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遊戲 活著的影子(4) 影子遊戲 搜狐讀書 挖掘更好看的 搜狐

【34】

清晨,夜間的灰霧在初升的朝陽下變成乳白色。靈動輕薄,如同美麗的蕾絲花邊。

有了陽光,蘇潘他們什麽也不怕了。蘇潘在灶間找到一把生鏽的柴刀別在腰間,然後帶領其他人走出村屋。看到他眼裏掩飾不住的凶光,楚薇愈加替林寒擔憂起來。

屋外的青石板路上,宋治逸的殘骸,已經被夜風吹散,所剩無幾。幾個人,默默繞過去,對昨晚的那一幕,仍心存餘悸。常樂顯得最為精神不濟,目光渙散,步履飄忽,行屍走肉一般。

搜遍了大半個鎮子,都沒有發現林寒和陳胭的蹤跡。經曆過那場夜驚魂,到了中午,大夥兒都疲累不堪。進入一間空屋,吃了些東西,四個人商量,決定先睡個午覺,養足精神,下午再繼續搜索。四個人分別在兩間臥室合衣躺下,幾乎都是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睡夢中,沒有任何時間概念。柏辛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突然就醒了過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還沒睜開眼,腦子就特別清醒。她慢慢地睜開雙眼,眼前仍舊是漆黑一片。難道不知不覺睡了這麽久,天已經黑了?她翻身坐起,黑暗中摸索身側,空空如也。

恐慌如潮水般襲來。柏辛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其他人丟下她走了。窗外有淡藍色的光灑進來。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環顧整個屋子,果真除了她自己,一個人影都看不見。惶惶然,她拉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外邊,天的確已經黑下來,一輪碩大的明月懸掛在空中。站在小鎮空寂的青石板小徑上,柏辛桐絕望了。真的隻剩下了她一個人,那種徹底的孤獨,瘋狂地撕咬著她的心。她前後左右看看,不知接下來該幹什麽。

一陣風,從群山中滑過來,無聲無息,掀動了柏辛桐的發梢。在她周圍,有很多影子,隨風而動。撲過來,縮回去,又再撲過來。有一種聲音,嘰嘰喳喳的,像是影子們在竊竊私語。柏辛桐再也不敢隨意移動,緊張地盯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

月正當空,柏辛桐的影子,顯得很粗短,安靜地蟄伏在一塊接一塊的青石板上,頭部被房屋的暗影徹底吞噬。看了很久,腿也麻了,眼也酸了,影子還是那影子,沒有任何變化。柏辛桐略為鬆了口氣,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

向著來時的路走。最終,柏辛桐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不管怎樣,這應該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不再做其他任何考慮,她開始朝前走,前方,就是他們五個人當初來這兒的方向。邁出第一步時,她又留意了一下自己的影子,很正常。這下,她放心了。

走了很久很久,反射著月光的青石板路,依然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兩旁空無一人的房屋,每一幢都一模一樣,這給了她一個總是在原地徘徊的錯覺。心空落落的,懸著,找不到一個落點。柏辛桐越走越害怕,總覺得身後和兩邊的空屋裏,潛伏著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伺機而動。

轉過一個彎,柏辛桐充滿恐懼的雙眼,徒然泛起一陣欣喜。她看到,有三個人在她前邊走,從背影判斷,那就是蘇潘、常樂和楚薇。心底,突生一份委屈。她緊走幾步,趕上前邊三人,劈頭蓋臉來了一句:“你們為什麽不等我就走了?”

聽到柏辛桐的聲音,蘇潘他們三個停下腳步,轉過身,隻是看著她,一聲不吭。她張嘴剛想再說什麽,卻驟然閉嘴。巨大的恐懼,催促著她,一步步後退。蘇潘他們三個,仍不出聲,卻是步步緊逼。

月光,靜靜地照在蘇潘他們臉上。三個人的臉上,沒有五官,黑糊糊的。這下子,柏辛桐看得更清楚了,他們的身體也是薄薄的一片,看不出任何立體感。他們,分明就是三個影子。

柏辛桐持續後退,腳後跟被突出的石板邊沿絆了一下,搖搖晃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身後的石板路麵,她還在一個勁地往後挪。無意中,她的目光接觸到自己的影子,這才看到,那三個影子的腳,與自己的腳相連。瞬間,她明白了,那三個影子,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影子。

三個影子,將柏辛桐逼到了一個牆角。她已退無可退。三個影子頓了頓,從嘴巴的位置,同時伸出一條黑色的長舌,揮舞著,席卷而來……

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撼動了小鎮寂靜的空氣。柏辛桐渾身冷汗,一下子從**坐起來,驚恐的淚水,洶湧而出。

“啊?怎麽了?辛桐。”是楚薇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顯得有點飄渺。

放眼望過去,楚薇被嚇壞的樣子,出現在淚光中。柏辛桐頓時清醒,“我……我做噩夢了。”

有砰砰的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蘇潘的聲音:“怎麽了?楚薇、柏辛桐,你們怎麽了?”

楚薇下床,開門解釋了一番,大家才算是鬆了口氣。既然都醒了,誰也不想再睡,按照午休前的計劃,他們重新上路,繼續上午沒有完成的搜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