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昇哥護我

反正錯的不能是九爺,就隻能是我了。

九爺沒有說話,隻是伸手過來,他的手從我臉上慢慢往下滑,一直落到我的腳上,我知道,他又要把我拽下水了。

小曼姐不說話,也沒人會為我說話的。

我身上冷,心裏害怕,但這個時候,害怕是沒有用的。不管九爺是為了什麽而生氣,我都必須承受他的怒火。

直到他消氣,或者……我死。

“別鬧了。”

一個突然的聲音讓九爺停下動作,他看向說話的人,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放開我。

“你最近怎麽那麽不挑食,改天讓鳳姐給你挑兩個上等的。”

我偷偷抬頭,發現說話的是剛才救我的那個人,我感覺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他話音剛落下,一個女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接上他的話:“誰念叨我呢?原來是昇爺,您可好久沒去我們那兒玩了,找我有什麽事?”

“讓你給老九找幾個上等的貨色,他最近有點饑不擇食。”

其餘幾人也都跟她打招呼。

原來她就是鳳姐,我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因為那個鳳字,讓我想起了我媽。

她也在看我,我連忙低下頭,第二次明白了什麽叫做自卑。第一次,是在那個和唐仁軒在一起的女孩子身上。

鳳姐穿的跟小曼姐差不多,都是套裝,但是鳳姐就是好看,我說不出來,但就是那種讓你看一眼就會忍不住自卑的好看。至少我是那麽感覺的,我腦海裏甚至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她是我媽媽就好了。

鳳姐笑著說道:“九爺的品味其實也不差啊,這個妹妹隻差一點**,**好了,那就是上品裏的上品。”鳳姐一邊說,一邊走到我身邊,脫下外衣披到我身上。

我躲開了,因為我覺得自己髒,不配穿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她還是給我披上了。

我連忙說一句謝謝,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九爺看上的,果然一向都是上品。”

九爺冷笑了一聲:“昇哥護著她呢,我不碰了,不過鳳姐,你可得補償我。”

“好好好。”鳳姐一邊應和九爺,一邊在我耳邊說,“你先出去吧。”

我看九爺好像沒有異議,就站起身走了。小曼姐也跟著我來到電梯裏,等到電梯門一關上,她忽然轉身,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一摸,手上全都是血。

小曼姐的氣好像消了一點,但她的眼神還是讓我有點害怕:“以後,你不許上去。”

其實這件事上我有做錯什麽嗎?讓我上去是小曼姐自己的決定,打人的是九爺。我不希望任何事情發生,但它們偏偏都發生了。

可是我能說什麽呢?

我什麽都說不了,我說什麽,也都不會有人聽。我是最低賤最髒的塵土,誰都能踩一腳,誰都能打一下。

電梯門打開,芊芊居然還在外麵等著,看見小曼姐頭上的傷和我的臉,她眼裏閃過一絲興奮。然後湊到小曼姐身邊,一口一個小曼姐,兩個人看起來不知道有多親密。

我回到宿舍,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一直從耳朵根到鼻子那裏。

我想起來了,小曼姐手上戴著一個戒指,剛才她一定是在打我之前,把戒指給反過來戴了,所以我臉上才會有這麽長的傷痕。

我感覺心裏冒出一股寒氣,小曼姐是有多恨我,才能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要知道在這種地方,臉如果毀了,那你這個人也相當於毀了。賣不出去酒,頂多一個月,酒店就會讓你滾蛋的。

其實我也想走,前提是,我要拿到我的錢。

我偷偷又辦了一個銀行卡,裏麵存著我上個月的提成一共五千。沒了天少和海少,我的收入整整少了一半,更糟糕的是,有了這條傷疤,我以後的收入可能更少。

小曼姐是教過我化妝的,可是我一般不化妝,我太笨了學不會。但是現在不會也要會了,我要用妝把我臉上的傷疤給遮住。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了,折騰了半天,才把臉上的傷疤給蓋住。芊芊在一邊看著,臉上不時露出冷笑。

這一天隻賣出去了一瓶酒,還是一個老主顧,女的,看我可憐才買的。

晚上我去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左臉已經腫起來了,粉底完全沒有用,怪不得今天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第二天,興許是可憐我,芊芊問我要不要去伺候李老板,我知道她說的伺候是什麽意思,但我隻是笑了笑。芊芊呸了我一聲,又罵我不知好歹。

這一天我一瓶酒都沒有賣出去,不止是這一天,接下來的半個月,我總共隻賣出去了三瓶酒,提成隻有五十。

而我的左臉的腫一直都沒有消下去,每天晚上睡覺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我終於下了決定,找小曼姐要銀行卡,離開這裏。

小曼姐沒有給我銀行卡,而是把兩張紙扔在我麵前,我一看之下頓時慌了,那是我剛來的時候小曼姐和豹哥讓我簽的,但是那個時候,上麵隻有幾行字,說我自願在這裏上班,會聽話什麽的。

但是現在,上麵又多出了很多行字。

“咱們酒店的飯不是白吃的,宿舍也不是白住的,你那兩萬塊錢付房租和飯錢都還不夠呢,要走可以,你什麽東西都不準帶走。”小曼姐甚至懶得抬頭看我。

我心裏涼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恨小曼姐欺負我和騙我,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殺了她,然後離開廣州,可不可以?

就在我越來越想殺了小曼姐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芊芊走了進來,她把我推了出去,說要幫我說兩句好話。

我不知道她跟小曼姐說了什麽,但是等她從小曼姐屋裏出來之後,小曼姐說,可以給我一段時間找房子,這段時間還能住在酒店,但是隻給我七天。

七天的時間,也夠了。

無論芊芊究竟是為了什麽,她幫了我,我還是跟她說了一句謝謝。芊芊笑著說小事兒,還說我們是永遠的好姐妹。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能說出這句話的,反正我是說不出來。

廣州的房子都很貴,很難找,我每天早出晚歸,找了幾天,卻都沒找到一千以下的房子。我手上隻有五千,一次要交半年的房租,根本不夠,後來我找到一個合租的,裏麵隻能放下一張床,不過一個月房租隻有七百,我交了半年房租,又簽了合同,這回我仔仔細細地把所有字都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才簽的。

把房子的事情解決了,我下午就回到酒店。芊芊有點奇怪:“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撒了個謊:“有點累,就回來休息休息,明天再找。”

她哦了一聲,開始玩手機。過了一會,她接到一個電話就出去了。

我沒在意芊芊是什麽時候走的,我現在隻感覺渾身輕鬆。我想著以後的打算,先找家飯店當服務員,攢夠錢了就走,離開這裏。

廣州太大太繁華了,一點都不適合我,我要找個小城市,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算破相了,我有手有腳,也餓不死自己。

不知不覺,我睡著了。驚醒我的是芊芊的電話,她讓我去幫她從倉庫裏拿兩瓶酒。然而等我把酒拿到包廂的時候,我接到了一條短信,號碼是未知的,上麵隻有三個字:快點跑。

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然後我打開包廂門,卻看見了一個我幾乎快要忘了的人。

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