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號角聲漸近,海浪中駛來的大船進入了天機島附近遮天陣紋的海域。遮天陣紋覆蓋的海域內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瀾,天清氣爽一切盡收眼底。

“唏唏……”

宋楚眯著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海域中駛來的大船,船頭雕刻著咆哮的巨龍,船尾雕刻著飛騰的鳳凰,船板上建起了三層樓閣高達十餘丈,樓閣之上風旗獵獵。旗麵上紅底黑字,繡著“聖”字,字跡上道紋流轉,大放光明,風中字跡隨旗舞動,隱隱響起與天地共鳴的樂章。

暗中運用望氣之法觀望,大船上一股浩瀚無匹的精氣衝天而起,如同狼煙滾滾射破蒼穹,舞動天地乾坤。精氣如同一道倒掛入九天的白匹,從無盡虛空的九天雲霄連通四海,精氣在雲霄中蔓延匯集,天地風雲紛紛避讓。浩瀚的精氣在虛空中演化變化,演化出一副天地生靈的錦繡山河圖。精氣變幻,山河圖中像是在演化大千世界,山川河嶽雄偉奇秀,農耕牧漁星羅點布。

精氣演化的山河圖中充斥著一片浩大祥和的氣息,像是聖賢降臨教化眾生。山河圖隨著精氣湧動蔓延,在虛空中不斷的壯大,柔和中有露出一絲無可匹敵的霸道鋒芒。

大船內,一個白衣如雪的年輕人正端坐在船艙,身後兩個年輕的書生恭敬的垂首而立。年輕人雙目微閉,一頭黑用一條金色的絲帶束在身後,五官還算端正,乍一看就是那種普通到站在人群裏再也分辨不出的人。可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年輕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漸漸混沌一片,似乎溶於整個天地之中,讓人恍惚間覺得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相貌普通沒有任何鋒芒,卻如同渾圓混沌飄渺不可攀,這就是名震天下的亞聖王輝。

王輝緩緩睜開雙眼,眼牟微黃,乍一看沒有什麽光彩,可是仔細看去,這雙眼牟卻如同浩瀚四海,深不可測,如同無盡星空,不著邊際。

“有點意思。”王輝眼神中突然混沌流轉,流光溢彩,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隨即眼目中神光收斂,又是一雙微黃沒有光彩的雙眸。

“嗚嗚嗚……”

大船靠岸,大船上架下一道浮板,浮板連接到海岸。大船上走出一排年輕書生,紛紛左右站在兩側垂首低目恭敬的分立兩旁。

天機島上的一眾大人物也是紛紛來到浮板前麵,迎接王輝的到臨。宋楚混在人群中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大船忍不住握著青雨的大手猛地加重了力道。

“哎呀……”

宋楚手如精鐵,這一攥之下的力道讓青雨吃痛,青雨忍不住輕輕的痛吟一聲。宋楚老臉一紅,尷尬的一笑,鬆開了青雨的小手。青雨見宋楚鬆開自己,低著頭微微撅嘴,心想,你丫的這麽不懂風情啊,握的緊了可以鬆一點啊,誰讓你完全鬆開了!

青雨低著頭,羞澀的主動挽住宋楚的手臂,眼神中露出說不盡的柔情蜜意。青雨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火焰中釋放著無盡的相思柔情,可是此時的宋楚卻像是一座冰山,絲毫沒有任何溫度。

青雨微微一愣,難道姑爺並不喜歡自己?再聰明的女人,一旦牽扯到感情,都會將智商降為零。心思細膩的青雨心中泛起委屈,剛要鬆開宋楚,卻感覺宋楚的手臂猛地顫抖起來。“嘎嘎嘎”宋楚手臂顫抖,身下的拳頭攥的骨節嘎嘎作響。

一臉風輕雲淡的宋楚,身下拳頭攥響,青雨也醒悟過來順著宋楚的眼光看去,海岸上,大船上走出一個相貌普通的白衣年輕人,宋楚正是看著這個白衣年輕人才突然情緒變化的。青雨微微蹙眉,伸手輕輕撫過宋楚攥緊的拳頭,安撫宋楚的情緒。

宿敵!這貨是他媽的宿敵!

第一次見到王輝,宋楚竟然出現這麽一種奇妙的感覺。強大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和強大的人做敵人,王輝無疑是強大的人。如果有選擇,宋楚寧願交這個朋友,也不會選擇和王輝為敵。可是如果就是如果,既為敵,便為敵!朋友做不成,有這麽強大的對手,宋楚寢食難安啊,那就隻能想辦法幹掉了。

王輝麵帶儒雅隨和的微笑走下大船,來到海岸便被天機門眾人擁簇著前往天機峰,天機門縱然地位超群,可是麵對亞聖,也是不敢絲毫的大意,一切都是按照最高的規格招待。

王輝淡淡的微笑,突然似是不經意的回首看了人群一眼,緊接著跟著眾人離開。宋楚眼睛咪的更小,剛剛王輝一眼看的正是自己,目光之下,感覺自己雖然在人群中,卻像是孤零零的站在這裏,任何的掩飾都沒有意義。

淡淡的目光,卻如同天眼法網,讓宋楚生出一種上天入地難逃法眼的感覺。

隨著王輝的離去,整個海岸上的人全部紛紛離開。“走”宋楚拉著青雨就要離開,突然一股寒氣升起,寒氣是來自王輝乘坐的大船。

宋楚回頭看去,大船的船頭正站著一個紫衣書生,紫衣書生輕搖折扇,看到宋楚轉身向宋楚微微點頭一笑,“砰……”紫衣人打開折扇,折扇上是描繪著一副山水墨畫,山水墨筆間精氣流轉光明。

折扇?山水墨畫?宋楚也衝著紫衣人微笑點頭。這幅山水墨畫自己可是見過的,當日鎮殺紅衣書童,紅衣書童手中拿的折扇就是與紫衣人手中的折扇相同,山水墨畫都是王輝親自提筆描繪的。

這是什麽意思?問好麽?還是挑釁?恐怕既不是問好,也不是挑釁,隻是一種暗示,告訴宋楚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出亞聖的掌握。這個紫衣人自然也就是王輝座下的紫衣書童。

宋楚拉著青雨離開了海岸,徑直來到通天峰。通天峰雖然隻有茅舍三兩間,可好歹是青雨的地方啊。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住在青雨的茅舍中也好過去天機十三郎的樓閣。

再說了,媳婦家辦點愛做的事也是方便不是。

宋楚凝望天機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咦,師尊怎麽會不在?”青雨走進茅舍見裏麵沒有人,有些疑惑的問道。龍山雖然離開天機門在外遊曆多年,可是自從回到天機門便一直呆在通天峰,從來沒有離開過。現在青雨見不到龍山,自然有些疑惑。

宋楚笑道:“你希望你師尊在麽?我倒覺得是你師尊會做人啊。”

“哦?”青雨一時不太明白。

宋楚嘿嘿一笑,拋去心中所有的疑惑煩惱,來到青雨身前,說道:“嘿嘿,你師尊也是一片苦心啊,我們可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宋楚步步逼近,青雨有些膽怯的後退,“你……你想幹什麽?”

宋楚自小長於葬花穀,出門後又被帶到通天峰,對一些俗事自然不太了解。龍山這個老師傅總不能為青雨講一課吧。

青雨眼中,喜歡一個人就是心中不停的思念,每時每刻腦海中都會浮現出自己喜歡的人的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特別的溫馨甜蜜,希望能夠永遠的在一起。

當然了,至於永遠的在一起到底幹什麽,青雨就不太清楚了,相互依偎不就很幸福麽?當然還有更幸福的事情!這一課就得宋楚來給青雨啟蒙了。看到青雨膽怯緊張的樣子,宋楚心中更加憐愛,這才是清純無敵小蘿莉啊!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咳咳,當然了,愛做的事情在開始半個時辰後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隻是青雨小巧依人的依偎在宋楚懷裏,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緋紅,沒想到原來兩個人在一起還可以做這麽奇妙的事情啊……隻不過,羞死人了!

龍山是不是一片苦心不知道,可是龍山回來後看到兩人急匆匆的穿著衣衫,忍不住歎息一聲,“年輕真好啊!”

“師尊……”

青雨羞澀的低著頭,見到龍山回來,臉上火辣辣的一直燒到了耳根,急忙低頭向龍山行禮。媳婦的師傅,就是自己的師傅啊,嗯,這個不能馬虎,宋楚也是規規矩矩的上前行禮。

“咳咳”龍山輕咳兩聲,怪怪的看了青雨一眼說道:“天機門競選聖女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這段時間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要耗費太多的精元。”

青雨聽到這話立即臉色一變,感覺是師尊在責備自己,急忙說道:“弟子遵命,一定不會再……”青雨輕咬紅唇,說不出話來了。

宋楚眨眨眼,難道自己和青雨的理解差別這麽大麽!青雨明顯是聽成了龍山責備自己,可是在宋楚聽來,龍山這分明就是首肯鼓勵啊!不要消耗太多精元……這不就是說要把握分寸不要過火麽,愛做的事情還是可以接著做的,這不過是分寸的問題吧了。

看到青雨一本正經的保證,宋楚氣的心中叫罵,我勒個去啊!龍山你丫的不知道青雨不懂行啊,這不是典型的誤導小朋友麽。

龍山也是稍稍一愣,馬上明白青雨想的太嚴重了,見到宋楚暗含惡毒的眼神,龍山也是一陣尷尬,可是自己這做師傅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總不能再收回來吧,再說了,這個事情也不好解釋啊!

“咳咳”龍山幹咳兩聲,說道:“青雨,你去修煉吧,我有幾句話要和宋楚說。”

青雨應答一聲,幽幽的看了宋楚一眼,急忙走出茅屋。青雨一走,茅屋裏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當然了,尷尬主要是因為宋楚暗含仇恨的眼神。

龍山一瞪眼,說道:“騙了我徒弟你還有理啊,對我這個師傅竟然沒大沒小的,這是什麽眼神啊!”

宋楚白了龍山一眼,雖然知道龍山沒有惡意,是真心對青雨好,而且修為還是深不可測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可是這貨給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忒差了!看到龍山,宋楚就忍不住想起那個在小鎮拄著竹棍,眯著眼睛裝瞎子裝神弄鬼的形象。

“得了吧,要不是你老,現在我和青雨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宋楚忍不住說道。

龍山絲毫不在意宋楚的語氣,完全沒有任何長輩的架勢。龍山修行與眾不同,前半生在通天峰苦修,可是資質一般,始終是中庸的角色。後半生,龍山摒棄所有,孤身入紅塵,在萬丈紅塵中曆經滄桑百態,紅塵化道在武道修為上一躍而上,成為了天機門有數的巔峰強者。

怒罵嬉笑中成就武道,龍山可以說在武道修行中是一個異數,心態也是遊戲人間的眾生心態,與高居九天絕嶺的那些孤傲強者決然不同。

龍山嘿嘿一笑,說道:“小子,是不是會有孩子打醬油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是快打醬油了。”

“哦?此話怎講啊?”宋楚問道。

龍山輕哼一聲,說道:“你可知道老夫剛才去了哪裏?”

宋楚自然不知道龍山剛才去了哪裏。要說龍山是故意離開,為宋楚和青雨創造機會,那可是抬舉龍山了。相比創造機會讓兩人**,龍山更願意躲在房間裏看著兩人憋得難受,嘿嘿。

王輝來到天機門,整個天機門為之震動。都知道九鍾迎客是接待帝王的禮儀,可是在天機門大佬的眼中,亞聖王輝的分量可是比帝王重的多了。

如今天地想產生一個聖賢有多麽困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武帥都不出的歲月,要是隨便跳出個聖賢,那還不是嚇死人啊。仿佛天地間有一道限製,限製巔峰強者的誕生,可是王輝竟然硬生生的打破了這個限製,衝擊到了聖賢的境界。

雖然隻是亞聖,那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王輝來到天機峰,其餘幾峰的大佬也紛紛前往天機峰,龍山自然也去了。天際門中本來就是以推演天機為根基,到場的又都是天機門的大佬,王輝自然也就沒有絲毫的秘密可言。

“王輝到底是什麽來路,是不是什麽隱世世家的傳承弟子?”宋楚忍不住問道。王輝的成就,如果說是一個遠古傳承世家的弟子,這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世家弟子?”龍山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世家弟子又如何,就算是天漢儒門的聖華門傳承弟子,在王輝麵前也是一塊渣。”

“那王輝到底是什麽來路?”宋楚實在很難相信王輝這樣的人後麵沒有背景,應該是有一個底蘊深厚的勢力才對啊。

龍山看出宋楚想法,搖頭說道:“世人皆以為王輝身後有一股龐大的勢力,以前我也這麽想過,可是此次見到王輝,這才知道王輝身後根本就沒有任何底蘊。”

天機峰中,王輝麵對天機門眾位大佬也是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避諱,自身的命脈像是一條長河展現在眾人麵前。眾人暗中推演,很快知道了王輝的出身。

王輝出身一個普通的農戶,自小天資過人,八歲時便被譽為神童,十歲時已經沒有老師能教他。王輝十歲後遊曆天漢,十年的遊曆讓王輝本身氣質徹底變化,殿試中引發百聖齊鳴一舉奪得狀元魁首,被儒門中人譽為亞聖。在這個聖賢不出的年代,亞聖就是儒門至高無上的象征。

“沒有絲毫背景?草根出身?”宋楚忍不住愣住。從草根到亞聖,這樣的人物誰敢小覷,最要命的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敵人!

宋楚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王輝故意改變了道紋,讓你們推演出錯了?”

龍山瞪了宋楚一眼,說道:“你以為王輝真的是仙神啊,別說一個亞聖,就算是真正的上古聖賢,來到天機門也絕對躲不過天機的演算。”

“世上竟然有這種人物,真的是上天的寵兒啊!”宋楚忍不住喃喃道。

龍山突然一愣,隨即笑道:“不錯,這話讓你蒙對了。王輝的確是上天的寵兒。”

宋楚眨眨眼,感覺自己腦子又不夠用的了。上天的寵兒?這個聽著有點玄乎啊,自己不過是一句感慨罷了,千萬別當真。

“上天的確有寵兒,歲月枯榮紀元變換,每一個紀元都會有上天的寵兒,也就是紀元之子!紀元之子天生帶有天地氣運,注定會成為一個紀元的主角。”龍山緩緩說道。

紀元之子?天生氣運?這不是天生注定無敵的人物麽!宋楚聽的雖然有些迷糊,可是也能知道龍山的意思。想到自己竟然會是和這樣的紀元之子做對,宋楚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天呐!人家是紀元之子啊,是注定做紀元主角的人物……如此說來,自己豈不是成了小說中的大反派,咳咳,就是那個雖然也有好運,卻注定被主角打敗**的倒黴蛋!

宋楚歎口氣,無奈的說道:“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是不是存心讓我添堵的啊。”

龍山嘿嘿一笑,說道:“我當然要告訴你,因為你的命格比王輝的還要奇怪。”

嗯?還有這好事。宋楚急忙問道:“我是什麽命格啊,是不是紀元他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