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正在拚命掙紮的黃連一怔,停止掙紮抬眸看向他,哭紅的眼睛裏滿是嘲諷,“我沒聽錯吧,艾利斯先生?你這是在問候我?”

即使包間內燈光昏暗,光線不足,但因兩人貼得緊,相互之間都看清楚了彼此眼裏的神色。

她的憤怒,委屈,嘲諷。

他的隱忍,動容,滿足。

對,是滿足的。

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快適應離開她的日子,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中,不相見不相對,便可不貪戀不相思。

可是,再如此猝不及防地見到她的時候,心裏卻是掩飾不住的驚喜,看著她,心裏就會有一個聲音在反複響起“這個女人,是他卓斯年的”。

越是刻意不見,再見時,越是貪婪地不想放手。

他不想管了,不想管他自己對她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情,單純地隻想霸占她,讓她一直呆在自己身邊......

這幾日,一想到這個丫頭有可能是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跟別的男人一起麵對麵吃飯,對別的男人笑得沒心沒肺,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鬥嘴.....想起那些畫麵,他隻有一種感覺:他們在搶他的東西,他珍貴的東西。

珍貴到,容不得別人靠近。

“不止問候。”卓斯年覆在她腰間的手再次收緊,低頭便要去吻她。

黃連眼疾手快,直接扭過頭去,他的唇從她的下巴上輕輕滑過。

“你能不能再無恥點!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去告訴卓斯年!”

無法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索性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厲聲警告。

聽到這句話,卓斯年不由地蹙了眉,幽深的眸子裏蘊起淡淡的興味,鬆開手放開了她,“卓斯年?告訴你老公?”

黃連連忙後退幾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怎麽?怕了吧?怕我告訴我老公你這個背叛兄弟,欺負兄弟妻子的混蛋!”

背叛兄弟?欺負兄弟妻子?

卓斯年皺了眉,“誰告訴你什麽了?”

“怎麽?還想隱瞞我玩弄我?還沒玩夠?還是我長了一張很容易被騙的臉?”黃連冷哼一聲,“身為正陽集團古城分公司的高層之一,總裁卓斯年的好朋友,艾利斯先生,你當真沒為你的行為感到羞恥過嗎?”

卓斯年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暗芒,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笑來。

這是誰告訴她的?她的那個好閨蜜黑馬,還是......自己身邊的人?

“這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理?”卓斯年瞅了一眼暈倒在旁邊的陳東旭,暫時換了個話題。

黃連擰著眉看過去,剛剛因為憤怒而快要忘記的後怕又慢慢浮上心頭,低下頭來,“他,不會死吧?”

“卓少奶奶如果想讓他死,他就活不到明天。”卓斯年說得慢條斯理。

“他死了你償命還是我償命啊?”聽他這語氣,黃連就知道,這個陳總應該沒事,隻是暈倒了吧。

“神不知,鬼不覺。”

“那好,那就交給艾利斯先生處理了,再見!”她實在不願繼續跟他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你現在走出這道門,不出五分鍾,警察就會找到你。”卓斯年悠閑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嘴角的笑是難得的邪魅,“不信的話,你完全可以試試。一旦被抓,卓斯年都救不了你。”

黃連腳下一滯,閉上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

那天才拜了菩薩,怎麽就一點作用都沒有?為什麽還能遇到這個可惡的男人?為什麽每次一遇到他,總是會發生一點意料不到的事?

為什麽跟他之間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她在下風,他在上風?

“反正他沒死,不會有事的!”

“有事沒事,你走出這裏,一切都由不得你以為的了。”

聽著身後那囂張的聲音,黃連恨不得拎起酒瓶再將他也砸倒,一了百了!

轉身過來,低聲問,“你想做什麽?說吧。”

卓斯年見她終於妥協,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沉聲吩咐,“帶兩個保鏢過來。”

黃連狐疑地看向他,卻懶得問。

十幾秒鍾的時間而已,包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穿正裝的男人進來,身後果然跟了兩個體型又高又壯的保鏢。

正裝男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陳總,請示卓斯年,“先生,是處理這個人嗎?”

卓斯年沒有回答他,而是彎眸看向黃連,“卓太太,這個陳總,你是打算怎麽處理?一切都按照你的指示來辦。”

黃連疑惑地看向他,“真的?”

“當然!”

“不需要我付出什麽代價吧?”跟艾利斯這種狡猾的男人談事情,她現在條件反射地提高了警覺。

“當然!”

“好,這裏可是有人作證的!”黃連想了下,對正裝男說,“送陳總去醫院,一切醫藥費由艾利斯先生支付。”

“好的,少奶奶。”正裝男恭敬地點點頭。

“等等——”黃連喊住了他,“你叫我少奶奶,你......不會也是正陽的人吧?”

“是的,少奶奶!”正裝男更加恭敬地答道,“我叫梁川。”

“梁川!”卓斯年直接喚了一聲梁川。

“在。”

“這位躺在地上的陳總,剛才試圖當著我的麵對少奶奶不敬,按照卓斯年的處事方法,應該怎麽處理陳總。”

卓斯年故意將“卓斯年”三個字咬得重了點。

梁川先是一臉的不解,不過看了一眼總裁那意味深長的眸子,立刻明白了過來。

“艾利斯先生,這種事如果是總裁來處理的話,陳總用哪對少奶奶不敬了,就廢了他哪。”梁川說得很輕描淡寫。

“那還好,隻需要廢掉一張嘴和一隻右手即可。”卓斯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去辦吧。”

“是!先生!”

梁川向兩個保鏢做了一個手勢,三個人很快就把還處在昏迷狀態的陳東旭拖了出去。

直到包間裏恢複了安靜,黃連才慢慢從震驚裏清醒過來,“卓斯年真的會那麽幹?”

卓斯年抬腕看了看時間,“不出意外的話,12個小時之後的上午8點,你可以在頭條上看到陳東旭的下場了。”

男人說得格外雲淡風輕,黃連這個時候才有點後怕,“你瘋了吧?用得著這麽殘忍嗎?”

卓斯年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她,“卓斯年的女人,別的男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何況是動手動腳。”

盡管聲音很輕,但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黃連慢慢後退,“艾斯利,你好可怕!你比卓斯年還可怕!他最多就是專製一點,給別人一點顏色瞧瞧而已,你這是直接要人命!”

正陽集團的人,處理事情都這樣嗎?

之前有人欺負她,艾斯利幫她的時候,也不至於要剁別人手腳啊!

想起那有可能會出現的血腥畫麵,黃連突然感到有點頭暈,雙手哆嗦著去口袋摸手機,“我要打給鄭東,讓他盡快告訴卓斯年......”

卓斯年上前一把從她手裏奪過手機,扔到了地毯上,“不需要找任何人,你有什麽要求,直接對我說就行!但是,在這件事上,沒有商量!所有覬覦我的女人的人,都該死!”

黃連驚恐地看著眼前一臉黑沉的男人,慌忙搖頭,“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別胡來!老板娘說了,這個陳總是古城數一數二的有錢人,你這不是在幫我出氣,你這是衝動!你能不能不給我老公卓斯年添麻煩!”

卓斯年劍眉輕佻,“你這是怕給卓斯年添麻煩?”

“是的!我們倆一路走來錯了很多,我已經覺得對不起他很多了!如果放在古代,我們倆這種性質的人,是要被千刀萬剮淩遲處死的!”黃連有點著急了,“你快,快吩咐你的人,給那個陳總一點教訓就行了,別給他整成殘疾了!”

語氣裏,已經多了一分請求。

“好!”

看在你這麽為你老公著想的份上,就按卓少奶奶的意見來。

卓斯年把梁川的號又撥了過去,“送陳東旭去醫院就行,這次他的手可以留下。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三天之後,我要看到陳東旭的古月集團成

為正陽名下的公司。”

“你不要他的手了,要他的公司?”黃連更加錯愕。

“小公司而已。”卓斯年淡淡地說著,徑自給空酒杯裏倒了酒給了她,“你今晚的任務應該是這兩瓶酒吧?陪我喝口,兩瓶酒我都認了。”

黃連看著滿地的玻璃渣和酒漬,垂眸搖了搖頭,“我不會喝酒,我走了。酒是你點的,是我砸的,你要認了,是你作為男人的風度,你要是不認,就記在我頭上,反正我還欠你好幾萬!”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剛才有人在的時候,她還可以暫時忘掉她和他之間的糾葛,此刻沒有了別人,所有那些不開心的傷心的往事都湧了上來。

她告訴過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負能量的事,所以,隻能不見。

人生最好不相識,如此便可不相欠。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卓斯年上前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攬進懷裏,霸道地緊緊抱住,“就這麽不想看到我?”

“不想!我不想跟一個混蛋成為朋友!更不想和一個混蛋一起背叛自己的老公!”黃連用力去推,可是在他懷裏聞到那熟悉的清冽味道時,卻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卓斯年牢牢按住她的肩膀,微微低下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如果你老公不會怪我們,反而會成全我們呢?”

黃連錯愕地看著他,“你瘋了吧!我不需要任何人成全!我跟你之間,本來就沒什麽,請不要亂用詞語!”

“沒什麽?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還覺得沒什麽?”男人可笑地冷嗬。

“那是錯誤!”黃連喉嚨有點哽,看向他的眸子裏情不自禁地蓄滿了淚水,“再說,你不是嫌棄我不是處女嗎?你不是嫌棄我髒嗎?”

卓斯年驟然凜眸,“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一切都是你自己故意用那些話來激怒我!”

“你是沒說,可是我也不傻,我難道聽不懂你話裏的意思嗎?”黃連屈膝蹲下,從他的手下逃開,“好了,我不想再提這些事了。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麵為好,就算不小心見到了,也趕快各自離開吧!”

腳下還沒動一步,手就被卓斯年再次捉住,“這個包間,我定了兩個小時的,還差半個小時,陪我跳支舞,我就放你走。”

“我不會跳!”黃連拒絕。

“唱歌,跳舞,彈琴,這三項可是你從小學到中學簡曆上的愛好,怎麽,不承認了?”卓斯年強製地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肩膀上,另一隻手緊緊捉住她的小手,彎眸淺笑。

看到他臉上的笑靨,黃連像是魔怔了似的,任由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間,帶著她輕輕跳了起來。

他的笑,讓她完全忘記了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仿佛她又看到了那個盡管總是欺負她,威脅她,但又恨關心她,照顧她,遷就她的啞巴大叔。

昏暗的光線裏,他那幽深的眸子更是深不見底,卻能清楚地看到從那裏麵折射出來的點點星芒。

黃連的腳下,是完全無意識地舞步,輕盈卻優美。

卓斯年的手忍不住收緊,讓她更近地貼近了自己。

腰上傳來男人大手上的溫度,黃連瞬間清醒了過來,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停下了腳步。

“你......你什麽時候看過我的簡曆?”黃連後退一步,警覺地問他。

被他一直握著的手上還有他的溫度,黃連低頭懊惱地咬唇。

自己是吃了迷藥了嗎?怎麽會又被這個男人引得忘乎了所有?

被他帶著跳了舞而已,怎麽就這樣迷失心智了呢?

他給你的那些羞辱你怎麽可以忘?他說的那些傷害你的話,你怎麽好意思忘?

卓斯年的手還保持著摟著她的手勢,訕訕地收回,“我辦公室裏,有你全部的資料,有沒有興趣,跟我現在回公司去看看?”

“我沒興趣!你有能耐是你的事,跟我無關。再見!”

“既然卓太太不願意去公司,那我們就回家!”

卓斯年再也忍無可忍,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向外麵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