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宮殿中,隻剩下了馬前卒和勾踐兩個人,就是日常在這裏侍候的那些太監宮女也都沒有一個留在大殿中。

一個帝王和一個叛黨能夠這樣相處,本身就已經非常的詭異了。

範蠡和文種兩個人憂心忡忡的看了看大殿禁閉的殿門,輕輕的搖了搖頭,滿臉都寫著焦慮。

早有負責外事的官員告訴過他們了,現在大王正在和馬先生談論一些重要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打擾。這讓文種和範蠡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中。

自從勾踐在範蠡的陪同下,離開了吳國,結束了他們為奴的生活之後,勾踐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就連一直陪護在他左右的範蠡都感到自己捉摸不透。

當初和勾踐一起在吳國的時候,範蠡從來沒有發現勾踐有這樣深沉的一麵兒。想到了勾踐在車攆上瞥了他們一眼的時候的眼神,範蠡就感到遍體生寒。

王宮的大殿中,勾踐悠閑的坐在椅子上:

“按照馬先生的意思是,我終究還是可以爭霸的?可是,唉,現在西施已經在馬先生的驛館中了,沒有了西施,如何除掉伍子胥呢?”

“伍子胥不過就是最後的一個屏障而已,現在傻大個就在吳國,他應該是在勸說伍子胥離開,明天我讓白日夢也去一趟吳國。傻大個論打架的本領,無出其右者,但是在嘴皮子上,肯定不行,如果白日夢能夠去說項伍子胥,應該能夠好一些。”

“也好,也好!”

勾踐低頭沉思,忽然他抬起頭,眼神中顯出了幾分疲憊和求助:

“還有兩個問題要請教先生,其一是如何處理範蠡和文種的事兒,其二,就是關於我將來的繼承人的事情。”

勾踐輕聲了歎了口氣,此刻,在馬前卒的麵前,他不像是一個睿智的老人,更不像是一個將來會統治天下的王者,更像是一個無助的普通人:

“我這次得了重病,我的幾個兒子都蠢蠢欲動,這讓我感到心寒啊。我可不希望將來也出現骨肉相殘的悲劇。”

馬前卒哈哈一笑,滿不在乎的把身體靠在了自己的椅背上:

“範蠡和文種都是國之棟梁,你想要成就霸業,不妨多聽聽他們的。你這次的重病,其實既有心結,也有積勞成疾的原因,適當的放放權,沒什麽問題。做事都是講究一個度。在以前,表麵上看,你是非常的相信文種和範蠡,但是實際上在你的內心中,你對他們的猜忌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馬前卒目光灼灼的看著勾踐,勾踐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點頭:

“什麽都瞞不過你啊,嗬嗬,隻可惜,你不肯留在我們越國,唉,如果我是範蠡,我也會想盡辦法把你除掉,嗬嗬。”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幾個人已經說好了,我們終究還是要回到我們來的時候的地方。在這裏任何的高官厚祿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浮雲。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大家的意見不統一,大概我根本就不會在大王的麵前出現。這一次離開越國之後,我們就將要踏上返程。”

“第二個問題,也請先生教我!”

在春秋戰國時期,對於身份地位看的非常重,現在勾踐以一方諸侯之尊,竟然能夠如此的和馬前卒說話,真的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著他,越是不好辦,當一切都順其自然的話,也許這些問題到時候就迎刃而解了。”

勾踐聽了馬前卒的話,連連點頭從王座上站起身來,竟然衝著馬前卒躬身施禮:

“多謝先生賜教。”

假如是其他人,一定已經是受寵若驚了,能夠讓一方帝王屈尊,這恐怕是很多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馬前卒感到沒什麽。他施施然的站起身:

“我們暫時還是留在會稽吧,免得讓大王會心存疑慮。等到孟落日去吳國,並帶回了準確的消息之後,我們再離開,希望大王到時候不要阻攔。”

“好,馬先生盡管放心,我勾踐可以對天發誓,如果各位能夠讓伍子胥離開吳國,我必定不會

難為各位!到時候不用馬先生說,我會親自恭送大家出城!”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個人說罷,哈哈大笑。心結已經解開,勾踐的臉色忽然好了很多,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榮光煥發,衝著外麵高聲的喊道:

“來人,送馬先生會驛館!”

外麵有人答應了一聲,走了進來,那個侍應看了看馬前卒,然後低聲的對勾踐說道:

“大王,範將軍和文大夫在外麵一直候著呢。”

“有請!”

勾踐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當馬前卒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偷眼回身望去,隻見勾踐一臉的威嚴,穩穩當當的坐在王座上,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好一個一方霸主,難怪能夠成為春秋時期的最後一個霸主,還真的不是浪得虛名啊!”

馬前卒在心中暗自感歎了一聲,跟著侍衛走了出去,在大殿的門口正好見到了範蠡和文種。

文種看到馬前卒出來,隻是在鼻子中發出了一聲冷哼。看來這老頭還是在心中一直對馬前卒等人帶有深深的不滿和不屑。

範蠡的臉色顯得有些尷尬,看到馬前卒的眼神也有點躲閃。馬前卒隻是衝著範蠡輕笑了一聲,然後快步走了過去,侍衛向範蠡兩個人拱了拱手:

“範將軍、文大夫,大王有請!”

文種大步的走了進去,範蠡愣了一下,這個請字,讓他感到有點意外。如果是在從前,越王說請他進大殿,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絲毫也不會感到奇怪,可是就是在這次馬前卒等人大鬧了會稽城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勾踐的另外一麵,這讓他感到心中十分的忐忑。

在範蠡的心中也更加的疑惑,他和文種可是沒有經過越王的允許就私自調動禦林軍的,對於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這可都不是小事情,但是從現在越王的態度上看,好像他並不打算深究了。

越王勾踐在他的心中更加的感到琢磨不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