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身著明紫色窄袖束腰紗衫和藕荷色長裙,麵帶笑容地跑過來,竟然一把拉住白飛飛的手:“白姐姐!”

饒是再怎麽想對方的本意,她也沒奢望過受到這麽熱烈的歡迎。

此時,她上身著一件淺銀色短衫,下著碧色輕柳軟紋束腰長裙,秀發如雲隻鬆鬆挽成一個髻,整個人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百合一般,清麗脫俗之極,安雅蘭上下打量著她,幾乎舍不得放手,半響居然叫道:“那個汝南王好福氣,居然得到白姐姐這樣的美人!”

這話一說出口,包括麗娘在內的幾個人麵色都變了。

白飛飛和汝南王之間的事情如今已經街知巷聞,世人都說白家滿門被滅,白氏女卻不顧親族性命,投奔了殺父仇人,寡廉鮮恥之極。這種事情原本上不得台麵,這個女子卻一口將它說了出來,豈不是當麵打她的耳光?!

就連安明遠也不由自主嗬斥道:“蘭兒,不得無禮!”

安雅蘭生的與自己的兄長有幾分相似,眉清而長、鳳眸微挑,皮膚玉一般白淨,她笑嘻嘻地吐了個舌頭。

白飛飛卻笑了,這個少女眼光清澈,態度自然,絲毫也沒有惡意,天真爛漫、惹人喜歡。

她並沒有生氣,畢竟對方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所以直接搖搖頭,道:“不要緊。”

安雅蘭吐吐舌頭,看了自家兄長一眼:“白姐姐都不生氣,大哥為什麽這麽凶啊!”

她說完,轉過頭對白飛飛道:“白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求大哥將你請了來,你要多住些日子啊!”

白飛飛驚訝,原來是眼前這個女孩子要求自己過來的嗎,不由自主脫口道:“為什麽?”

“是因為——”

“蘭兒,白姑娘初到,你應該將人迎進去再說話,誰教你站在門口待客了?”安明遠低聲責備安雅蘭,雖然是責備,眼中卻有著疼愛。

白飛飛站在那裏,看著受到斥責後的安雅蘭一會煩惱苦悶,一會仇大苦深,一會哀怨綿綿,一會萬念俱灰……那張可愛臉上的漂亮眼珠骨溜溜地轉,時不時飛快地看一眼她大哥,仿佛很顧忌的樣子。瞪視半天安明遠也不安撫,最後她一拍腦袋,“白姐姐,跟我進去吧!”

說完,她扯著她一路走進大廳。

這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啊,白飛飛心裏喜歡她,臉上的笑容卻很淡。

安明遠看著白飛飛,他想起午門口的景象,原本他一直疑心白築怎麽會膽大包天到竟敢偷梁換柱、愚弄皇家的地步,也借機暗暗尋訪,可是還沒等到他找到其中的原因,白家就已經滿門幾乎被滅盡,男人失去頭顱,孩童都一並沒有活路,午門外屍骨堆成山峰,頭顱疊做寶塔,鮮血染紅了整個午門。

剩下一個白飛飛,也被沒入王府,成為歌姬。看她如今麵上平和的樣子,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當時她親眼目睹滿門抄斬的殘酷場景,更不用說她還當著數百人的麵被……侮辱。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出這種地獄般的恐怖。

縱然是性格冷淡如安明遠,也忍不住看她的臉,上麵依舊是平和如初,她究竟是不再悲傷,還是已經麻木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