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還是想死？
若是別人說出這句話，廖殤可以理解為終極挑釁侮辱。麵對終極挑釁侮辱，唯有一戰，哪怕戰死！廖殤沒有死戰，反而是微微下垂眼瞼，沉默下來。
王輝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有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想活？想死？
王輝說出口，沒有絲毫的挑釁侮辱，隻是像風輕雲淡的闡述一個事實。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自然到就像是掌管蒼生生死的九天神王，睥睨眾生，判決生死。
“哼！”
廖殤冷哼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很強，我知道我的生死盡在你手。不過，我是人皇一脈的魂種傳人，人皇霸絕九天，人皇傳人也絕不屈於人！”
“出手吧。”廖殤冷冷的說道。
人皇一脈，代表的是無上的榮耀，不論太古還是當下！廖殤哪裏肯屈服於人，武王級別的廖殤可以被打敗，人皇魂種傳人的廖殤，卻是永不屈服。
王輝眼眸一亮，露出欣賞的神采。
無論敵友，真正的男兒漢子，總是值得人們敬重的。王輝沒有出手，微微搖頭一笑，說道：“寧死不屈？是為了人皇的榮耀麽？”
“不錯。太初年間人族孱弱，萬族**，人皇不懼。平定萬族，人族內戰，九聖共伐人皇，人皇依然不懼。人皇隕落，九大王朝統禦天玄，人皇十部麵對九大王朝依然不懼。今日我廖殤，身為人皇魂種傳人，又有何懼！”廖殤眼眸中露出驕傲的神色，身為人皇魂種傳人，足夠讓他驕傲了。
王輝神色肅穆，微微點頭，說道：“人皇風采，天下無雙，誰人不敬！不過，人皇已經隕落了，人皇的時代已經被淹沒在歲月洪流中消失殆盡。紀元交替，蓋世人傑起風雲。如今的天下，已經不是人皇的天下了。你要知道，縱然人皇再強，那也是太初年間的人傑。江山帶有人才出，沒有永恒的主角。當年人皇的崛起，也是踩踏著神族強者的屍骨，顛覆神族神話，才成就了人皇的無上威名。”
“歲月洪流不息，今天重複著昨天的往事。當年三眼神族是一個不敗的驕傲神話，卻是成為了人皇威名的墊腳石。同樣，人皇的世代過去，時至今日，若是依舊抱守人皇的神話，最後也會成為新的人傑的墊腳石。”
“哈哈哈……”
廖殤哈哈大笑，似乎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笑聲戛然而止，廖殤臉色一肅，說道：“的確，天下沒有永恒的主角，卻是有永恒的道！人皇的時代已經過去，人皇的道卻是仍在！人皇大道，萬古不滅！你能殺死我，可是，你能殺死人皇大道嘛！”
王輝不屑的一笑，說道：“人皇大道？好一個人皇大道！敢問廖兄，你可知人皇大道？”
“我當然知道。”
廖殤神采飛揚，說道：“我為人皇魂種傳人，自然繼承了人皇大道。”
“那廖兄可曾知曉，人皇魂種傳人有八？”王輝繼續問道。
“什麽？”
廖殤一下子驚得站立起來，眉頭緊皺，隨即漸漸舒張，笑道：“哼，人皇魂種七分，王兄又何必開這種玩笑，哪裏來的第八傳人。”
“自覺大道，圖做嫁衣。”
王輝不屑的笑道：“當年人皇幾分魂種，我不清楚。不過，掰著指頭數人頭，我還是會的。如今北燕，人皇魂種傳人已經是八人，而不是七人。”
“怎麽會這樣？”廖殤盯著王輝，想分辨王輝話的真假。片刻，廖殤緩緩低下頭，王輝沒有說假話，王輝也不屑於說假話。廖殤沉吟片刻，緩緩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王輝笑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人皇大道不滅不假，不過，你卻未必是大道的傳人。萬古賭約，我卻是比別人多明了幾分。廖兄若是不嫌棄，在下倒是略備薄酒，還請廖殤同飲。”
說完，王輝回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在十丈開完，又是一步，縮地成寸，消失在茫茫天際。廖殤看著王輝消逝的身影，神色變幻，不由的喘起了粗氣。
“也罷！”
廖殤把心一橫，終究是追逐王輝的身影而起。
烏雲散盡，狂風收斂，西天跳出一輪淡紅的日頭。斜陽撒輝，廖殤的背影被拉的長長，越來越長，隱隱有吞沒身軀的架勢。
天燕城，歐陽世家，正院，大廳。
大廳內正穩穩的坐著兩個青衣老者，歐陽老祖、廖家老祖。茶水清香，飄渺茶香，隱隱化作一條條飄動的實質線紋，遊走繞動，過梁橫空。
茶香清新沁神，香氣入鼻，元神隱隱跳動，排除一切雜念，元神呲呲壯大，竟然隱隱有突破的征兆。擺弄茶水的侍女，走過廳堂，俏目流轉，戀戀不舍，恨不得能多聞上一聞。
“好茶！”
廖家老祖喝上一口茶水，忍不住雙眸放光，讚歎道。
歐陽老祖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一手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自然是好茶，當年老夫龍川大戰，略有薄功。承蒙人皇厚愛，賜下了九天甘露茶。哈哈，老夫一直深藏內天地，不舍得喝。今日廖兄在此，這才獻出此茶。”
“啊！”
廖家老祖輕聲驚歎，說道：“這便是人皇陛下，當年威臨星空，采集的九天甘露茶麽？哎呀，果然是神品啊！當年我一直無緣品嚐，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喝到此等神品，真是受之有愧啊！”
歐陽老祖神色一暗，說道：“當年人皇陛下，采集九天甘露茶之後，便是爆發了九聖大戰，還沒來及與眾人分享，就……。哎，不說了。廖兄為我後輩子孫，冒險進入天涯海角，取得三種靈藥，救治巧兒，這杯茶水來招待廖兄，倒是輕了些啊！”
“哪裏，哪裏。你我本同為人皇十部統領，歐陽兄的子孫，便是我的子孫，說這些卻是客氣了。況且，哈哈，況且，一會殤兒回來，你我兩家就要變成一家了，哪裏還用說什麽謝字啊。”
廖家老祖笑道。廖家老祖看來，廖殤天縱之資，區區肉身武帥的宋楚哪裏是廖殤的對手啊！廖殤必定是斬殺宋楚歸來，算算時間，也是時候該回來了。
歐陽老祖微微皺眉，雖說與廖家聯姻是歐陽世家最明智的選擇。不過，終究是歐陽世家對不住宋楚啊！歐陽老祖微微皺眉，說道：“宋楚與我歐陽家極有淵源，又是人皇魂種傳人，廖殤還是不要傷到他的好。給宋楚一些教訓，讓宋楚明白大勢所趨，也就夠了。日後，廖殤繼承人皇殿，宋楚也可以是一大幫手啊，追隨廖殤再戰天涯。”
嗬嗬……
廖家老祖幹笑兩聲，說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同為人皇魂種傳人，還是不要互相殘殺的好。相信殤兒，必然是有分寸的。不過，比武動手，那是瞬息萬變，任誰也無法計算。哎，真個動起手來，難免死傷啊！真要有個死傷，那也怪不得別人。無論是宋楚受傷，還是我廖家殤兒隕落，我都無話可說，比武廝殺，本就是不可預測的嘛。”
歐陽老祖臉色一沉，不怎麽好看。廖家老祖的這番話，聽起來公道，實則就是為廖殤辯解嘛！宋楚是什麽修為，廖殤又是什麽修為，宋楚哪裏能鬥得過廖殤啊！
“不好了！”
突然，大廳外傳來婢女的聲音。
“放肆，成何體統！”歐陽老祖見到婢女慌慌張張的大喊，不由的喝道。婢女不是別人，正是小蘭。小蘭慌慌張張的來到大廳，焦急的說道：“不好了，小姐又昏迷不醒了。”
小姐，自然是歐陽巧兒。
歐陽巧兒知道宋楚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急火攻心，便是昏迷過去。本來，歐陽巧兒昏迷，雖然是大事，卻是也驚動不到歐陽老祖。
歐陽世家的家主依舊是歐陽無生，這種事情自然是稟報歐陽無生最為恰當。
小蘭慌忙稟報歐陽無生，歐陽無生心中本就不爽，感覺自己歐陽家做事太不地道，坑了宋楚。接到小蘭的稟報，歐陽無生直接甩手發話，“去稟報老祖吧，讓他看看把咱們巧兒逼成什麽樣子了！”
“走！”
歐陽老祖長袖一甩，臉色陰沉，大步前往歐陽巧兒的別院。廖家老祖微微一歎，也是跟著來到歐陽巧兒的別院。兩個老家夥，都是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歐陽巧兒是為什麽昏迷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歐陽巧兒昏迷是因為心中有結，可是，能夠解開心結的人，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歐陽巧兒別院。
別院內，歐陽無生、小蘭躬身站立一旁，歐陽老祖與廖家老祖端坐大椅。歐陽老祖皺起眉頭，說道：“無妨，巧兒這丫頭是心中抑鬱攻心，這才昏倒，這要多加調養，沒有大礙。”
“恩，的確如此，等到殤兒回來，我讓殤兒帶巧兒出去走走，走走看看，也就敞開心懷了。”廖家老祖說道。
轟轟轟……
突然，一陣打鬥聲傳來。
眾人一驚，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打上歐陽世家來了。
眾人紛紛走出別院。
砰砰砰砰……
四道人影劃過長空，砰砰砰砰……，摔落到歐陽巧兒的別院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四人，廖家老祖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廖家娶親，自然不是廖殤獨自前來，還帶來了族中的四個年輕俊傑。
被人像是死狗一樣摔倒地上的死人堆，正是廖家的四個年輕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