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淩妙鶯和衣就寢之後,小翠才放心的從新房內出來,她沒想到的是,新婚之夜沐王爺居然讓新娘子獨守空房,幸好嫁過來的不是真的她們家小姐,要不然還不知道得傷心成什麽樣了,不過對裏麵的那位來說也應該還是件好事,雖然得不到王爺的寵愛,但最起碼可以從此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比她在青樓裏賣笑可要強百倍。

在確認小翠已經出去之後,淩妙鶯悄悄從**坐起,朝桌上擺放的寓意著早生貴子的幹果走去。整整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她早已餓得難受,也顧不上什麽禮數,對著那些幹果就是一陣狼吞虎咽起來。隻是找了半天居然也沒發現茶水,無奈之下隻好拿起桌上的合歡酒,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居然沒有想象中的辛辣,反而帶著一股香甜,她也便大膽起來,將酒水一飲而盡,這才吃飽喝足的又回到了**。

在黑暗中難過的摸著自己的臉,觸感幾乎沒什麽變化,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東西,之前她對著鏡子觀察了許久,都未曾找到這麵具的貼合處,難道真的隻有等一個月以後才能摘除嗎?那麽一個月以後呢?那個男人究竟有什麽陰謀?

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她一定得想辦法讓家人知道她受困於此,並且還要同時逃過沐王府和小翠的注意。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跟魏玄瑞表明身份,隻是他憑什麽相信自己?那個孫蓉蓉前不久剛落水,據說性情大變,她這樣做隻會讓別人以為她真的瘋了,人皮麵具?又會有誰相信這東西的存在?並且如若問及她的真實身份呢?顯然她是不能說的,淩將軍的女兒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嫁給了一個跟別人有婚約的男人,這要是傳出去,他們淩家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的吧?她冒不起這個險。

淩妙鶯在**輾轉反側,她在這裏沒一個自己的人,身上更沒有半點錢財,想要叫人幫她傳信,實在是難。再加上有小翠監視她,就更難上加難了。

幾乎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翌日早上,淩妙鶯在噩夢中被吵醒。非常不耐的坐起身,撩起床簾,卻看見外邊亂糟糟的,滿室的狼藉,一群丫鬟圍著小翠,似乎在爭吵什麽,“小翠,怎麽了?”

“小姐。”小翠似乎有些委屈的走了過來,淩妙鶯見她眼睛紅紅的,幾乎要哭了。

“一大清早的,怎麽這麽吵?”

“小姐,她們……她們實在是太過分了,您好歹也是沐王府的側妃,可……可是她們……”小翠還沒說完便哭了出來。

淩妙鶯不由皺眉,這個叫小翠的丫鬟,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家小姐,還能裝得跟真的似的,她實在不喜歡,便看向其他丫鬟,“說,到底怎麽回事?”

“奴婢春桃見過娘娘。”為首的丫鬟走過來向淩妙鶯行禮,隻是態度卻一點都不謙卑,看向淩妙鶯的眼神似乎還有些不屑。

“這些人都是你帶過來的?”淩妙鶯看向其他幾個態度同樣好不到哪兒去的丫鬟,沒想到才過來第一天就有人來挑事了,也不知道這是奉了誰的命。

“娘娘莫怪,奴婢們都是奉王爺的命令而來,隻

是這位小翠姑娘剛才不懂規矩的阻礙了奴婢們辦事,這才爭吵起來。”

淩妙鶯揚了揚眉,原來是魏玄瑞派人來找茬了,似乎昨晚那些話將她羞辱得還不夠,“喔?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王爺說,沐王府從來不養閑人,從今日起,娘娘就跟著浣衣房的下人們一起幹活。這待遇自然也跟他們一樣,吃穿用度,一律相同。”

淩妙鶯這才注意到她們手裏的被褥和衣物,原來這一大早的就是來給她換被子和衣服來了,這個魏玄瑞還真是‘有心’了。

“既然是王爺的吩咐,當然得遵從了,小翠,你太魯莽了。”淩妙鶯不帶任何感情的看向在一旁抽噎的小翠。

那小翠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在接觸到淩妙鶯冰冷的眼神之後便不敢再開口,瑟瑟的站在一旁。以前在宰相府她是孫蓉蓉的貼身丫鬟,走到哪兒那些小丫鬟不巴結巴結她的?哪見過如今這種陣仗,自然被嚇得不輕。

“還是娘娘明事理,既然如此,那就趕緊換了衣服隨奴婢走吧。”

其實此時淩妙鶯的心裏,對魏玄瑞並無多大的怨恨,畢竟他針對的隻是孫蓉蓉,隻要他不碰她,就一切都好說。

隻是當她在浣衣房待了一天之後,她便完全改變了之前的想法,那個被稱作王嬤嬤的浣衣房掌事,幾乎將所有人的活都給了她一個人幹,對她也是惡語相向,好似與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別以為你嫁進了王府就可以麻雀變鳳凰了,你這賤蹄子,跟你爹一樣該死。趕緊把這些衣服洗完,沒洗完不準吃飯。”縱然這罵的不是她,淩妙鶯此時也是火冒三丈,隻是僅存的那點理智告訴她,不能衝動,如今人在屋簷下,況且她現在正餓得難受,食物對她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從出生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的淩妙鶯,居然在浣衣房洗了整整一天的衣服,直到半夜她跟小翠才吃上早已變冷變硬的殘羹冷炙。幾乎是含著淚將那些東西吃完的,躲在粗糙的被子裏,淩妙鶯放肆的哭了出來,好在她住的地方沒有換,仍然在蘭心小築,不會有誰知道她此時的窘態。

幾乎是剛睡著,淩妙鶯便被春桃給叫醒了,“娘娘,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起來,你還以為這是在娘家呢,再不去,浣衣房的王嬤嬤可要發脾氣了。”

一大早的就聽見這尖酸刻薄的聲音,淩妙鶯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隻感覺頭沉沉的,渾身都沒力氣,難道又被下藥了?“小翠呢?”她昨日給她吃的到底是解藥還是毒藥?

“怎麽,還想著她伺候你更衣呢?王嬤嬤說你們在一起幹活實在太慢了,就把她派去隔壁洗夜壺了。”

洗夜壺?淩妙鶯想著就一陣惡心,隻是小翠被調走了,那她的解藥怎麽辦?萬一在浣衣房的時候發作了怎麽辦?

“這都什麽時候了才來,你當這是在逛園子呢,趕緊把衣服洗了。”不出所料,那王嬤嬤見姍姍來遲的淩妙鶯又是一頓臭罵,淩妙鶯暗自瞪了她一眼,這個為老不尊的人,對其他下人也一樣很差,隻是對

她特別差而已,也不知以她這樣的身份,與孫學信又會有什麽恩怨。

淩妙鶯疲憊的洗著衣服,感覺累極了,頭好重好重,嘴巴也好幹,“呀,娘娘,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說話的是荷花,浣衣房唯一敢和她說話的丫鬟,昨日若不是她幫忙,她和小翠的衣服恐怕要洗到天亮。“我隻是覺得頭特別難受,嘴巴也很幹。”淩妙鶯虛弱的回答,她真的好想休息……

“額頭好燙,娘娘,你發燒了。”荷花焦急的起身,對不遠處坐在板凳上嗑著瓜子監督她們幹活的王嬤嬤喊道,“王嬤嬤,娘娘她發高燒了,趕緊去請個大夫吧。”

那王嬤嬤卻隻是不緊不慢的放下瓜子,悠悠的站起身走過來,滿臉鄙夷的看著體力不支的淩妙鶯,“這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樣,洗幾件衣服而已,就能發高燒了?難受也給我忍著,她走了這堆衣服誰來洗,你們嗎?”

其餘丫鬟都低下頭來不敢說話,莫說幫她了,她們自己的衣服都隻能勉強洗完,再說幫她就等於得罪了王嬤嬤,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王嬤嬤是王府裏出了名的母夜叉,她們也算倒了八輩子的黴了,才會被分到浣衣房。

“我……娘娘的衣服就讓我來洗吧,看病要緊。”荷花神情緊張的看著王嬤嬤,人命關天,她也顧不上王嬤嬤整人的手段了。

“誰都不許幫!”王嬤嬤扯大了嗓門,仿佛這樣能顯得更有氣勢般,“荷花,昨日幫她的事嬤嬤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如若你今天還這麽看不開,以後這些衣服就都歸你洗了!”

“可是嬤嬤,娘娘她真的發高燒了,怎麽還能碰冷水呢……”還沒等荷花說完,王嬤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去,拿起水池裏的水瓢,將裏麵的水全數潑在了荷花身上,“你想造反嗎?”

站在一旁的淩妙鶯的臉上也被潑到了冷水,見荷花已不堪委屈的哭了出來,她也怒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比王嬤嬤還快的速度走到了她身前,將水瓢奪過,“夠了,你這個為老不尊的人。”

王嬤嬤被淩妙鶯的氣勢給嚇得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想做什麽,還以為你是千金大小姐嗎,告訴你,在這裏,你連一個普通丫鬟都不如。居然還敢給我大聲嚷嚷。”說完就要用手去推淩妙鶯。

身為大將軍的女兒,一點防身的武術還是有的,出於本能的淩妙鶯反手將王嬤嬤一推,本來也隻是自我防禦的行為,沒想到卻將她推進了水池裏。這回輪到她發愣了,從小到大都沒打過人的她,居然一下就將別人推入了水裏,雖然這人是這麽的不受人待見。

“王嬤嬤。”其他丫鬟終於從驚嚇中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將王嬤嬤從水裏撈出來。

“你這賤蹄子,你給我等著,居然敢這麽對我,我一定告訴王爺,讓他派人收拾你。”

淩妙鶯盡管也有一絲後怕,但仍然嘴硬的說道,“盡管放馬過來。”她忍氣吞聲了這麽久還不讓她好過,今後還有什麽招數就盡管使出來,她要看看,人心究竟能邪惡到什麽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