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英雄決定
在得知蔡飛可能被病毒感染的消息後，原本還打算對事故潛艇廢墟進行一番查看的雷朋立即決定返航。
在他們返航的路上，蔡飛可能被病毒感染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秦浩和方圓圓他們那裏。
“立即搭建負壓轉運通道並啟用無接觸隔離室，在饕餮號返航之前要確定所有隔離設施可用。”
在和秦浩交流了一下觀點後，方圓圓立即將命令傳達下去。
原本一聽到病毒就很興奮的秦浩，此時臉色也有些難看，畢竟根據事故潛艇之前傳回來的資料，這種病毒的危險性絲毫不弱於埃博拉。
海麵上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時，將自己隔離在轉運艙的蔡飛緩緩地脫掉了自己的防護服。
之前受傷的右腿傷口還在已經出現止血的跡象，蔡飛用轉運艙內的消毒液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後，然後用綁帶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一切處理完畢後，蔡飛來到了一麵鏡子的麵前，他緩慢的抬起頭緊張地用眼角的餘光看向自己的頸部。
咽喉的兩側兩排暗紅色的斑點整齊的排列在那裏，雖然顏色不是十分奪目，但看在蔡飛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刺眼。
通過昨天閱讀的資料蔡飛已經清楚這兩排暗紅色的斑點就是被病毒感染的初期症狀，一股莫名的憤怒忽然湧了上來，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麵前的銀鏡上麵。
“哢嚓、哢嚓......”
一連串玻璃與地麵接觸的聲音傳來，並有鮮血滴在了上麵。
然而蔡飛絲毫沒有在意受傷的右手，而是走到了駕駛室的座位上，從貼身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蔡飛和太太、女兒的全家福，是他們全年過年的時候在家裏照的，照片的前方是他們當晚的年夜飯，比較突出的那幾個奇形怪狀的餃子是女兒第一次手藝。臉上還有麵粉的他們笑得特別的開心，就好像幸福的花兒此時都在圍著他們轉一樣。
一顆顆豆大的淚珠不斷的滴落在照片上麵，蔡飛用受傷的右手一遍一遍的擦拭著，卻怎麽也擦不幹淨，反而蒙上了淡淡的血漬。
“呼......”
不知過了多久，蔡飛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將照片再次貼身放好，然後打開了通訊器。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饕餮號的駕駛艙內響起：“老雷，幫我接一下實驗室的負責人。”
“好的，你現在情況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麽？”，雷朋應下後，馬上詢問起蔡飛的情況。
“放心吧，我的身體你還不清楚麽。”，蔡飛大喇喇的回了一句。
“這裏是實驗室的負責人秦浩。”，雷朋連接上實驗室以後，秦浩的聲音在饕餮號和轉運艙內同時響起。
“你好，秦先生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幫我解答一下。”，蔡飛那渾厚的聲音也傳了過去。
“有什麽你說吧，我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訴你。”
“事故潛艇上出現的病毒真的是未知的麽？”
“根據事故潛艇傳回的資料來看，他們當時在海底所遭遇的那種病毒的確還沒有被我們了解，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被人類首次發現的病毒。”
“這種病毒的危險性怎麽樣？”
“我給你打個比方吧，埃博拉你聽說過麽？”
“我知道的。”
“如果按照資料中記載的傳播能力和致命能力，這個病毒的危險等級絕對不會再埃博拉之下，但是目前還是未知。”
“嗯......”，蔡飛那邊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如果他們當時沒有放棄返航，會怎麽樣？”，蔡飛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不好說，因為他們當時處在一個非常封閉的空間內，所以得到的一些關於病毒的傳播能力方麵的數據並不是十分準確，很可能他們相互之間隻是接觸性傳染，而非空氣傳播。如果是這樣的話，並不會造成太危險的結果。”
“如果真的如資料中記載的那樣是空氣傳播呢？”
“這也是我覺得那組隊員偉大的地方，如果真的如資料中記載的那樣是空氣傳播的話，我想人類將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在災難，就像當年的西班牙大流感一樣。”
“你覺得我被感染的幾率有多少？”
“這個你可以放心，根據你受傷的情況，我覺得感染的幾率微乎其微。畢竟事故潛艇內的環境幹燥，並不適合病毒長期存活，即使是在風幹的軀體內，也很難存活5年的時間。”
“那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了呢？”
“嗯......如果你真被感染了，那麽將為這個病毒再增加一項危險標簽。”
“謝謝你了秦先生，我沒有問題了。”，蔡飛淡淡地說道。
“你不用擔心，即便你真的被感染了，我相信我們也有能力將你救回來。”，結束通話前，秦浩不忘鼓勵了蔡飛一句。
結束通話後的蔡飛，將通訊器直接關閉，沒有給雷朋他們插話的機會。
蔡飛靜靜地坐在駕駛室內，迷茫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焦距，“這個問題真的有解麽？”，心裏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問題。
受傷的右手不知不覺的又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張全家福，蔡飛仔細的看著上麵的太太和女兒，還不時撫摸著她們的臉頰，好像複刻機一樣要將那燦爛的笑容通過手指複刻到心裏。
“唉......”
蔡飛深深的歎了口氣，卻包含了此時內心的堅定、迷惘、不舍與決然，嘴角也掛上了一絲坦然的笑容。
可正當蔡飛準備再次將照片貼身安放的時候，忽然發現照片中多了一名身著華麗宮裝的高貴婦人，此時正慈祥的注視著他。
蔡飛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卻發現那名高貴婦人依然在相片裏慈祥的注視著他，就像一位母親再看自己心愛的孩子一樣。
“不對啊，自己才剛剛被病毒感染，不應該產生幻覺啊？”
蔡飛的大腦飛快的運轉著，從之前的資料中他已經了解到被病毒感染的人員在進入興奮期的時候，會有一段時間產生幻覺，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在幻想中見到過一位高貴的婦人，他們稱她為“母親”。
“孩子，你真的決定了麽？”，高貴婦人溫柔地關切道。
“你是誰？”，蔡飛有些驚恐地問道。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我是你們的母親啊。”
高貴婦人那祥和的笑容讓蔡飛繃緊的心漸漸舒緩下來，對照片中的這名女子生不出半點的防備。
“真的決定了麽？那樣你就見不到她們最後一麵了。”，高貴婦人又問道。
“他們能做的決定我也同樣可以，我不能冒險將病毒帶回去，那樣最先受到傷害的一定是我愛的人。”，蔡飛堅定的回答道。
“那把鎖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打開了，你現在這麽做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也隻不過是時間上微小的波動而已，你完全可以回去見她們一麵的。”
在確認蔡飛的決定後，高貴婦人有些惋惜，溫柔的勸說道。
“她們會一直陪著我的，並沒有什麽值得惋惜的，這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應該做的決定，她們會為我感到驕傲的。”
蔡飛的話雖然平緩，卻透漏著不允改變的剛毅。
“好吧，孩子。隻是你自己的選擇，最後的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北方寒冬的火炕，讓蔡飛感到無盡的溫暖，舒服得漸漸地閉上了雙眼，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在母親懷抱裏的嬰孩。
突然，猛的一凜，蔡飛那失焦的雙眼再次變得清明，他剛剛居然差點睡了過去，這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手上並沒有什麽變化的照片，蔡飛有些茫然，剛剛的那位高貴婦人真的隻是幻覺麽？為什麽那種溫暖、慈祥的感覺一直還在他的心裏。
將手中的照片再次貼身放好後，蔡飛打開了通訊器，接通了雷朋的私人頻道。
“老雷，我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記住。”
蔡飛突兀的聲音在雷朋的腦海裏響起，讓他隱隱覺得蔡飛的狀態有些不對。
“什麽意思？蔡飛你可不要嚇我。”
蔡飛並沒有理他，繼續說著。
“我已經確定自己被感染了，事故潛艇回傳的資料並沒有問題，我的咽喉兩側也出現了兩列暗紅色的斑點。”
“我有一種直覺，一旦讓這種病毒離開這裏，世界將麵臨無法挽回的災難。”
蔡飛的話讓雷朋陷入了沉靜，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而且我剛剛也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母親’，隻是我無法確定她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幻覺，因為我還沒有到達產生幻覺的時期。”
“替我和林媛還有小愛說一聲我愛她們！”
“老蔡，你要幹什麽？”，聽到蔡飛的最後一句的時候，雷朋已經隱隱猜到了他要做什麽，趕忙大聲喊道。
但是蔡飛已經關閉了通訊器，這讓雷朋懊惱地錘了桌麵一拳。
“組長，轉運艙的出口被人從內部打開並鎖死了。”
這時一個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立即調出轉運艙所在的畫麵。”，雷朋立即命令道。
畫麵中隻見蔡飛隔著駕駛室的玻璃對著他們微笑，然後輕輕的擺了擺手，嘴中像是在說著：“兄弟們，來生再見。”
“不要啊！”
雷朋他們的喊聲並沒有阻止轉運艙緩緩地從屏幕上消失，蔡飛做了一個英雄般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