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斯年的父親,卓誌山。

黃連微微愣了一下,連忙上前:“伯父!您好!”

“恩。”卓誌山在管家的攙扶下,慢慢上前一步,和藹地笑著說,“介意不介意,跟我這老頭子,一起雪後散散步?”

瞧著他臉上的慈祥笑容,黃連覺得有點不真實。

她還清楚地記得,上一次也是在這老宅裏,作為準公公,他對她說的每一個字。

那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提醒她,警告她。

怎麽......今天這麽和藹?

黃連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連忙點頭笑著應道,“好的。”

看著黃連那極為清洌甜美的笑容,好像夏日樹梢漏下來的一束陽光,卓誌山渾濁的眸子裏的慈愛更濃。

兩人慢慢地走到了那幾株青鬆景觀前,站定。

“這幾株青鬆是我從日本親自帶回來的景觀。”卓誌山介紹道。

“很美!”黃連笑道:“您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伯父。”

單獨找她,應該是有事了。

卓誌山也是個爽快人,看黃連這麽開門見山地問,便也撥雲見霧道:“作為長輩,之前冒昧地跟你講了很多混賬的話,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妥,不指望你能原諒我,但這個歉我是一定是要道的。”

呃。

黃連愣住。

他的意思是,向上次說的那些話道歉?

“伯父,您言重了,您並未做什麽應該值得道歉的事。”

看著黃連無所謂地擺擺手,露出瑩潔雪白的牙齒,眼睛笑得好似一彎新月,卓誌山欣慰地笑了。

開朗。

像是一顆小太陽。

也難怪能溫暖他的兒子斯年那麽冷漠的一個人的血。

黃連見卓誌山看著她有些出神,似乎還有事情要和她說,便問了出來,“還有什麽事嗎,伯父?”

卓誌山邊說著邊走到青鬆旁邊,掬下一捧雪,握在手心裏,“斯年是我最愛的兒子,我最了解他的性格,他的母親早逝,他的性格也很陰冷孤僻。”

“我知道。”黃連點了點頭,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以前,從來不會和我說關心的話,一句都沒有,和我交流的次數甚至屈指可數,也有這幾年我冷落的他的因素在裏麵……我是自食其果,不期盼他能關心我,可是就在今天,我找斯年談話,臨走前,他對我說了一句關心我的話。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斯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人情味了,不再像是以前一樣,對任何事情,都非常冷淡。”

“是從什麽時候呢……”卓誌山看向了黃連,笑道,“我想了想,斯年他自從認識你以後開始變了,越來越正常,回歸正軌,像個正常人一樣,也有了自己的感情。隻是以前我對他的關心太少,甚至沒有發覺他的改變。”

黃連複雜地看著立於雪地中的卓誌山,沉默不語。

卓誌山感慨地打開疊合的手掌,手心裏的雪化成了一灘雪水,“讓斯年有了溫度,不在如雪般冰冷的人,是你,小丫頭。我真的很感謝你讓斯年變得溫暖起來。”

黃連抿了抿嘴,微微一笑,“伯父,斯年一直多很溫暖很熱情!”

卓誌山搖頭失笑,將手心的雪水倒了出來,像倒掉了心中的鬱結。

“少爺,少奶奶和老爺就在前麵……”

吳媽的聲音傳過來,黃連一轉身便看見了朝這裏走來的身形欣碩的男人,麵龐精致如刀刻,披著深黑色的貂絨披風,俊美得如同這冰天雪地裏的神邸。

“斯年!”黃連笑著撲進卓斯年懷裏,熱情似火。

“怎麽了?”卓斯年看了看不遠處的卓誌山,垂眸摸了摸黃連的臉頰,“和父親說了什麽?這麽開心?”

“伯父說你小時候是個死傲嬌!”

“是麽?”卓斯年又看了卓誌山一眼,將黃連圈在結實的胳膊下,離開之前,淡淡地衝卓誌山頷了下首道:“父親,天色暗了,可能要下雪了,進屋吧。”

又悄悄對黃連道:“等會泡溫泉的時候再懲罰你。”

黃連瑟縮了下,“哼,你就會欺負老實人!”

“老實還會不打招呼跑出來,凍壞了怎麽辦?”

“我不是讓吳媽跟你打招呼了嗎?”

“不作數,要親口和我說才算。”

“才不咧,親口和你說你一定不讓我出來,我這不是穿衣服出來了嗎?冰天雪地的,我也不會脫光了出來。”

“你啊…...敢脫了給我試試看!”

卓誌山呆在原地,目送卓斯年和黃連有說有笑的離開。

他也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兒子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甚至是在一個人麵前有了這麽多的笑容。

能改變他的,恐怕也隻有黃連這個丫頭了。

以前,他對斯年用的辦法太極端了,這孩子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隻要溫柔對他,他自然也會用熱情回應你。

想到這裏,卓誌山欣慰地彎眸笑了,眼角滿是細細的皺紋。

……

青城,捷佳咖啡廳。

剛走進來的卓斯文問手下,“人約到了?”

“是的先生,約到了!”

卓斯文捏了捏手中的文件袋,狹長的眸子裏滿是陰險的得意:“哼,卓斯年,黃連,別以為你們處理了官司就能風平浪靜了,我偏不叫你們如意!”

卓斯文愣愣地扯了扯嘴角:“開門!”

手下的人推開了包廂的門。

包廂的卡座裏坐著一個端莊的年輕女人,膚白貌美,長發及腰。

不是別人,正是李佳怡。

“你好,卓斯文先生。”女人站起來皺著秀氣的眉宇盯著進門的卓斯文。

卓斯文在李佳怡對麵坐下,伸了伸手,“李小姐,請坐吧。”

“嗯。”

兩人落座。

“我也不含糊其辭了,直接說了吧。”卓斯文一口水都沒喝,直接將手中的文件袋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知道這是什麽麽?”

“我怎麽會知道。”李佳怡皺了皺眉,探究地看一眼卓斯文。

這段時間以來,卓斯文總是出現在她眼前。一開始,她以為他要追求她,就很直接地拒絕了。後來,卓斯文才實話實說,說他認識她,要幫她做一件事情。

卓斯文將手中的文件袋打開,從裏麵拿出來一些找點,攤開擺在李佳怡的麵前,“這些照片,你好好看看。”

李佳怡狐疑地往卓斯文拿出來的那些照片上麵看去。

照片上,是她和卓斯年在一起時候的畫麵,俊男靚女,極為養眼。

李佳怡的臉上閃過一絲卓斯文沒有發現的精明的狡黠,抬起頭來的時候又變得迷茫,好像看不太懂這些照片,“這是什麽時候的照片?是我嗎?我怎麽不記得自己有過這種照片?”

卓斯文眯著眸子看向她,“李小姐,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李佳怡又擰著眉看了看,堅定地搖頭,“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和別人拍過這樣的照片。不過看樣子,這照片裏的女人,好像應該是我?”

“當然是你——”

卓斯文有點著急了,一拍桌子,眉頭深鎖,“你難道一點也記不起來自己的真實身份嗎?這照片上麵的男人你真的不認識?嗬。他叫卓斯年,你們以前是情侶關係,這個卓斯年,也就是照片裏麵的男人,和你關係很親密,你再仔細想想,一點會有什麽印象。”

李佳怡皺著眉頭很認真地想了下,還是抱歉地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有任何印象啊,你要我回憶也不行,這麽帥的男人,要是我見過,一定會留下一些什麽記憶的啊!可是......我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而且,為什麽這個男人的名字,跟我前夫的名字一樣?”

“你們以前真的是情侶,拜托你再好好想想,仔細想想,一定會記得一些什麽!”卓斯文有點著急了,手指敲在照片上,急不可耐。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他已經能確定眼前的李佳怡,就是當年失蹤的萬佳怡。

後來,見李佳怡和喬明傑走得比較近,就從喬明傑那裏了解到了關於李佳怡的所有情況。

她,一定就是萬佳怡,否則不會把一個不是卓斯年的男人,一直當成了卓斯年。

看來,即使失憶了,“卓斯年”這三個字,也在她的記憶裏是很重要的存在。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說著,李佳怡有點警惕地盯著一臉暴躁的卓斯文,“卓斯文,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是什麽人,憑什麽過問我以前的事情,你有什麽陰謀嗎!”

“既然你一點也不記得了,那好,我告訴你。”卓斯年指著照片上的卓斯年,戳著卓斯年,真是恨不能能從照片就將卓斯年戳死,有些激動地道:“別看這個男人長得人模狗樣,一副俊美無儔的嘴臉,其實他是個負心漢,以前無情地拋棄過你!我要為你報仇啊!”

“你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就算他真的拋棄過我,又和你又什麽關係啊,你是我的誰啊?憑什麽幫我報仇。”李佳怡緊緊地皺著眉,似是想到了什麽,垂了下眼睛:“何況這個男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照片裏麵的男人雖然很帥,可是我並不認識他。不過我的

確認識一個叫做卓斯年的人,他現在正在英國,不是這個人,沒有這個人長得這麽好看。”

“你——”卓斯文拿李佳怡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泄了氣的皮球,踹了桌子一腳,“你再想想就知道了!”

瞧他激動的樣子,李佳怡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再試著想想,如果記得什麽再說吧。”

“如果你記起來什麽,盡管給我打電話。”卓斯文遞給李佳怡一張名片。

李佳怡接過,“好啊,那就這樣吧。你先走,我喝完這杯咖啡。”

卓斯文看李佳怡實在是記不起來的樣子,便沒有再強迫,畢竟要對付卓斯年,急不來這一時。

卓斯文帶著手下的人走了後,李佳怡抿了一口咖啡緩緩放下了精致的骨瓷杯,那漂亮的雙眸裏,頃刻間閃爍起狡黠的光:“斯年啊,做了這麽久的前戲,也該到了我們見麵的時刻了!你有沒有很想我啊?反正,我都等不及想要快點見到你了呢!”

……

卓家老宅。

餐桌上,卓斯年鄭重地向眾人宣布,“我和黃連的婚禮時間,還是按照上次公布的日子,如期舉行。”

“12月12日吧?我沒記錯的話,”冷瑩笑著看向黃連,“這日子是小丫頭挑的吧,數字順溜,還挺吉利。”

“婚禮的所有事情都是斯年在操心,從選日子到布置婚禮現場,他都不讓我管。”黃連露出了小女人的靦腆甜笑。

“嗬嗬,應該的。你現在,就要休息好,準備好做新娘子就行。”

也許是因為有黃連在的緣故,氣氛融洽,一家人其樂融融,就連向來一見麵就爭吵冷戰的卓誌山和卓斯年父子倆的臉上也掛著笑。

吃過晚飯後,黃連在客廳陪冷瑩聊了會天,說到卓一航因為繁忙遺憾沒能回來。

“黃連,一航剛去公司,現在還在學習階段,以後你和斯年要多指點他。”冷瑩拍著黃連的手道。

黃連有點尷尬,“我也不懂,公司都是斯年在管。不過,一航那麽聰明,他一學就會了,大嫂就不用擔心了。”

“恩。有你們在,我放心。”冷瑩欣慰地點頭。

這個丫頭,真是又聰明又善解人意,雖然出身小戶人家,但卻有大戶人家的端莊大方,又有她自身的單純善良。

很招人喜歡。

也難怪,當初一航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喜歡上黃連。

不過,如今好了,一航終於放下了黃連,不僅選擇祝福二叔和二嬸,還去了公司做事。

他的一航,終於長大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斯年和黃連的功勞。

......

坐了大概半個鍾,黃連怕卓斯年等太久了,就和冷瑩道了晚安。

上樓來到斯年的房間,虛掩著的門被黃連推開,“斯年?”

房間一片昏暗。

手腕,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滾燙的手掌給扼住了。

黃連輕呼了一聲,“斯年!你鬧哪樣?”

伴隨著房間嘭地一聲關上,黃連整個人便緊貼在了卓斯年身上。

“聊得開心麽?”男人吐出的熱氣拂在她的脖後。

剛才卓斯年聽到她和冷瑩聊卓一航了?

黃連興致盎然地挑眉:“怎麽?你吃醋了啦?”

“沒有。”卓斯年放開了黃連,打開房間的燈。

他一臉的風輕雲淡,滿不在乎。

兩人在床邊坐下。

“真的麽,真的沒有吃醋?”黃連搖頭晃腦地嘚瑟道:“不吃醋就好,這麽一提,我真的好想見見一航啊,好久沒有見他了!”

卓斯年冷靜地扔過來一隻手機,聲音冷冷:“打電話叫他回來,就能見了。”

黃連噗嗤一笑,扔掉手機,“是不是啊你,真的生氣了?逗你玩呢!瞧你這樣,跟個孩子似的!我可記得我是你的妻子呢,卓航是你哥哥的兒子,這個輩分上我還是清楚的,卓一航是我的……嗯?”

按著黃連那正囉裏吧嗦的小腦袋,卓斯年將口中的熱氣悉數噴在她的臉上,“丫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嗎?”

說罷,順勢將她推倒,狠狠懲罰了一番。

事後,卓斯年將黃連攬進自己的懷裏,沉聲道,“這次我們回來,我是想帶你再去見見我媽媽。”

聞言,黃連的小臉白了陣,“我,我們要去見你母親?”

“當然是坐車去,傻瓜。”

“你母親不是……坐車怎麽去呀斯年?”黃連緊咬著嘴唇,結結巴巴,滿臉的不解。

“嗬……”卓斯年忍俊不禁,笑出了聲,玩味地勾唇,“你以為我要帶你去哪裏,嗯?”

“你母親……噢!墓地啊!嚇死我了!”黃連看著卓斯年俊美的容顏,遲鈍了好久,才終於想到,原來卓斯年是說要帶她去墓地看望他的母親。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她的智商,哪裏是零啊,簡直就是負數!

而且,她發現了,每次被卓斯年強啪之後,她就會一直處於大腦短路狀態。

“笨。”卓斯年捏了捏黃連的小鼻子,“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我提醒你麽,腦子是什麽做的這麽遲鈍?”

想到之前卓誌山對她說的那些話,黃連心底不免有些心疼斯年,一生下來母親就逝世了,也難怪他在外人麵前性情有點古怪,不喜與人交流。

思及此,黃連起身抱住了卓斯年,坐在他懷裏,把頭擱在卓斯年肩上,“斯年,我要去告訴伯母,我會幫她老人家好好照顧你,照顧一輩子!我們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傻丫頭,我怎麽會舍得跟你分開,我就算是死也……”

黃連捂住卓斯年的嘴,“噓,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還有半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從現在開始,什麽話吉利就說什麽話!”

“好!”卓斯年溫和寵溺地一笑,揉了揉黃連的發絲,嗅著黃連身上獨有的馨香,恨不能永遠這樣抱著她。

……

次日。

昨夜下了一場雪,因為今早卓斯年要出行,仆人很早便起來清掃了,黃連和卓斯年在卓家老宅吃過早飯後,雙雙走出門,冷氣撲麵而來。

黃連抱臂哆嗦了下,她仰頭望著眼前被雪覆蓋著的萬物,大笑著道:“斯年,青城的雪景實在是太美了!你快來看看。”

肩上一暖,卓斯年將身上的黑貂披風摘下來裹住了黃連,“看什麽雪景,感冒了怎麽辦?你先去車上坐著,我和父親說一會話就出來。”

冷瑩朝黃連揮揮手,“小連,注意安全。”

“好的,嫂子。”黃連聽話乖乖上了車。

卓斯年這才轉身走回客廳。

“你要去看望你的母親?”站在窗前,背對著卓斯年的卓誌山詢問。

“是。”卓斯年惜字如金。

“你母親……她很喜歡雪,如果她知道你結婚了,並且找到了自己愛的人,一定會非常開心。去吧,帶我問候你的母親,就說我很想念她,用不了幾年,我就能去見她了。”卓誌山沒說幾句,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卓斯年眉心一凝,麵色深沉,“我不會帶你問候母親,問候這種事情,既然是你問候,你就自己去做。這麽多年了,你從未去看望過母親吧?”

“……”

卓誌山停止了咳嗽,因為一股氣突然間堵在了心口,讓他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語塞,擠不出半個字眼。

“我走了,父親保重。”

聽著身後兒子穩健離開的步伐,卓誌山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是他不想去看她,是他沒臉去見。

隻有等斯年真的坐上了正陽集團董事長的位置,等斯年把正陽建設得更加壯大的時候,他才敢去見她,請她原諒他。

他並非不愛她,隻是一心想讓正陽發揚光大。

......

清華墓園。

這是青城最好的墓地,依山傍海,卓斯年的母親被火化葬在了這裏。

墓園冷清,冬天更是蕭索,風雪為此處平添了一份悲壯哀傷。

在諸多的墳墓中,走上一層層階梯,卓斯年精準地找到了母親所在的墳墓位置。

墓碑已被風雪覆蓋,鄭東指揮人清掃雪,並且遞給卓斯年一捧盛開的白玫瑰。

黃連挽著卓斯年的手臂,忐忑地朝墓碑看去,看見那上麵卓斯年母親的黑白遺照,不由讚歎地低呼出聲。

真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啊!

卓斯年能長成今天這樣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模樣,很大一部分遺傳自母親。

盯著墓碑上那張黑白遺照的卓斯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從齒間擠出來一句話:“媽媽,我帶我心愛的女人回來看您了。”

他的聲音,哽咽顫抖得厲害,聽不出是發自他內心的,還是因為這裏太冷的緣故。

“斯年,你沒事吧。”黃連擔憂地握了握卓斯年的手臂。

“沒事。忘了介紹,這是我的母親,她最喜歡白玫瑰。”卓斯年將手中的白玫瑰遞給黃連,溫柔笑道,“你送給她,她也會喜歡的。”

“嗯。”黃連接過,半蹲下身體,白色玫瑰放在瓷磚台麵上,

“伯母,您好,我叫黃連。以後,斯年就交給我來幫您照顧管教他了,您盡管放心吧。”

卓斯年啼笑皆非,滿眸的柔和寵溺。

斟酒敬酒,十分鍾後,兩個人才離開了墓園。

上了車,黃連問:“斯年,你要是難過的話我借你肩膀靠靠,來吧。”

說著,拍了拍自己纖細瘦弱的肩膀。

“不難過,我不會拘泥於往事,隻是以前小時候會對有所憎恨,恨她為什麽將我一個人留在了這個世界上。”卓斯年聲音低沉,染著一點自嘲。

“斯年,你不是一個人了,一加一等於二,你還有我呢!我們是一家人,以後我們還會有屬於我們的孩子,組建我們的家庭,我們家會越來越熱鬧的!”

聽了兩個人的對話,坐在前麵的鄭東抹了抹濕熱的眼角。

先生和少奶奶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希望老天爺不要再折騰他們了。

卓斯年嘴角噙滿了笑意,“嗯。”

黃連咧嘴,“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你家。”

黃連震驚:“啊?不是說明天才去嗎?我告訴他們的是明天才回去。”

“沒事,剛好路過就直接去了吧。”卓斯年淡笑,“正好我有事想請教嶽父。”

其實他是想去一趟黃家,找個時間,私下裏和嶽父商議一下關於黃連病情的事。

黃連體內的藥物殘留,是一直梗在他心中的一根大刺。

盡管現在已經能確定,口服避孕藥和精.液都會讓她的身子因過敏而發燒,但是他無法確定還有沒有其他的副作用。

沒有,固然是最好的。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的丫頭,他的妻子,他卓斯年的女人,不可以有任何的閃失。

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被全部排出幹淨,他才會放心。

“你找爸爸又什麽事情?我怎麽不記得你和我爸爸交情這麽深啊?”黃連故意眨著眼睛說。

“男人之間的秘密,當然不能告訴你這個丫頭了!”卓斯年捏了捏黃連的鼻子。

“肯定又不是什麽好事。”

上一次,斯年和爸爸聊天不知道怎麽聊的,居然最後送了安全套給斯年......嶽父做到這種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嶽父說了,新進了一批好用的小雨衣,讓我去試試。”卓斯年說得雲淡風輕。

呃。

黃連瞬間紅了臉。

小雨衣......這可是他們倆之間稱呼那個東西的昵稱。

黃連尷尬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看向前麵的司機和鄭東。

還好還好,他們應該沒聽出來是什麽。

“先生,這雪下不大的,不用雨衣。”鄭東一本正經地對卓斯年說。

噗——

黃連生生忍住了心中的狂笑。

卻見卓斯年更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知道了,防患於未然,未嚐不可。”

黃連瞧著他那嚴肅的樣子,想笑不能笑,差點憋成了內傷。

......

就在整個青城被白茫茫的雪再次覆蓋了的時候,古城的天氣也是陰霾一片,大朵大朵鉛色的雲厚厚地壓在頭頂,大雪即將落下。

機場的VIP出口,李佳怡一身白色長款羽絨服,戴了火紅的圍巾和墨鏡,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拉著手提箱,嫋嫋地走了出來。

手機響了起來,她按下耳機一邊接聽,一邊按照裏麵的吩咐,徑直下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庫,按照電話裏的指示,左拐右拐,最後在一輛沒有車牌的黑色大奔前停了下來。

從擋風玻璃裏瞅了一眼車裏麵駕駛室裏的人,李佳怡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把電話掛掉,直接走到後麵,把行李箱扔到後備箱,才繞過來,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取下墨鏡,不高興地扔到了擋風玻璃處,李佳怡抱起臂看向開車的男人,“媽的,譚喬森!我們做不成夫妻了,至少還是合作夥伴吧!你幫我提下箱子開下車門會死是吧?”

譚橋森抬手將李佳怡脖子上層層疊疊的圍巾取下來,勾唇邪肆笑道,“卓斯年有多狡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李佳怡煩躁地排掉他的手,“我都武裝成這樣了,他現在從我身邊經過,也不會發現我的。”

如果能發現她,上個月在青城,他明明看見了她,卻隻讓鄭東查了一半就不查了。

現在的她,對卓斯年來說根本不重要了!

因為,斯年已經有了黃連那個從天而降的女人!

譚喬森好脾氣地挑眉道,“你說卓斯年要是見到我們倆同時出現在他眼前,會不會以為見到鬼了?”

李佳怡鄙夷地瞪他一眼,“譚喬森,你被李菲那個女人迷得沒有智商了吧?如果斯年會害怕的話,前段時間見到我,也不至於那麽冷淡了!”

譚橋森攤手,“那樣最好。看到自己當初最愛的女人和最好的朋友,失蹤了這麽多年又突然回來了,他見到我們應該很高興的。”

聞言,李佳怡眯著眸子看向車窗前的某一個點,良久,才開口,“李佳怡的身份已經糊弄不了他們了,連卓斯文那個廢物都確認了我就是萬佳怡,斯年要是見了我,肯定會認出來。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逼他太狠。”

譚喬森不解地擰了眉,“什麽意思?不逼他?不逼他,他會把配方給我?不逼他,你覺得你能讓他離開黃連,重新跟你在一起?萬佳怡小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不想逼他,我們這個局布了這麽久,難道就為了去跟他問個好?或者,去向卓斯年道歉,說我們當初雙雙背叛了他,不是失蹤了,是私奔了!恩?”

譚喬森的語氣很不好,甚至帶了一絲怒意。

本來他還以為能她一直幸福在一起,哪怕隱姓埋名也無妨。但是,這幾年,隨著卓斯年在醫藥方麵獲得越來越多的成就,他發現,萬佳怡對卓斯年的關注比對他多多了。

不僅如此。

其實這麽多年來,都是他在把她當公主當老佛爺一樣伺候著,可是她對他,總是淡淡的,沒有像當年對卓斯年那般熱情如火......最開始**的刺激和**過後,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淡。

到了最後,萬佳怡主動提出幫他從卓斯年手裏拿到卓斯年如今擁有的一切,但是她要回到卓斯年身邊。

為了不讓卓斯年懷疑他們之間有過感情,萬佳怡周密地籌劃了這盤局,用假裝失憶假裝一直沒忘記過卓斯年假裝曾嫁給過“卓斯年”來一點點進入卓斯年的視線。

隻可惜,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最後突然出現了個叫黃連的丫頭。

本來卓斯年一回國,萬佳怡就要出現在他眼前的,後來不得不因為黃連,而推遲了進度。而在調查清楚黃連和卓斯年之間的糾葛之後,萬佳怡又嫉妒得發狂起來。

萬佳怡並沒有因譚喬森的憤怒而不悅,隻是淡淡地挑眉瞥他一眼,“你著急什麽?我們手上的籌碼這麽多,一招不行還有很多招,你是沒自信還是怕斯年?”

沒自信?怕卓斯年?

嗬,這有區別嗎?

他就知道,在萬佳怡的心裏,他其實永遠都比不上卓斯年的。

不過好在......現在他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親自告訴她。

譚喬森臉上恢複了笑意,“你剛來古城,我不想跟你吵。我現在,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

“我們一直利用的李菲,並不是卓斯年三年前睡過的女人。”

什麽?

萬佳怡秀眉一蹙,“怎麽會不是呢?”

譚喬森點點頭,“我們當初太過信卓斯年,居然忘記自己也去調查一番了。前幾天,無意間發現的,後來經過確認,已經證實。”

“那是誰?”萬佳怡迫不及待地問。

當時,就是因為知道了李菲是斯年的第一個女人,她才恨李菲,讓譚喬森把李菲當成了一顆棋子。

可......不是李菲是誰?

譚喬森故作神秘地一笑,“是卓斯年身邊最親近的女人。”

最親近的女人?

萬佳怡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黃連?斯年的妻子黃連?”

譚喬森點頭,“沒錯。就是她。黃連當年用了李菲的身份證去開的房間,大家都被這個先入為主的信息給欺騙了。”

萬佳怡臉上的震驚越來越濃,帶著嫉恨。

可是,恨著恨著,她居然笑了起來,滿眸的陰冷得意的笑。

“怎麽?你也覺得是個好消息?”譚橋森問。

萬佳怡勾唇陰測測地笑道,“喬森,如果那個人是黃連,那黃連就是吃了藥的人了?”

“恩。目前已經查出了副作用,對避孕藥和精/液過敏。”

“嗬嗬,你以為就這些嗎?”

萬佳怡臉上的陰笑,讓譚橋森不覺一愣,“你的意思是,除了過敏,副作用還有什麽?”

“那種藥的副作用......”萬佳怡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是極大的釋然,“會在婚後一點一點顯現出來,如今隻是冰山一角......沒有解藥的話,她會越來越慘,最後香消玉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