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騫出塞——最偉大的古代外交(1/3)

(一)張騫其人

古代埃及在很早就同鄰國發展外交關係。在公元前2345~2181年的第六王朝時期,就曾數度派使節到紅海南岸的彭特國就建立相互關係進行談判。在公元前2133~1786年古埃及與亞洲的鄰國往來頻繁,同古代東方各國建立了經常交換外交代表團的關係。

在公元前十世紀左右,大希臘地區以及地中海沿岸的國家開始不停地湧現,並且用商業貿易推動了地中海地區的繁榮。

與此同時,漢朝的強盛讓中國很快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東西方貿易在戈壁灘上異常繁榮起來。在羅馬帝國和強大的漢帝國的遙相呼應下,張騫,這個作為正統曆史有記載的,第一次偉大的外交官,開始了自己的行程。

張騫(約公元前164~前114年),漢族,字子文,漢中郡城固(今陝西省城固縣)人,中國漢代卓越的探險家、旅行家與外交家,對絲綢之路的開拓有重大的貢獻。開拓漢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並從西域諸國引進了汗血馬、葡萄、苜蓿、石榴、胡桃、胡麻等等。

漢武帝劉徹即位時,張騫已在朝廷擔任名為“郎”的侍從官。據史書記載,他“為人強力,寬大信人”。即具有堅韌不拔、心胸開闊,並能以信義待人的優良品質。這正是張騫之所以能戰勝各種難以想像的危難,獲取事業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但如同曆史上一切偉大人物一樣,要演導出威武雄壯的戲劇,還得具有一定的曆史條件和舞台。這就是平常所謂的“時勢造英雄。”

(二)外交背景

西漢建國時,北方即麵臨一個強大的遊牧民族的威脅。這個民族,最初以“獯鬻”、“獫狁”、“儼狁”、“葷粥”、“恭奴”等名稱見於典籍,後統稱為“匈奴”,春秋戰國以後,匈奴跨進了階級社會的門檻,各部分別形成奴隸製小國,其國王稱“單於”。

楚漢戰爭時期,冒頓單於乘機擴張勢力,相繼征服周圍的部落,滅東胡、破月氏,控製了中國東北部、北部和西部廣大地區,建立起統一的奴隸主政權和強大的軍事機器。匈奴奴隸主貴族經常率領強悍的騎兵,侵占漢朝的領土,騷擾和掠奪中原居民。

漢高祖七年(前200年)冬,冒頓單於率騎兵圍攻晉陽(今山西太原)。劉邦親領三十二萬大軍迎戰,企圖一舉擊潰匈奴主力。結果,劉邦反被冒頓圍困於白登(今山西大同東),七日不得食,隻得采用陳平的“奇計”,暗中遣人納賄於冒頓的閼氏夫人,始得解圍。從此,劉邦再不敢用兵於北方。

後來的惠帝、呂後,和文景二帝,考慮到物力、財力的不足,對匈奴也都隻好采取“和親”、饋贈及消極防禦的政策。但匈奴貴族,仍寇邊不已。文帝時代,匈奴騎兵甚至深入甘泉,進逼長安,嚴重威脅著西漢王朝的安全。

漢武帝劉徹,是中國曆史上一位具有雄才大略的偉人。建元元年(前140年)即位時,年僅十六歲。此時,漢王朝已建立六十餘年,曆經漢初幾代皇帝,奉行輕徭薄賦和“與民休息”的政策,特別是“文景之治”,政治的統一和中央集權進一步加強,社會經濟得到恢複和發展,並進入了繁榮時代,國力已相當充沛。據史書記載,政府方麵,是“鄙都庾廩盡滿,而府庫餘財”,甚至“京師之錢,累百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腐敗不可食”。

在民間,是“非遇水旱,則民人給家足”,以至“眾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乘字牝者擯而不得與聚會,守閭閻者食粱肉。”漢武帝正是憑借這種雄厚的物力財力,及時地把反擊匈奴的侵擾,從根本上解除來自北方威脅的曆史任務,提上了日程。也正是這種曆史條件,使一代英才俊傑,得以施展宏圖,建功立業。

漢武帝即位不久,從來降的匈奴人口中得知,在敦煌、祁連一帶曾住著一個遊牧民族大月氏,中國古書上稱“禺氏”。秦漢之際,月氏的勢力強大起來,攻占鄰國烏孫的土地,同匈奴發生衝突。

漢初,多次為匈奴冒頓單於所敗,國勢日衰。至老上單於時,被匈奴徹底征服。老上單於殺掉月氏國王,還把他的頭顱割下來拿去做成酒器。月氏人經過這次國難以後,被迫西遷。在現今新疆西北伊犁一帶,趕走原來的“塞人”,重新建立了國家。但他們不忘故土,時刻準備對匈奴複仇,並很想有人相助,共擊匈奴。

漢武帝根據這一情況,遂決定聯合大月氏,共同夾擊匈奴。於是下令選拔人才,出使西域。

漢代的所謂“西域”,有廣義和狹義之分。

廣義地講,包括今天中國新疆天山南北及蔥嶺(即帕米爾)以西的中亞、西亞、印度、高加索、黑海沿岸,甚至達東歐、南歐。狹義地講,則僅指敦煌、祁連以西,蔥嶺以東,天山南北,即今天的新疆地區。天山北路

,是天然的優良的牧場,當時已為匈奴所有,屬匈奴右部,歸右賢王和右將軍管轄。西北部伊犁河一帶原住著一支“塞人”,後被遷來的月氏人所驅逐。而大月氏後又為烏孫趕走。

天山南路,因北阻天山,南障昆侖,氣候特別幹燥,僅少數水草地宜於種植,缺少牧場,漢初形成三十六國,多以農業為生,兼營牧畜,有城廓廬舍,故稱“城廓諸國”。從其地理分布來看,由甘肅出玉門、陽關南行,傍昆侖山北麓向西,經且未(今且未縣)、於闐(今於田縣),至莎車(今莎車縣),為南道諸國。出玉門、陽關後北行,由姑師(今吐魯蕃)沿天山南麓向西,經焉耆(今焉耆縣)、輪台(今輪台縣)、龜茲(今庫車縣),至疏勒,為北道諸國。南北道之間,橫亙著一望無際的塔裏木沙漠。這些國家包括氐、羌、突厥、匈奴、塞人等各種民族,人口總計約三十餘萬。張騫通西域前,天山南路諸國也已被匈奴所征服,並設“僮仆都尉”,常駐焉耆,往來諸國征收糧食、羊馬。南路諸國實際已成匈奴侵略勢力的一個重要補給線;三十多萬各族人民遭受著匈奴貴族的壓迫和剝削。

蔥嶺以西,當時有大宛、烏孫、大月氏、康居、大夏諸國。由於距匈奴較遠,尚未直接淪為匈奴的屬國。但在張騫出使之前,東方的漢朝和西方的羅馬對它們都還沒有什麽影響。故匈奴成了唯一有影響的強大力量,它們或多或少也間接地受製於匈奴。

從整個形勢來看,聯合大月氏,溝通西域,在蔥嶺東西打破匈奴的控製局麵,建立起漢朝的威信和影響,確實是孤立和削弱匈奴,配合軍事行動,最後徹底戰勝匈奴的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重大步驟。

當漢武帝下達詔令後,滿懷抱負的年輕的張騫,挺身應募,毅然挑起國家和民族的重任,勇敢地走上了征途。

(三)外交事件全記錄

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張騫奉命率領一百多人,從隴西(今甘肅臨洮)出發。一個歸順的“胡人”、堂邑氏的家奴堂邑父,自願充當張騫的向導和翻譯。他們西行進入河西走廊。這一地區自月氏人西遷後,已完全為匈奴人所控製。正當張騫一行匆匆穿過河西走廊時,不幸碰上匈奴的騎兵隊,全部被抓獲。

匈奴的右部諸王將立即把張騫等人押送到匈奴王庭(今內蒙古呼和浩特附近),見當時的軍臣單於(老上單於之子)。

軍臣單於得知張騫欲出使月氏後,對張騫說:“月氏在吾北,漢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漢肯聽我乎?”這就是說,站在匈奴人的立場,無論如何也不容許漢使通過匈奴人地區,去出使月氏。就像漢朝不會讓匈奴使者穿過漢區,到南方的越國去一樣。張騫一行被扣留和軟禁起來。

匈奴單於為軟化、拉攏張騫,打消其出使月氏的念頭,進行了種種威逼利誘,還給張騫娶了匈奴的女子為妻,生了孩子。但均未達到目的。他“不辱君命”、“持漢節不失”。即始終沒有忘記漢武帝所交給自己的神聖使命,沒有動搖為漢朝通使月氏的意誌和決心。張騫等人在匈奴一直留居了十年之久。

至元光六年(前129年),敵人的監視漸漸有所鬆弛。一天,張騫趁匈奴人的不備,果斷地離開妻兒,帶領其隨從,逃出了匈奴王庭。

這是一次極為艱苦的逃亡。大戈壁灘上,飛沙走石,熱浪滾滾;蔥嶺高如屋脊,冰雪皚皚,寒風刺骨。沿途人煙稀少,水源奇缺。加之匆匆出逃,物資準備又不足。張騫一行,風餐露宿,備嚐艱辛。幹糧吃盡了,就靠善射的堂邑父射殺禽獸聊以充饑。不少隨從或因饑渴倒斃途中,或葬身黃沙、冰窟,獻出了生命。

張騫到大宛後,向大宛國王說明了自己出使月氏的使命和沿途種種遭遇,希望大宛能派人相送,並表示今後如能返回漢朝,一定奏明漢皇,送他很多財物,重重酬謝。大宛王本來早就風聞東方漢朝的富庶,很想與漢朝通使往來,但苦於匈奴的中梗阻礙,未能實現。漢使的意外到來,使他非常高興。張騫的一席話,更使他動心。於是滿口答應了張騫的要求,熱情款待後,派了向導和譯員,將張騫等人送到康居(今蘇聯烏茲別克和塔吉克境內)。康居王又遣人將他們送至大月氏。

不料,這時大月氏人,由於新的國土十分肥沃,物產串富,並且距匈奴和烏孫很遠,外敵寇擾的危險已大大減少,改變了態度。當張騫向他們提出建議時,他們已無意向匈奴複仇了。加之,他們又以為漢朝離月氏太遠,如果聯合攻擊匈奴,遇到危險恐難以相助。張騫等人在月氏逗留了一年多,但始終未能說服月氏人與漢朝聯盟,夾擊匈奴。在此期間,張騫曾越過媯水南下,抵達大夏的藍氏城(今阿富汗的汗瓦齊拉巴德)。元朔元年(前128年),動身返國。

歸途中,張騫為避開匈奴控製區,改

變了行軍路線。計劃通過青海羌人地區,以免匈奴人的阻留。於是重越蔥嶺後,他們不走來時沿塔裏木盆地北部的“北道”,而改行沿塔裏木盆地南部,循昆侖山北麓的“南道”。從莎車,經於闐(今和田)、鄯善(今若羌),進入羌人地區。但出乎意料,羌人也已淪為匈奴的附庸,張騫等人再次被匈奴騎兵所俘,又扣留了一年多。

元朔三年(前126年)初,軍臣單於死了,其弟左穀蠡王伊稚斜自立為單於,進攻軍臣單於的太子於單。於單失敗逃漢。張騫便趁匈奴內亂之機,帶著自己的匈奴族妻子和堂邑父,逃回長安。這是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從武帝建元二年(前139年)出發,至元朔三年(前126年)歸漢,共曆十三年。出發時是一百多人,回來時僅剩下張騫和堂邑父二人。所付出的代價是何等高昂!

張騫這次遠征,僅就預定出使西域的任務而論,是沒有完成。因為他未能達到同大月氏建立聯盟,以夾攻匈奴的目的。如從其產生的實際影響和所起的曆史作用而言,無疑是很大的成功。自春秋以來,戎狄雜居涇渭之北。至秦始皇北卻戎狄,築長城,以護中原,但其西界不過臨洮,玉門之外的廣闊的西域,尚為中國政治文化勢力所未及。張騫第一次通使西域,使中國的影響直達蔥嶺東西。自此,不僅現今中國新疆一帶同內地的聯係日益加強,而且中國同中亞、西亞,以至南歐的直接交往也建立和密切起來。後人正是沿著張騫的足跡,走出了譽滿全球的“絲綢之路”。張騫的“鑿空”之功,是應充分肯定的。

(四)深遠影響

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既是一次極為艱險的外交旅行,同時也是一次卓有成效的科學考察。張騫第一次對廣闊的西域進行了實地的調查研究工作。他不僅親自訪問了位處新疆的各小國和中亞的大宛、康居、大月氏和大夏諸國,而且從這些地方又初步了解到烏孫(巴爾喀什湖以南和伊犁河流域)、奄蔡(裏海、鹹海以北)、安息(即波斯,今伊朗)、條支(又稱大食,今伊拉克一帶)、身毒(又名天竺,即印度)等國的許多情況。回長安後,張騫將其見聞,向漢武帝作了詳細報告,對蔥嶺東西、中亞、西亞,以至安息、印度諸國的位置、特產、人口、城市、兵力等,都作了說明。這個報告的基本內容為司馬遷在《史記.大宛傳》中保存下來。這是中國和世界上對於這些地區第一次最翔實可靠的記載。至今仍是世界上研究上述地區和國家的古地理和曆史的最珍貴的資料。

漢武帝對張騫這次出使西域的成果,非常滿意,特封張騫為太中大夫,授堂邑父為“奉使君”,以表彰他們的功績。

他第一次以漢朝使者的身份,與西域的一些國家交往,溝通了漢朝與西域各國之間的聯係。曆史上稱他的這次出使是“鑿空(孔)”,意思是張騫打通了中原通往西域的孔道。與西歐諸國正式開始了友好往來,促進了東西經濟文化的廣泛交流,開拓了從中國甘肅、新疆到今阿富汗、伊朗等地的陸路交通,後來,這條出玉門關,經天山南北路,越過蔥嶺,到達中亞或者更遠地方的通道,成了千古傳頌的絲綢之路。

這次出使雖然沒有達到漢武帝要求的政治目的,但是通過他的旅行觀察,卻獲得了有關西域各國極為豐富的地理知識。使生活在中原內地的人們了解到西域的實況,張騫把這些地理知識寫成報告上奏漢武帝,後來司馬遷即據此寫成了《史記.大宛列傳》,得以保存至今。這次出使西域,激發了漢武帝“拓邊”的雄心,發動了一係列抗擊匈奴的戰爭。從而在世界版圖上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發展進程。

中國精美的手工藝品,特別是絲綢、漆器、玉器、銅器傳列西方,而西域的土產如苜蓿、葡萄、胡桃(核桃)、石榴、胡麻(芝麻)、胡豆(蠶豆)、胡瓜(黃瓜)、大蒜、胡蘿卜,各種毛織品、毛皮、良馬、駱駝、獅子、駝鳥等陸續傳入中國。西方的音樂、舞蹈、繪畫、雕塑、雜技也傳入中國,對中國古代文化藝術產生了積極的影響。

綜上所述,張騫奉詔出使西域,是中國曆史上第一位走出國門,開展外交活動的外交活動家。他不僅第一次打開了古老中國的大門,開辟了國與國進行平等互利、友好往來的";絲綢之路";,促進了中華民族與中亞、西亞、南亞及歐洲等國家的經濟、文化、政治等各方麵的交流與合作,為推動世界文明進步和社會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同時,其外交實踐構建了國與國之間平等往來、友好相處的基本原則,為後世國家之間開展外交活動奠定了思想基礎,對當今世界外交活動的基本準則的形成與發展提供了依據,產生了深遠影響,並將繼續發揮更大作用;也為後世的外交使節開展外交活動建立了一座豐碑,成為後世外交工作者的行為楷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