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受父兄影響,薑誠言雖然不喜讀書,但書房裝修的依舊頗為考究,尤其是占據書房兩麵的開放式書櫃,各色書籍或多或少,或橫放或豎擺,穿插擺放著幾件裝飾物,視覺效果極佳。

林軒在心中默默地給了個“書很新”的評價後,走到電腦桌前坐下,二十七寸曲麵屏,色彩清晰鮮明亮麗,顯示效果極佳,就是看著有點不習慣。

薑景淮這局玩的英雄是石頭人墨菲特,上單位,遊戲時間近二十分鍾,戰績0-7-1,補刀43。

“對麵打野一直來抓我,我們打野根本不理我,還一直罵我,自己就是一個菜逼!一點用處都沒有……”薑景淮站在旁邊嘟噥著解釋。

她大概是一直死,所以經常回程買裝備,身上都是一些散件,沒有成裝,林軒看了一下對方的陣容,除了輔助拉克絲之外,全部都是物理輸出英雄,於是先把護甲鞋合成了出來,然後點擊鼠標操作著石頭熱重新往上路走去。

左下角聊天框裏有一些隊友發的聊天記錄,林軒懶得看,先把所有人都給屏蔽,然後再發幾個標記覆蓋掉原本的記錄。

對方上路銳雯正在推二塔,自家的打野螳螂則依舊很淡定地在相距不過千餘碼的野區裏刷三狼,很有任你雨打風吹我自巍然不動的風采。

“你看,是吧?我就說這個打野腦殘。”

薑景淮適時地強調這件事情,以此來表明自己戰績這麽差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菜,當然在這個表達過程中,她的意思大概更傾向於自己這麽差絕不是因為自己菜。

林軒點了點頭,“嗯,我最煩這種隻知道打野的打野了。”

薑景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打野的時候偶爾也這樣。”

“那也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你長得好看。”

薑景淮臉一下子紅了,瞪著林軒道:“你已經有淺淺了,要是再敢撩我,我就告訴她去。”

林軒無語了,“你小小年紀,在學校裏麵究竟學的都是什麽東西?撩個毛啊撩,我這最多算是睜眼說瞎話,你要不是她妹我小姨子,我用得著這樣昧良心……”

“什麽叫睜眼說瞎話?”

薑景淮更生氣了,“怎麽就睜眼說瞎話啦?我不好看嘛?啊?你信不信我這就把你跟淺淺的事情告訴姑姑和姑丈……”

林軒:“……說大實話嘛?”

薑景淮在腦海中把他的斷句連起來,覺得勉強過關,哼道:“這還差不多!”

想了想,又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說大實話幹嘛要昧著良心?”

“因為我一般不輕易說實話。”

“哼!你肯定就是這樣把淺淺騙到手的……你打遊戲能不能認真點?”

“黑鐵局都算不上的爛泥塘,還讓我認真,你這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大LPL?跟你說這話要是放網上,分分鍾噴的你懷疑人生。”

“那也是罵你的更多,瞧不起我們正常玩家。”

石頭人這種無腦強開的英雄在低端局堪稱是大殺器,哪怕裝備再差,團戰裏給個大招任務就結束了,而且雙方都是輸出很高的脆皮陣容,這也是低端局的一大特色,都想要玩傷害高的能秀的英雄,而至於陣容配合……隻要傷害足夠高就不需要什麽配合,需要配合說明英雄傷害還不夠高裝備還不夠好,而且隊友太菜太浪太腦殘了。

林軒來到上路塔下吃了一波兵,然後又出去吃了一波兵,在這個過程中,被對方的銳雯抓住機會打了好幾個技能——林軒發現自己買護甲鞋的意義似乎沒有那麽大,因為這個銳雯就沒幾個普攻。

掉了半管血後,林軒在薑景淮的噓聲裏從自家野區來到了中路。

己方亞索正跟對方男刀對拚,林軒一個大招進去,給亞索接上大招,然後在男刀快要被亞索點燃燒死的時候,果斷一個E技能搶掉了人頭。

“哇,這麽厲害?”

薑景淮雖然菜,但很明確自己的定位,見林軒拿了人頭,立即就開始在旁邊喊666,“你平時打比賽肯定沒少搶人頭。”

林軒沒有說話,擺出一副這種程度誇張我早就免疫的淡定模樣,同時很有責任心地幫亞索推線,一點都不介意亞索在旁邊狂點撤退信號,後來大概被感動了,或者說發現了林軒的好心,亞索狂點了一堆信號後終於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動靜。

當然,這件事情的真相其實要感謝設計師。

回程後身上的錢依舊不足以合成日炎,林軒就先買了一枚黑暗封印,多增加一點收益。

薑景淮在旁邊問:“幹嘛要買殺人戒指啊?”

“因為沒有錢買殺人書。”

薑景淮不想跟這個家夥說話了。

沒大招就帶線,有大招就遊走,野區、中路,甚至還跑了一趟下路,五分鍾過去後,林軒的戰績來到了3-7-3,殺人戒指疊到了八層。

剛剛打定主意不願意跟林軒講話的薑景淮在猶豫了兩秒鍾後,終於還是用“不恥下問才能上分”的理由說服了自己,問道:“為啥你每次都能抓到人?”

“其實是你的功勞。”

“啊?”

薑景淮有些懵,然後是驚喜,最後又有些狐疑地道,“真的假的?你不會是又想……騙我的吧?”

聽她話語一頓,很明顯剛剛下意識要說的話並不是騙,林軒看著她的閻京,很認真地說道:“當然沒騙你,要不是你讓他們對這個上單放鬆了警惕,我哪有那麽容易抓到人?”

薑景淮氣得想打人,恨不得要把電源給拔掉,不過考慮到這是自己的賬號,還是忍了下來,忿忿地道:“我告淺淺去,你吃著碗裏地還盯著鍋裏的,對自己妹妹下手就算了,居然連小姨子都不放過,太禽獸了!”

隨著漸漸熟悉,林軒大概知道了薑景淮的性子,對她的胡言亂語並不在意,她走忍她走,誰理誰是狗。

薑景淮見他不搭理自己,更生氣了,原本想要甩門而去,表達一下自己的氣氛,不過在關門撒手的時候又繼續抓住房門,輕輕關上,在一聲“哢嚓”輕響中走出書房,然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往裏麵探著腦袋看了看,見薑淺予躺在**,正盯著天花板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了開門細微動靜望過來的時候,精致脫俗的臉龐上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甜甜的笑意,很是動人。

薑景淮忽然覺得有點理解林軒了,這麽漂亮的女孩,別說他這個繼兄,連自己這個表妹都忍不住心動好嘛。

她朝薑淺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把門打開一條縫鑽進來,順手關上門,往**一趴,忽閃忽閃地眨著大眼,好奇地問道:“笑得這麽春情**漾,在想什麽?”

薑淺予翻了個白眼,“你才春情**漾呢。”

薑景淮哼道:“你在想林軒對不對?”

她忽然有些臉紅地湊到薑淺予麵前,壓低聲音問:“你們有沒有……那個呀?”

薑淺予有些疑惑地看著薑景淮,忽然也騰地紅了臉,伸手把她湊過來的臉撥到一邊去,有點惱羞成怒地罵了聲:“滾!”

薑景淮已經問出口,也就沒那麽羞了,她又湊過來,狐疑地道:“這麽心虛,你該不會已經被他那啥了吧?我記得你還沒滿十八歲呢,未成年……”

“你才被……”

薑淺予又羞又氣,又不好原話奉還,隻好伸手在薑景淮身上用力掐了兩下,“沒有!”

“真的假的?”

薑景淮很不相信地質疑道,“剛剛你們親嘴我都看到啦,要不是我剛好進來,誰知道你們接下來會怎樣,而且這還是我房間,哼哼!你們兩個在杭城上學就同居的,孤男寡女,幹柴烈火,我才不相信林軒會多老實……”

薑淺予想起一些獨處時的旖旎,有些臉紅,拉著被子蓋住臉,“你思想太齷齪了!”

“真沒有啊?”

“沒有!”

薑景淮臉上表情顯得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道:“好吧,還沒有。”

薑淺予氣急,掀開被窩就去扯薑景淮的衣服,薑景淮一邊反擊一邊尖叫著求饒,鬧了一陣,兩人都喘著氣停了下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我看網上說,男的接吻時總喜歡摸女朋友的胸,真的假的啊,林軒剛剛……”

她說到這兒,往薑淺予平躺著時的胸部瞄了一眼,“你胸這麽大,那個家夥肯定沒少摸。”

薑淺予羞得滿臉通紅,爬起來就掐住薑景淮的脖子,薑景淮吐著舌頭做出一副被掐死的模樣,趕緊求饒,說話的時候伸手在薑淺予胸前抓了一把,趁機掙脫開來,叫道:“好啦好啦,我不笑話你了,不過說真的,你們兩個是怎麽在一起的啊,感覺好浪漫呀,妹妹喜歡上了哥哥,哥哥喜歡上妹妹……”

薑淺予瞪了她一眼,薑景淮很無辜地道:“怎麽了,我又說錯話了嗎?難道你們不是彼此喜歡上對方了嗎?”

薑淺予懶得跟這個被網絡毒害的小丫頭計較,薑景淮嘻嘻笑道:“我媽不許我早戀,我們學校也沒有看順眼的男生,我都羨慕死了,你就跟我講一下嘛。”

薑淺予被她纏的沒辦法,回想了一下,道:“哪有什麽浪漫呀,我們說是同一個家裏長大,但根本就沒有把對方當成過親人,充其量算是每天見麵的陌生人罷了,就像是一個從沒說過話的同學,隻不過見麵的地方不是教室而是家裏……”

薑景淮道:“這樣才正常嘛,要是你們一開始就把對方當成哥哥或者妹妹,那也不可能會在一起了,那不是真成**了嘛。”

見薑淺予瞪過來,薑景淮立即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道:“我閉嘴,我不說話了,你說,你說。”

薑淺予道:“我以前不是想要考電影學院,去當明星嘛,我媽不許,後來聽人說英雄聯盟很火,隻要女孩子漂亮一點,去直播英雄聯盟就能火,我就開直播去了……”

她隱去了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把跟林軒開始熟悉起來的過程簡單講述了一遍,薑景淮很失望地道:“就這樣?沒有半夜溜進哥哥的房間偷偷爬上妹妹的床這種情節嘛?”

薑淺予在她腦袋上砸了兩下,“你該洗洗腦子去了。”

薑景淮捂著腦袋道:“好了我不打岔,你繼續說,然後呢,你那時候就喜歡他啦?”

“沒有啊,我一開始真打算把他當哥哥看的,因為這樣爸媽肯定也很開心嘛,結果……”

薑淺予頓了一頓,薑景淮就很興奮地接過話來,眼睛閃亮地問道:“結果你把他當哥哥,他卻想睡你對不對?”

薑淺予氣得抓起被子就蒙住她的臉,劈裏啪啦地一頓亂捶,薑景淮正在掙紮的時候,薑淺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才放開薑景淮,拿過手機來看了眼,見屏幕上『雨晴』兩個字,不禁有些心虛,不過還是瞪了眼薑景淮,讓她安靜點,然後接通了電話,“喂”了一聲。

“淺淺你在忙嗎?”

蔣雨晴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薑淺予應了一聲,就聽蔣雨晴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你那邊說話方便嘛,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說。”

“我去看看林軒有沒有幫我打贏。”

薑景淮爬下床,踩著脫鞋離開了房間,薑淺予“嗯”了一聲,說道:“我在外婆家,剛睡醒,就我一個人在房間裏,怎麽啦?”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禁不住砰砰地跳,心裏已經猜到了蔣雨晴要跟自己說的是什麽事情,想到自己那麽不負責任不講義氣,最後還是雨晴主動找自己說這件事情,一時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又是內疚。

蔣雨晴一陣沉默。

薑淺予咬著唇,低聲道:“對不起……”

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有些奇怪,因為似乎聽到了回音,可耳邊聽到的回音似乎並不是自己的聲音,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蔣雨晴的聲音。

她也在說對不起。

大概因為說到一半時都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於是不約而同地,兩個人的這句對不起都有些虎頭蛇尾,到了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隻有餘音。

又是一陣沉默後,薑淺予道:“你幹嘛要說對不起,該說的人是我才對……當時……”她說到這兒,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時候是真的想把你介紹給她的,沒有騙你……”

頓了一頓後,她聽到蔣雨晴的聲音:“我知道。”

嗓音聽著似乎也梗住了情緒,但並沒有過於激動,這是她對於這件事情的反應嗎?薑淺予在心中默默地想著,她很快有了答案,距離蔣雨晴得知這件事情已經有段時間了,除非她親口說出來,否則她當時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自己無從得知,不過當她與自己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憤怒,沒有指責,隻有一句“我知道”。

一直內疚甚至不敢主動提起這件事情的薑淺予有些感動。

卻聽蔣雨晴道:“我要跟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薑淺予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道:“你說。”

蔣雨晴沉默半晌後才說道:“你記得前段時間,微博有人曝光你跟林軒的事情嗎?”

薑淺予腦海有短暫的空白,覺得一顆心在不斷地往下沉,在這個過程中,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可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發出這個聲音的。

隻聽到蔣雨晴的聲音:“那個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