”濮陽羽心中如是想著。

“羽哥哥……”皇甫子嬰麵帶微紅地喚道,臉上露出令人心儀的嬌羞之色,隨即又轉身向旁邊的白發白衣男子鞠躬道:“幹爹好。”

“子嬰……”濮陽仇天似乎想說什麽,看了濮陽羽一眼又吞了回去。“幹爹以你為榮。”

“幹爹,請您相信羽哥哥,他一定會成功的。”皇甫子嬰抬頭直視濮陽仇天道。

“子嬰……”濮陽羽上前一步,聞著眼前少女身上的清香,道:“謝謝你。”皇甫子嬰是這些年來,少有的幾個依然尊敬他這個所謂大陸第一天才的同齡人之一。

濮陽羽不禁有點為剛才的想法抱歉。或是承受了太多的嘲諷,他已如驚弓之鳥。

“羽哥哥,子嬰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國家棟梁。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出了什麽情況,但是我相信神聖的神昭之環不會出錯。”皇甫子嬰雙頰緋紅,或是少有說這麽多話的緣故。“當初匯集在你頭上的三花神光,著實十分吸引人。”

皇甫子嬰的話令濮陽羽想到八歲時,神昭測試的場麵。當時神昭之環戴上他頭頂,三朵金蓮出現,引得周遭之人紛紛驚歎。也正是從那一刻起,他在眾人的吹捧、讚揚聲中修習了兩年神昭之法。不過,這種吹捧、讚揚之聲也僅僅持續了兩年。

隨著五年前第一次天之氣強度測試,他的光環便砰然破碎。那次測試,他的評估結果是零星。直到現在,才達到了兩星而已。七年時間隻升兩星,恐怕他是整個大陸修行速度最慢的人了。

思量間,皇甫子嬰的父親皇甫齊在一群家族門人的簇擁下來到三人身邊。隻見他一身錦衣華服擋不住消瘦的身形。但是,誰也不敢小瞧了這個身形消瘦的男人。隻因他眉心,赫然嵌著一顆四芒黑色魂珠,胸口掛著三顆金星——三星魔師。

皇甫齊與濮陽仇天是結拜兄弟,因身為魔師相對更顯尊崇。再加上祖上基礎,在這汴京城中有著相應的勢力。皇甫家出了皇甫子嬰這個天才,勢力中天將是信手拈來之事。

濮陽羽與皇甫子嬰青梅竹馬。早在當初兩人先後被神昭測試為戰魂奇才的時候,皇甫齊與濮陽仇天就為兩人定下了婚事。眼瞧著子嬰快滿十六歲,臨近出嫁年齡。不過這皇甫齊卻是一直沒有提起這件事。

無論是濮陽羽,還是濮陽仇天都知道皇甫齊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皇甫子嬰不可能嫁給一個下流九等之人。如果濮陽羽能在二十一歲之前凝出魂珠步入戰魂之列,那麽二人婚約定會有效。反之,這婚約便是無效。

畢竟,濮陽羽若是與皇甫子嬰成婚,卻成為下流九等之人,便是給皇甫家臉上摸黑。

這樣簡單的道理誰都懂,並不需要刻意去言明。言明後,反倒是雙方臉上都不好看。不過這皇甫齊對濮陽羽的態度,依然是疼愛有加。

瞧著子嬰臉上的緋紅,濮陽羽若是還有往昔的光環,一定會調侃一番。不過,當下的他,不但是沒了心情,更或是沒那資格。於是轉身與皇甫齊打過招呼,同樣喚了一聲“幹爹”。隨後燦然一笑,轉身而去。

看著那孤寂的背影遠去,皇甫子嬰猶豫了一下,然後在眾人不解的細語聲中,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