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後的請求

將事情安排下去之後,埃文又小心謹慎的將眾人迎進大廳,他現在是真害怕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埃文始終是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葛瑞安這個瘟神,這老家夥今天是鐵了心要來殺人立威的,埃文時刻提醒著自己,別給他借口,千萬別給他借口,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連說話都變成了一種折磨,埃文每說一句話之前,都必須反複斟酌,生怕自己說錯一句,就會變成葛瑞安立威的對象

不過還好,這種折磨持續的時間還不算太長。

十分鍾之後,通往客廳的密道裏,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一名臉色憔悴的中年男子,在兩名魔法師的攙扶下,艱難的走進了客廳,他身上的衣服是嶄新的,看來剛剛已經換過了,臉上的傷口也經過了處理,雖然還能看見清晰的鞭痕,但至少已看不見殷紅的鮮血再往外冒了。

在中年男子走進客廳的瞬間,埃文真是連心都提起來了,梅林家族地牢是什麽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十個活著的人進去,就至少有九具屍體出來,唯一一個活著的,多半也已經被摧殘得血肉模糊。

地牢裏所設的種種酷刑,連埃文自己都覺得有些變態。

望著葛瑞安那張胖臉,埃文真是有些不敢想象,如故這個人死了的話,葛瑞安將會爆發出什麽樣的怒火。

不過還好,他還活著……

埃文一顆懸起的心,終於是落了下來,沒事了,沒事了……

“麥格雷尼先生。”中年冒險者一進大廳,林立趕忙過去將他扶住,動作又輕又小心,深怕弄裂了他身上的傷口。

對於將自己帶出落日山脈的麥格雷尼,林立心中始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激,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受過別人的恩惠,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份恩情就會牢牢記在心頭,就好象葛瑞安與魔法公會,葛瑞安對自己的關照,魔法公會上上下下對自己的尊敬,林立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明裏暗裏為魔法公會做事,從來沒有半點推辭。

在林立心裏,麥格雷尼既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恩人。

不管是朋友還是恩人,林立都絕不允許有人傷害。

他如果受了傷害,就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麥格雷尼先生,你感覺怎麽樣了?”林立看了看他臉上的傷痕,一道一道的,應該是被鞭子抽過。

“是……是你……費雷魔法師……你怎麽來了?”麥格雷尼每說一個字,都仿佛顯得異常艱難,渾身上下每一處傷口都在痛,就好象有一條條毒蛇在自己身上撕咬。

“我聽說你被梅林家族的人抓了……”林立低聲說了兩句,忽然想起了克倫威爾的話,他心頭頓時一緊,失聲問道:“對了,麥格雷尼先生,伊娜在什麽地方?”

“伊娜逃走了……”麥格雷尼布滿鞭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幫她逃走了……”

“哦,那就好。”林立點了點頭,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費……費雷魔法師……”麥格雷尼又掙紮了一下,很艱難的叫起了林立的名字。

“您傷得很重,暫時不要說話了,我找人幫您治療一下。”林立拍了拍麥格雷尼的手背,用安慰的語氣勸道。

“不……”可中年冒險者的聲音聽上去,卻是顯得異常的堅決:“不行,我不能休息……費雷魔法師,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隻要我能辦到的事,你盡管說,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麥格雷尼先生,你的傷真的很重。”

“不用了。”麥格雷尼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苦澀,但精神卻好象好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了一點,隻見他推開扶著自己的兩名魔法師:“費雷魔法師,你不用再勸我了,我已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什麽!”林立心頭一驚。

“為了能讓伊娜逃走,我用家傳秘法強行突破了十級,現在我的時間快到了……”

“我可以治好你,你讓我想想,我一定有辦法的……”一時間林立完全亂了方寸,拚命的回憶各種藥劑配方,想從中找出一種能夠治好麥格雷尼的藥劑,但是麥格雷尼已是生機斷絕,又豈是藥劑所能治療,任憑林立怎麽回憶,也想不出一種可能的配方來。

“費雷魔法師,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能不能答應我,幫我找到伊娜?”

麥格雷尼精神越來越好,臉色越來越紅潤,林立知道,這已經是回光返照了:“我答應你。”

“謝謝。”麥格雷尼又將手伸進懷裏,哆嗦著摸出一半截箭頭:“如果找到伊娜的話,你就把這半支箭交給她,讓她拿著這半支箭,去永恒神殿找她……找她媽媽……”

中年冒險者的聲音越來越低,回光返照帶來的紅潤一點點消退,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生命也隨之走到了盡頭,曾經強壯的身體軟軟倒了下去,手中的半截箭頭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又輕輕的滾了兩圈……

林立默默的從地上撿起那半截箭頭,緊緊的握在手中,望著中年冒險者閉上的雙眼,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鄭重:“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半支箭交給伊娜……至於那些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半晌之後,林立轉過身來,冷冷的望著埃文:“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這下別說埃文了,連葛瑞安都被問呆了,剛才麥格雷尼不是說了嗎,他已經幫女兒逃走了,怎麽又冒出一個來?

“她叫伊娜。”

埃文頓時急了:“可是……可是她已經逃走了……”

“這我可不管,我隻知道是梅林家族抓的人,現在我也隻找梅林家族要人。”

葛瑞安這才突然發現,這斯斯文文的小子耍起橫來比自己還過分,自己多多少少還要找點借口,而他根本是連借口都不用找,直接編個理由先栽贓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