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現在的狀況有點不太妙啊。”

解說台上,方楷習以為常地忽視掉了自己剛剛被打臉的事情,繼續分析目前的局勢,“大龍刷新的時候,他們的水晶是沒有複活的,兩路超級兵的壓力,感覺這條大龍沒了,可問題是大龍沒了,那你下路高地也就等於沒了啊,三路被破這還打什麽?”

辛鑫提醒道:“中路水晶破掉的時間要更早些,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複活,如果隻有上路超級兵的話,壓力估計會小一些。”

“感覺這局已經沒了。”

方楷再次展現出來了他經常會在解說中被打臉的原因:太輕易地把還沒發生的事情給篤定地說出來。

當然他這樣做的初衷顯然不是想要被打臉,而是想要通過“預言”來展現自己的職業素養與遠見卓識,隻不過可惜現實裏沒有誰能永遠扮演預言家的角色,哪怕你在結果來臨前始終如此堅信。

不知是習慣還是刻意,總之方楷渾然不覺自己又立下了一個flag,並且為此尋找支撐的據點,“兩路超級兵怎麽去爭大龍?根本沒有辦法,霞的團戰輸出是不比薇恩弱甚至還要更強的,大龍刷新後,這局遊戲就可以結束了。”

總有些人會因為管不住嘴巴而壞事,方楷不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他自己也並非沒有意識到,但一來本性難移,二來他需要因此搏取關注度,這是他的個人風格、特色,要靠這個吃飯的,並沒有時時自省的覺悟。

就目前的局勢來講,方楷的這個論斷無疑看起來是很正確的,就連賽事直播間的彈幕上,出現頻率最高的詞也是“涼涼”。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觀眾們喜歡方楷這樣的話語,尤其是原本就看不慣他的那些,不論現場還是直播前,都有人在刷彈幕,或者幹脆直接開口罵一聲。

比如薑淺予就在粉絲群裏看到了好幾個人罵這個很讓人討厭的解說,她於是也找到了一個讚同的表情圖發了上去。

粉絲群裏不少人因為她的再次冒泡而振奮起來,小妮子卻依舊憂心忡忡。

剛剛直播畫麵裏,出現了選手框,她很敏銳地看到了林軒的畫麵,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可以說是嚴肅。

雖然即便輸一局依舊2:1領先,但如果能贏,誰願意輸呢?

他顯然不願。

可是劣勢已經這麽大了,還能翻盤嗎?

“不好打啊。”

遠在蓉城的電影電視學院男生宿舍內,嘴強王者張泰歎息了一口氣,有些失望的樣子,“這局估計沒啥希望了。”

“你特麽剛剛大舅子三殺的時候不還說翻盤了嗎?”旁邊的劉岩沒好氣罵道。

“我哪知道sky運營能力這麽差啊,把對麵團滅居然沒拿到什麽優勢。”張泰很懂得給自己圓場,好不想讓地反駁。

“人家一堆兵線要處理,還能反一波啊?慎帶掉了兩座塔好不好,已經很賺了。”

劉岩繼續跟他杠起來,轉頭看了眼金軒,想要尋求盟友一起討伐張泰,卻見他正跟那位不到一周上二壘的女朋友調情,於是再轉頭看劉漢東,發現原本最是緊張sky的這貨捧著手機按個不停,咧嘴笑得像傻根似的,於是踢了他一腳,笑罵道:“幹嘛呢你,口水都流手機上了。”

“滾滾滾。”

好容易看到薑淺予冒泡的劉漢東正在刷存在感,哪有空搭理這幾個傻逼室友,沒好氣地擺擺手,就繼續打字分析局勢起來。

“TLR這個陣容後期輸出不高的,就是比較肉,完全被薇恩克製,守住就能翻。”

“薇恩裝備一直在更新,現在水銀都已經有了,隻要隊友保護好,憑大舅子的實力肯定可以秀翻……”

“TLR敢打大龍就是給機會。”

……

他“噠噠噠”地一通扯淡,並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雖說理智讓他明白sky目前岌岌可危,但愛情足以讓他沒有任何遲疑地背叛理智,畢竟是跟大舅子混過一段時間的人,很清楚現在肯定很緊張的淺淺絕不希望有人給她分析sky的局勢如何如何危險。

何況已經有那麽多人說sky如何如何艱難了,自己這會兒說好聽的,形象立馬就凸顯出來了,隱形裝逼嘛,要是sky真的翻盤了,自己的形象該會被襯托的多麽高大?

哪怕sky最終輸掉了,可這些話語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帶給她的溫暖與安慰也隻會變得更加彌足珍貴,薑淺予又不會因為這個就覺得自己騙了她來找自己算賬——要是真的來找自己算賬,那肯定也是故意來找借口接近自己……啊呸,是給自己接近她的機會呀!

薑淺予自然不可能賽後去找劉漢東,她根本就沒看劉漢東說了什麽,發了那個表情圖後,她很快就放下了手機,朝跳到了沙發那頭的呆呆招招手,好不容易才抓住機會從主人懷抱裏逃掉的小奶貓哪裏肯回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抬起小爪子很專注地舔毛。

大概擔心又被抓回去,它舔了兩下後,就抬頭用那雙如同寶石般的藍綠色眼睛賊兮兮地瞄了眼小主人,見她竟是不搭理自己,盤膝坐在沙發上很專注地看著前方電視屏幕。

它邁著很優雅的貓步重新走回小主人身旁,仰起臉來,很萌與無辜地盯著那張不論從什麽角度望去都無可挑剔的精致臉龐,卻半晌都沒能等到一直很寵自己的小主人一個低頭。

“喵……”

有些委屈的小奶貓輕輕柔柔地叫了一聲,用腦袋在麵前晶瑩嫩白的腳丫上蹭了蹭。

“哎呀你走開。”

大龍即將刷新,小妮子正在擔心接下來的局勢發展,要是sky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這局比賽就直接結束了,被呆呆蹭的腳心癢癢,於是沒好氣地在它小腦袋敲了一下,輕輕將它給撥到一旁,一邊不時回頭去看電視屏幕,一邊伸手指著它,用一種軍訓教官的語調道:“坐下!不準亂動,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把你送給薑景白,聽到沒有?”

呆呆很無辜地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忽然往前走來,伸出兩隻小爪子抱住了前方那根瑩白纖嫩的手指,又蹭了蹭。

“你屬薑景白的呀,怎麽也這麽沒臉沒皮的……”

薑淺予又氣又笑,順手將呆呆抓過來重新抱在懷裏,用手指頭點了點它的小腦袋,“千萬不要跟他學,要做一個識禮儀,知進退,乖巧懂事的小貓咪,知不知道?”

呆呆當然不知道,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蹭了蹭小腦袋,小妮子也懶得再理它,重新抬頭專注地看比賽。

距離大龍刷新還有不到三十秒。

“小雪你跟恒哥一起去做視野,琪琪你也去幫忙看一下。”

以付出剛剛刷掉的小龍為代價,林軒他們終於在這個時候稍微清理掉了一些兵線,中路的水晶即將複活,還剩下最後一波超級兵,林軒一邊嫻熟走砍,利用羊刀被動快速打超級兵,一邊如此說著。

劣勢局的輔助布置視野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像牛頭、布隆這種壯漢還好,即便是被人埋伏了,一看是這麽大塊頭,多半就沒有什麽拖進草叢的欲望了,可風女、璐璐這種,別說一群人埋伏著,就算是一個人看到她們,都會忍不住要把她們給拖進草叢裏麵去來點親密交流。

這波大龍顯然是一場決戰,林軒不敢去低穀對方的準備與決心,於是除了在上路單帶的穆挽離,另外三個人都被安排了過去。

快速清掉這一波兵線,林軒也直接往野區趕去。

大龍還沒有真正刷新,因此前去做視野的江映雪、薛雲琪與穆挽離三個人也並不著急,神諭透鏡開啟後,小心翼翼地靠近前方被戰爭迷霧籠罩著的野區草叢。

不論是真眼、掃描所發現的敵方隱形眼位(真眼因為是可視單位不在其列),隊友將其點掉後,發現人都是有同等獎金的,因此開啟了神域透鏡的江映雪絕不會去點最後一下,三人配合或許說不上多默契,卻走得很是緊密,清掉了兩個眼位後,穿過了六鳥巢穴,往大龍處靠近過去。

“嗡”

“叮”

耳機裏麵不時有標記音效響起,雖然還沒發現對方的人到底在哪裏,但江映雪的走位明顯變得飄忽起來,走路搖搖晃晃地像是在打醉拳,以此來避免可能出現的預判技能。

然而一直到三人靠近了河道,不論是中路河道草叢還是紅BUFF後草叢,都沒有發現TLR有人埋伏。

薛雲琪奇道:“他們人呢?”

張恒則在河道中央草叢裏麵打了一個警告標記,示意大家不要放鬆警惕,同時先後退一步,然後再往前走,再往後退,前前後後的如同在扭秧歌。

他們不可謂不謹慎,然而站在上帝視角看比賽的人們,不論是解說還是觀眾,不論是支持sky還是支持TLR,此時都已經緊張地揪起了一顆心。

TLR確實想要利用視野做事情。

但他們選擇的對象並非是要來做視野的人,而是此刻還在上路單帶處理超級兵的慎!

加裏奧與蟲子沿河道經紅色方三角草叢,牛頭、皇子與霞三個人穿過sky的紅BUFF野區,已經往上路包夾過去。

經過剛剛的纏鬥,此刻幾乎雙方所有人都是有閃現的。

然而即便是有閃現,慎如果再不行動,也沒有辦法再跑掉了。

“哇,還不走?”

“完了完了完了”

“媽蛋這個慎有點菜啊,沒視野都不知道小心點嗎?”

“別急別急……讓我先給媳婦發個消息,可以準備一首涼涼回頭唱給我大舅子了”

“看在我媳婦的麵子上,請給我大舅子一首歌的時間”

……

現場、直播、彈幕……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方式,有人目不轉睛,有人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也有人這個時候還不忘皮一下。

而在此刻萬眾矚目的召喚師峽穀中,也終於有人意識到了些什麽。

……

江映雪那雙好看的細彎眉微微蹙起,表情也顯得有些疑惑,如果是埋伏的話,實在沒有必要躲到河道去——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就算是用腳指頭來想,也能猜到河道有危險啊!

那他們人呢?

她下意識地瞥了眼小地圖,而後似是想起了些什麽,那冷澈明眸忽地微微一睜,飛快切到了上路去,接連打出一個紅色撤退信號,同時也輕聲開口:“退一下。”

嗓音冷澈悅耳如舊,收尾卻似切冰斷雪,顯得極是利落,如果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無聊到去揣摩的話,多少能夠明白她看似平常的嗓音中,是有些著急情緒的。

“什麽?”

穆挽離此時正在二塔殘骸前艱難地與超級兵搏鬥,江映雪的提醒並沒有主語,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腦袋上有紅色警告信號,他是絕不會想到會是跟自己講話的——通常來講,她的交流對象隻有薑景白。

然而因為警告訊息而使得他意識到了江映雪的說話對象是自己,但互相間的生疏,還是使得這個過程是需要思考時間的。

在秒級以下反應決定生死的電子競技中,這與一個成熟的戰隊間隊員默契信任配合相差的太多了。

也導致江映雪再次重複了一遍後,穆挽離略微遲疑才後退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一個魁梧雄壯的身影從旁邊六鳥巢穴草叢走了出來。

牛頭、蟲子、皇子,後方還有霞。

“轟”

牛頭率先二連撞起擊飛。

皇子再接二連。

大蟲子踩起來,沉默。

接連的控製配合霞走上來的輸出,隻見各色技能讓人眼花繚亂,慎的血量不斷地往下掉。

“嗖嗖嗖”

散落地麵上的湛藍羽刃驟然浮空,漫天倒卷而回,將剛剛從控製中清醒過來的慎再次禁錮,血量又掉了一大截。

“吼”

已經走上來的大蟲子一聲咆哮,猛地張開巨口,直接就講這個剛剛帶給自己恥辱的家夥給一口吞了下去。

“啊……”

埋伏戰塵埃落定,不論歡喜的失望的都是之前很緊張的,此時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卻也有更多的人,在鬆了一口氣後,很快更加緊張起來。

原本就是劣勢,此刻大龍還沒開,就先折損了一個人,且還是發育僅次於薇恩的上單。

這條大龍還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