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那個東方家的女子?”

寧缺如獲至寶地拿著那枚生生丹去獻給王小姐,跑遠之後,玄老略帶調侃的聲音方才在易方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否則依你的性子,也不至於會接下這單子活護送他們去中州。更何況還送了這枚對凡人而言足可以脫胎換骨的易髓丹。不過也是,這個王小姐同當年東方家那個叫東方瓔珞的女子確實有幾分相像。看來這次讓你加入車隊,不一個人獨自趕路是對的。修真修真,修的就是人的本真。總不能修真到最後,連最起碼的人性都沒有了。”

“當初東方家的事情多半還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東方家或許也不至於會落得個家破人亡。”

易方有些苦澀地低聲開口道:“雖然說東方瓔珞她們有可能去了棲霞宗內門。但是對她們而言,這些事情本來是可以做得更好的。”

“這怪不了你。”

玄老有些擔憂地看著易方寬慰道。“棲霞宗的人去東方家,為的便是你手上的那枚龜甲。就算是你不在那裏,東方家也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不過我倒是有些奇怪,棲霞宗如何會知道龜甲藏在東方家小院裏。這個消息除了我之外,怕是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知曉。”

“算算時間,棲霞宗外門的飛羽榜比試也快開始了。等這次的煉器師大會結束,剛好可以趕回去參加飛羽榜比試。隻要能進入內門,這些消息必然是迎刃而解了!”

易方的眼睛裏燃起熊熊鬥誌:“都說棲霞宗不過是九州修真界二流的門派而已。我這次倒是要去看一看,所謂的一流門派到底是怎樣的逆天存在。”

寧缺在送了生生丹過去不久便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一路上罵罵咧咧的模樣。易方對著憨厚直爽的漢子印象不錯。除了會吹牛以外,這家夥還是很講義氣的。況且這愛吹牛,似乎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毛病。

“怎麽,王家的人不信你?”

易方見到寧缺的模樣有些好笑地開口道。“也難怪,無緣無故有人跑過來送一個丹藥給我。換成是我,我也不信。”

寧缺低著頭沒理會易方,片刻之後方才抬起頭對易方寒聲道:“兄弟,哥哥我雖然是個大嘴巴,但是為人應該也沒話說吧!你不幫我也就算了,為何還送出一枚毒藥給我,讓我送給那王小姐?如果不是被人提前認出來,哥哥我怕是早被人砍死了!我把你當兄弟,這次不跟你計較,但是如果你還敢動這種小心思的話,就別怪我‘血手人屠’出手無情了!”

“什麽?毒藥?”

易方聽了寧缺沒頭沒腦的話突然一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神色也是冰冷了下來,全身氣息噴薄而出,不過瞬間又是收斂到體內。“誰說這是毒藥的?丹藥又去哪裏了?”

寧缺第一次見到向來溫潤低調的易方突然露出這種陰冷的表情,於是一下子竟是被鎮住了,半晌後方才指著不遠處的馬車顫聲道:“是?是王家的馬管家說的!他見到我拿著那枚丹藥,說是不放心要試一下。所以就弄了些藥沫子下來喂了馬,那馬當場就死了。難道還有假不成!”

“馬管家?”

易方露出一絲狐疑,印象中那個所謂的老管家不過就是跟在王老板邊上的一個小老頭而已。練氣低階的修為,對於一個平民來說確實已經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馬管家跟了王老板好些年了,是王老板的心腹,而且還是練氣境界的大修士,難不成還會誣賴我們區區幾個小輩不成?肯定是你的丹藥有問題,所以才會被人看出來了!我就當你是這次不小心拿錯了,要是有下次的話我絕對不饒你!”

寧缺對著易方大聲嚷嚷道。一扭頭卻是見到易方一臉陰沉的模樣,於是又有些慌了神,語氣也鬆軟了些:“我跟你說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可沒在馬管家麵前把你給供出來,所以你也不用怕!”

說著又是靠近易方耳邊,躊躇道:“其實我也是相信你多一點的,那枚丹藥看起來正不像是毒藥。但是那馬管家可是練氣境界的大修士,咱兩個人可惹不起。所以這次還是算了吧,就當我們自己倒黴!”

“那馬管家,是哪輛馬車裏的?”易方彷佛沒有聽見寧缺的話,隻是陰沉著臉冷冷問道。

“馬管家在第三輛馬車,就是王小姐後麵那輛!說起來也怪我自己,好好把丹藥揣在口袋裏不就沒事了嗎,非得拿出來顯擺,結果就被那馬管家看到了!”

寧缺滿臉懊惱地開口回答道。突然又是猛然反應了過來,眼睛死死盯著易方道:“兄弟你問這些幹嗎!該不會是想要去找那馬管家吧!哥哥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打消了這個主意!咱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更何況是馬管家這種大人物!”

“放心好了,我可還沒活膩呢!”

易方臉上的陰冷突然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還是一臉的笑意:“丹藥沒了就沒了,不心疼!隻是可惜了那個王小姐,本來可以痊愈的!”

“小姐,剛剛又有人偷看你了!”

馬車裏,一個丫頭打扮的女孩看了眼窗戶,扭過頭來對王子衿道:“唉,又是個土匪模樣的家夥!老爺也真是的,盡挑這些長得張牙舞爪一看就是好人的家夥們來做保鏢!一個個還死皮賴臉的老是往我門這邊看,好像沒見過美女一樣!”

“就你話多!”

王子矜輕輕咳嗽了一聲,麵無血色的臉上又是慘白了一分:“既然爹爹找他們來,那自然有爹爹的理由。咱還是別亂猜了。”

“不過有一個人還是很不錯的樣子!”

小丫頭茵茵突然又把頭探出馬車的窗子,指著隊伍的最後麵道:“唔,就是那個,穿著黑色袍子,皮膚極白的那個。長得很帥氣,身子後麵還背了一把大尺子,而且肩上還有一隻白色的小鳥,可愛死了!我覺得他跟別人不一樣,沒有什麽壞想法!最主要的是,他一次也偷看過小姐哎!我覺得他倒是跟小姐挺般配的,嘻嘻,郎才女貌!”

“茵茵別瞎說!”

王子矜腦子裏浮現出那個背著巨尺的易方模樣,臉上沒來由地浮起兩朵紅暈:“他看起來像是讀過書的樣子,或許是哪個頭腦一熱就從書院裏逃出來做遊俠兒的公子哥,你的這些話可別傳到人家耳朵裏去才好!”

“切切切?小姐還害羞不好意思了!”

小丫頭茵茵嘟起嘴道:“這次老爺帶我們回老家,指不定就是替小姐你找了門親事呢!上次我在老爺的馬車外門聽到老爺和馬管家在討論,說是馬管家有一門親戚,也是修真的人。好像是說要把你嫁過去呢!也不知道那個新姑爺是個怎麽樣的人呢,長得俊不俊!”

“不管是個怎麽樣的人,肯定比外麵的那些人要強上百倍千倍!”

茵茵的話音剛落,馬車上的簾子便是被人突然掀了起來。王老板油光滿臉的臉從馬車外伸了進來,瞪了茵茵一眼道:“盡嚼舌頭,看我得出空來不收拾你!我們今晚就在這裏歇息一晚上,還不去準備準備!”

茵茵不滿地嘟了嘟嘴,手腳麻利地爬下馬車,嘴裏也聽不清楚在嘮叨些什麽。臨走的時候又轉過頭來對王老板的後背做了個鬼臉,見到王子矜佯怒的模樣方才是扁了扁嘴離開。

“這小丫頭是越來越難伺候了!你是小姐,也該好好管教她一下!”

王老板看了眼茵茵的背影不滿道。小丫頭片子正一腳一腳地踢著路邊的石頭發泄不滿,那些護衛保鏢們見到她的模樣難免調侃一聲,卻被她手叉著腰罵了一通,個個大氣也不敢出。

“我也就茵茵這一個可以說話的人,爹爹要是把茵茵也趕走了,子衿就真的沒法子活了。”

王子矜輕輕咳嗽了幾聲,用手絹輕輕擦了擦嘴,輕聲道:“剛剛茵茵說爹爹給子衿找了門親事,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王老板被王子矜的話挑起了興致,大笑一聲道:“說起來還得對虧馬管家,這次是他出的力!說是馬管家有個遠房的侄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練氣低階的高手了!你能嫁給他,可真是天大的緣分了!”

“可是爹爹?”

王子矜有些委屈地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王老板蠻橫地打斷掉:“我知道你要說什麽,無外乎就是沒見過麵之類的!但是這些又有什麽關係,對方是練氣境界的高手,乃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看著你嫁給外麵的那些人嗎?”

王老板指著遠遠走在隊伍最後的易方道:“就拿個家夥來說,我知道,那個家夥看起來俊,你們都喜歡!而且看他的樣子,也像是念過書的,沒準家境也不差!但是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在練氣境界的高手麵前,他也不過就是個螻蟻一樣的廢物而已!而且馬管家還說了,等你完婚之後,他會為了求一枚仙丹,到時候足可以讓我增加百年的壽元!有這樣的好事,我們是高興還來不及啊,你怎麽就不願意呢!”

扭頭又是看見王子矜充滿委屈的臉,於是語氣又軟了些,歎了口氣道:“看你這兩天的身子又弱了不少。馬管家跟我說了,晚上再來替你調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