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雖然沒有武功,卻勝在有一甲子內力,用力一腳踢中她腿彎。綠荷一膝跪地,卻渾然不覺,轉身又刺向她。白飛飛捏住綠荷握刀的手,立刻便覺得她人不對勁,一招一式都生硬無比,隻是動作迅捷,又仿佛不知疼痛。

麗娘大聲尖叫,引來了院子外麵的侍衛,他們湧進來將綠荷製服。綠荷本掙紮著要站起來,被幾個人一壓,突然身子一軟,昏倒在地上。

場麵這才安靜下來,麗娘驚疑道:“她怎麽這樣?”

白飛飛撿了那柄小刀,迎著窗戶斜看過去,刀麵滲著幽藍的光。她輕聲道:“刀淬了毒。”

麗娘一驚,快步走到她麵前,“你受傷了?”

她鬆開原本一手捂住的傷口,道:“嗯,去叫安相過來。”

麗娘驚異萬分,忙扶著她去一邊坐下,自己親自去請安明遠。安明遠進來,綠荷卻悠悠醒了過來,以手撫額撐起半身,忽然看見安明遠,自己先驚了一下,急道:“我做什麽了?”

“你傷了白姑娘”安明遠冷冷道。

綠荷神色茫然無知,仿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麗娘急切道:“你的刀上有毒,解藥拿來。”

綠荷的神情更加委頓,卻睜大眼睛道:“我沒有解藥。”

大夫剛才已經過來包紮過傷口,用了一些清毒的方子,白飛飛此時緩過一口氣:“你不用為難她。她方才做什麽,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她中邪了?” 安明遠第一個開口道,神情凝重。

“恐怕是中了巫蠱之術。”白飛飛淡淡道。

“巫蠱之術?她受人控製?”安明遠心中一涼,突然想起溫夫人的母親似乎出身苗疆,那溫夫人年輕的時候似乎也曾當麵用過巫蠱之術,隻是父親極度厭惡這種東西,溫夫人便再也沒在人前透露過她自己的身世來曆。

這樣一來,溫夫人定然是嫉恨白飛飛,認為是她的到來使得安明遠下定了決心整治安明風,她卻絲毫沒想到自己兒子做了多少惡事。

賊心不死!

她說這話時,綠荷抬了頭看向安明遠,眼裏有水滴在流動。她終是忍住了沒有讓它落下來,隻懇求道:“安相,是我太不小心受人控製,我對不起姑娘,請將我交到官府去吧。”

安明遠沉吟不答,白飛飛看著她濕潤的眼眸,自己也不知為什麽,輕聲道:“她暫且留下吧。”

綠荷訝異,自己險些殺了她,她不殺她反而還救下她?

像是明白她的表情,白飛飛微微一笑:“我已受傷,殺你也無益。”

綠荷黯然道:“我太對不起姑娘,請姑娘允許我自行了斷。”

白飛飛對麗娘道:“你將她送回王府吧。”綠荷驚恐不安地叩頭不止:“請姑娘不要將這些告訴王爺,隻怕到時候王爺會讓我生不如死!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她搖搖頭,補充道:“就說她生了病,我怕病氣傳染給我,所以才送回王府,等好了再回我身邊。”

麗娘點點頭,綠荷眼中含淚,站起來看了白飛飛和安明遠一眼,轉身離開。

“你家有人會巫術?”

“應當是溫夫人。”

“看來我真是捅了馬蜂窩。”

“你是替我受的傷。”

白飛飛苦笑:“那就算是吧,雖然我並不情願。”

安明遠哭笑不得:“……”

她隻覺那刀口處疼痛漸漸劇烈起來,懶得再說話,也不敢再動彈,隻閉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白飛飛身上的刀傷僅僅用了小半個月,便能自如行動了。所有人包括麗娘在內都隻看到如流水般的好藥材人參靈芝進補,卻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安明遠和白飛飛掩人耳目的舉動,她身上的傷口好得太快,全都是無憂的緣故,但在外人尤其是麗娘麵前,一切都必須保密。

月華如水般傾瀉一地,整個院子都籠罩其中,如煙如霧,水氣迷蒙。白飛飛原本已經準備歇下,雅蘭突然風風火火從外麵跑進來:“白姐姐,大哥要帶我去看花燈,你也一起去吧!”

溫夫人不知為什麽被強製搬出安府,遷至別莊甚至被禁足,雅蘭不明真相,卻特別開心,整日歡天喜地。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她放下手中的書,微笑著搖頭。

雅蘭死活不肯:“大哥說你不去的話,我一個女孩子出門更加不方便,我又很快要嫁人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花燈,白姐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白飛飛看著她鼓起腮幫子,十足像是個孩子,終於鬆了口。

出了安府,雅蘭像是一個半大的瘋孩子,拉著白飛飛在被月光籠罩的街道上歡快地走著,夜風有些大,吹得白飛飛長發飛揚,袖袍飛舞,安明遠在後麵看了,低聲嗬斥道:“雅蘭,你像是個什麽樣子!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出門了。”

雅蘭的眼睛在街上宮燈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好似盛夏江畔的螢火蟲,她吐了吐舌頭,得意的笑著,抿著嘴角,眼梢上挑,下巴微微揚起,很是開心的樣子,滿不在乎。

“雅蘭……等等……”

這番運動下來,白飛飛蒼白的臉頰略顯紅潤,一身淡紫色的長裙,裙擺上有飄逸的絲絛,長發隻是輕輕挽了一個髻,簡簡單單並無其他裝飾,隻是出門時在雅蘭的催促下才插著一支花苞初綻的紫玉蘭絹花,其餘發絲全都飄散在身後,不時被頑皮的風撤起,散發出幽幽的香氣。

安明遠三兩步便抓住了雅蘭,皺著眉很認真的說道“雅蘭,你是個女孩子,能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子?

雅蘭的臉孔突然一紅,沒想到大哥似乎真的生氣了,她實在是很敬重安明遠,也有些怕,便微微有些愣,就聽白飛飛在耳邊一笑“走吧,既然出來玩,就不要顧忌太多。”

輕車簡從,安府的侍衛遠遠地跟著,不敢靠近打擾,穿過一條條街道,整個繁華的天地,轟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