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湄淚眼模糊的看著,仍是黎天彥發出的無形勁力讓她不言不動,而且他還傳音說:“能不暴露琰兒的身份,對他而言也是一種保護。爹會暗中派人保護他的。”

再打一場,黎青琰就完成了門派任務,蕭湄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寧可他直接認輸,也不要這麽提心吊膽的看著他豁出命的戰鬥。被黎天彥親自押回紅葉商行後,她哭著央求:“讓我去跟黎木頭說,他不能繼續參賽了,太危險了。”

“打敗了林翔,琰兒就算不能奪冠,進入前三甲是沒有懸念的。”看著蕭湄淚眼花花的,黎天彥又猶豫了:“你跟爹都不能去見他,暴露身份會讓他更危險。爹會讓秘衛帶話給他,怎麽決定,看他吧。”

“再拚一場。”黎青琰讓人帶了這一句話來。為山九仞,他又怎甘功虧一簣,知蕭湄擔心,熄了奪冠的念想,仍堅持進三甲。

跟黎天彥一起在書房等候的蕭湄,聽到突然冒出來的煙凝黑影說罷黎青琰的情況,精致的小臉上籠上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幽怨之色,前世裏課本上學過的一首詩浮上心頭: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妝上翠樓,陌頭青青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

輕淺吟罷,回頭看到黎天彥神色古怪的臉,蕭湄忽然不怨他了,柔柔的說:“老爹,黎木頭有保命的法寶,對手隻要不會強過林翔太多,就沒有大問題的。”

“你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嗎?”黎天彥難得的八卦了一回。

“沒想到老爹也有八卦的時候,湄兒以為,娘走了,爹的心也像枯死的樹呢。”是對之前黎天彥壓製得她不言不動的報複,也是想讓他打開心結,提起這個在黎家算是禁忌的話題,以免他心結會變成心魔。對上黎天彥那驟然間變得腥紅的眸子,蕭湄暗道還是太冒失了。搶在他發狂之前,她語速極快的說:“娘是笑著走的,她肯定希望爹笑對人生,笑著思念跟她一起走過的那些美好日子。”

危險的氣息散去,眼中的紅色卻沒有散去,黎天彥聲音暗啞的問:“你知道她是笑著走的,你還記得?”

“娘的音容笑貌,我記得非常清楚。娘告訴我要保護青琰,也是笑著說的。”記憶回到當初,蕭湄學著葉嫣兒的腔調說:“好個靈慧的丫頭,做我媳婦兒好不好?”然後她略帶抱怨的說:“都沒給我選擇權,娘就說‘就這麽說定了,媳婦兒,以後娘不在了,要幫娘好好照顧青琰哦’,娘一直都這麽霸道的嗎?”

黎天彥下意識的答道:“嗯。”末了,仿佛會過意來,他居然笑了,盡管淒然,卻實實在在的笑了:“原來你真的記得。”

“這是個秘密,我們倆個知道的秘密,哦,還有青琰已經知道了。”

“你還告訴他了?”

“那當然,他是我老公嘛。”

“老公?不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詞,你都是打哪兒學來的。”黎天彥帶著一絲探究意味打量的蕭湄,唇角的笑紋不由自主變深了。

“如果我說有前世的記憶,老爹能理解麽?”蕭湄認真的說著。可惜她越認真,黎天彥越認為她在開玩笑,因為熟悉她的人都清楚,這丫頭一本正經的時候,通常是在忽悠人。唉,做人真是失敗啊!她想。

“桐城如今局勢很亂,你跟青嫣不能再亂跑了。”叮囑之後,黎天彥讓蕭湄離開了。

出來,黎青嫣居然一臉憂色的守在院子裏,蕭湄不免奇怪:“青嫣,幹嘛頂著個苦瓜臉,誰還敢欺負你不成?”

丟了個大大的白眼,黎青嫣沒好氣的說:“虧人家還在擔心爹要懲罰你,真的是,以後都不管你了。”

“擔心我,就是在這兒隔岸觀火,那我是不是還要感激黎大小姐沒有落井下石呢?”搶白得黎青嫣麵若染霞,蕭湄又壞壞的笑道:“看在黎大小姐同情心未泯,賣你一個秘密,可以用來要脅老爹的噢——”

黎青嫣眼一亮,都忘了身在哪兒,挺八卦的拉著蕭湄的手問:“快說,什麽秘密可以要脅老爹?”

“就在這兒說?”蕭湄戲謔道:“你也太不把村長當幹部了吧?好歹老爹也是黎家實際上的當家人,就算要脅他,也是私底下進行耶,麵子怎麽都得給老爹留著的。”

驚回首,見麵無表情的爹就在身後,黎青嫣蔫了,斂首怯怯的叫聲:“爹。”

“別跟蕭湄學得那麽淘氣。”黎天彥冷冷的說罷,飄然而去。

蕭湄十分不滿,大聲嚷嚷:“青嫣淘氣哪是跟我學的?明明是遺傳基因好不好。”

黎青嫣也有怨氣,隻敢小聲抱怨:“怎麽蕭湄你就可以淘氣,擱我這兒就不行呢?爹就是偏心,真不知道我們倆到底誰才是他親生的。”

勾著黎青嫣的肩,蕭湄一本正經的說:“不會錯啦,你們才是親生父女。像我這樣冰雪聰明的美女,怎麽可能有這種古板加呆板的親爹呢。”聽黎青嫣反唇相譏,恍然覺得時光倒流,回到跟梁麗鬥嘴的前世,她的眼神變得飄忽,以至於都沒有聽黎青嫣在說什麽。

“蕭湄,到底去不去嘛!”

讓黎青嫣湊在耳根處吼一嗓子,蕭湄才還神來,揉著耳朵抱怨:“我又沒七老八十,小聲些說,我聽得見。”

“我都問上十遍了,你都有沒反應呢!”黎青嫣悻悻然說。

“沒反應就是拒絕呐,這都不明白,智商問題啊。”情緒忽然變得低落,蕭湄甩下黎青嫣,自顧自的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無眠,蕭湄頂著大大的熊貓眼被黎青嫣從房裏拖出來,跟著一塊兒去賽場。

五進三,花一的比賽在第三場,前兩場的比賽,蕭湄一直在閉目養神,直到他上場了,才猛的睜開眼,瞧她那緊張勁兒,黎青嫣不滿的低聲道:“喂,蕭湄,你可是我二哥的媳婦兒,要注意形象。”

趕蒼蠅似的揮揮手,蕭湄不耐煩的說:“諸如此類的話,黎木頭有膽讓他跟我說,你說什麽都白搭。”

氣結無語,黎青嫣尋思著哪天真要跟廢材二哥講講,要他管管蕭湄。她哪裏知道,台上大展雄威的花一就是她那廢材二哥。

台上虎嘯震天,花一的對手海耀華身如虎躍,掌似虎爪,淩空撲來,形似爪尖的五道細芒眼看就要觸及花一的身上,如果一擊落實,花一的身上免不了出現幾個血洞,不死也殘。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前浮現出冰寒的黑色氣流,如同薄薄的黑水晶盾。

熟悉海耀華的觀眾都沒想到剛交上手,他就用上了海家非嫡係不傳的秘技虎嘯九式,見黑色氣盾將五道細芒彈開,成功擋住海耀華的攻擊,花一的粉絲們都大聲歡呼。

看過花一的比賽,海耀華自然不認為一招能傷得了他,一擊落空,反身又是一爪抓出。花一身形詭異的一扭淩空飛起,擦身而過的爪形氣流擊打在地麵上,堅實的地麵被抓得龜裂,留下五道彎曲如蚯蚓的裂痕。

人在半空,背凝暗翼,隨著暗翼撲扇,花一的身影變得模糊,觀眾眼前突然出現一條由殘影組成的黑色光帶,輕靈無比的穿梭遊走在爪影之間,海耀華造成的狂風驟雨般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擦到。

“虎嘯九式!”一聲咆哮,海耀華體內靈力瘋狂湧出,拍出兩道巨大虎爪影凝而不散,所過之處有腥風相生,爪影攻擊的速度反而緩慢下來,但攻擊的路線詭異,很快將花一的殘影清掃一空,並緊咬著花一的真身,如影隨行。

最後一式,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式施展出來,花一似乎隻能閃避無力還擊,海家人認為結局已定,連上屆冠軍都敗給了花一,隻要海耀華打敗了花一,奪冠貌似沒有懸念了。小輩們高聲喝采,長輩們也多麵露得意之色。

主看台的評委席上,跟海家家主是姻親的紅岩城風家家主,舉起茶杯笑道:“海兄,風漠以茶代酒,預祝海家捧得名利雙收。”

海家家主撫須笑道:“這杯茶老兄可不敢先喝了,不等塵埃落定,誰也不敢說花一這匹黑馬不會再次給大家帶來驚奇。”

似乎是讖語,話音未落,花一背上的暗翼化成淡淡的薄霧,那詭異的黑霧,把周圍的空氣也染上了淡淡的灰黑色。失了暗翼,他的速度依然快得不可思議,翩若驚鴻穿梭在爪影間,身形化為數道黑影從不同方位發起攻擊。

海耀華倒不擔心跟花一硬拚,虎爪翻飛,黑影一擊便碎,容易得就像砍瓜切菜。就在他以為花一的招數隻是看著唬人,破碎的黑影分裂成數個獨立的個休,片刻之後,他身周宛如天魔亂舞,鬼影重重,陰冷的風似乎吹入骨髓,駭得他懼意暗生,果斷的反攻為守。

“華哥在幹嘛?貓戲老鼠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啊,他就不怕陰溝裏翻了船。”

“就是啊,林翔都吃了輕敵的虧,栽在這花一的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