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指紋

我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院子裏還有斑駁的夕陽餘輝,而我在的房間,卻因為是西偏房的緣故,已經很暗了。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沉,愣了半晌,猛然記起自己背著女屍回村的事,忙向四周看去,發現這個房間裏除了自己身體下的破舊木板床之外,便是一些農具,哪裏有什麽女屍?

我心中疑惑,忙拉開房門,衝外麵大聲叫道:“爺爺!”

爺爺站在院子裏,周圍是馮老孬、張富貴和張會計等人,他們似乎正在商量著什麽,聽到我叫他,爺爺對那幾個說了句什麽,那幾個便向各自走開了,爺爺和馮老孬卻是一起向我走來。

“大侄子,你醒了?”

馮老孬一臉諂笑地問我,我卻是沒有理他,問爺爺:“爺爺,那具女屍呢?”

“什麽女屍?你胡說八道什麽?”爺爺一臉不悅地衝我低喝道。

爺爺的反應讓我很是意外,忙道:“就是你讓我從村外背回來的呀,趙月蘭的屍體!”

馮老孬並沒有因為我冷落他而不悅,還在旁邊訕訕地笑著,在我說出“趙月蘭”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臉微微一變,被我看在了眼裏。

“閉嘴!我看你是燒壞了腦子了!跟我進去!”爺爺大聲衝我吼了一句,伸手就把我扯進了偏房。

院子裏三三兩兩地聚著十幾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孝,應該就是張家給胡瘸子守靈的人,這時都向我們三個看了過來,都是一臉的狐疑和忌憚,顯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我以為爺爺是怪我當著那些張家人的麵說出女屍的事,被他拉進屋以後,湊到他麵前壓低聲音道:“爺爺,這裏沒有別人了,你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了吧?”

想不到這次卻是換來了爺爺的一巴掌,重重地被搧在了後腦勺上,爺爺又嗬斥說我是說胡話。

馮老孬也在旁邊附和著爺爺,對我道:“大侄子呀,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去找埋那女人的地方,想不到剛出村你就開始發燒說胡話,燒得意識不清,我就把你送回來了,把你放在這張破**,你這一睡就是一整天。你想呀,你是謝叔的孫子,他怎麽會讓你背屍體?背屍可是個邪門活兒,萬一被死人的邪氣入了體,是會變成……”

這時爺爺突然重重咳了一聲,馮老孬忙停下了嘴裏的話,看了看爺爺的臉色,說自己還要去找張富貴安排一些事,然後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馮老孬說得煞有介事,不像是騙我的樣子,我不禁有些茫然,難道說昨天晚上我真的隻是發燒做了一個惡夢?

也許是吧!

畢竟,我看到了死人走路,還遇到了一個天仙一樣的美女,而她在進村以後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如果不是夢,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夢的話,便沒有那麽可怕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問爺爺:“爺爺,今天就給胡瘸子下葬嗎?這次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吧?”

爺爺卻是一臉凝重,緩緩搖頭道:“今天才是第二天,還要停屍一天,明天下午才能出殯。”

說完爺爺向我臉上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伸過手來,我給你號號脈。”

看到爺爺的樣子,我本來已經放下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就要伸出左手去,卻又想起了夢裏的事,縮了回來,換成右手伸到爺爺的麵前。

“男左女右,你是女人嗎?”爺爺瞥了我的右手一眼,不悅地道,我隻好又換了左手,心裏卻是有些惴惴不安。

明明隻是一個惡夢,我卻沒來由地怕爺爺看出什麽。

爺爺捉過我的手腕,伸出食中兩指搭在脈博處,然後輕輕閉上了雙眼。

我偷眼看著爺爺,他卻是始終一臉深沉,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

良久以後,爺爺收回手指,舒了一口氣睜開眼對我道:“天佑,把你的那個夢給我講講聽聽!”

看爺爺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我心裏也輕鬆了一些,不由嘀咕道:“夢都是假的,再說那麽嚇人,說它幹什麽?”

想不到又招來了爺爺的一聲罵:“讓你講你就講,廢話些什麽?”

我隻好把背著女屍回村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爺爺講了一遍,等我講完爺爺搖頭歎息道:“看來應該給你找個媳婦了!”

給他講到夢裏遇到的那些死人,我又一次嚇得要死,想不到爺爺的關注點竟然在給我找老婆這件事上,我不由有些腹誹,卻不敢多說什麽。

爺爺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在門口又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我道:“你就留在這裏,除了我,誰叫你也不能出這個門!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不要管,知道了嗎?”

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我忍不住道:“爺爺,既然我幫不上你什麽,讓我回家不行嗎?趁現在天還沒黑,回家還能吃我媽做的飯呢!”

“不行!”

爺爺直接扔下了一句話便出去了,還把偏房的門給關了起來,上了鎖。

我不知道爺爺為什麽要讓我留在張家窪,難道就因為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嗎?

等爺爺走後,細想起來,我又覺得有些蹊蹺。

在我說出那個女屍的名字時,馮老孬的神色不對,似乎我並沒有說錯。

如果真的隻是個夢,我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

如果真的隻是個夢,爺爺也不會要我原原本本地講給他聽!

可是若不是夢,怎麽會發生那麽不可思議的事?

越想越糊塗,我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發沉,迷迷糊糊地想睡覺,便不由自主地躺在了那張破**。

**連個枕頭也沒有,我便曲起左臂來枕在自己的腦袋下麵,目光無意當中掃過自己的左手,卻發現手心裏似乎有個什麽東西。

我忙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處,竟然有一個淡紅色的圓形痕跡。

仔細一看,那痕跡上同還有一圈圈的細紋,那是指紋!

看起來,就好像有人用力在我掌心上按了一下留下的痕跡。

我不由一凜,想起那個女孩子拉著我進村時,她的右手便是握著我左手的!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隱隱有些作痛,想要找鏡子看看是怎麽回事,這個房間裏根本就沒有鏡子。

在夢裏,我被拉著後退時,脖子被人給掐住了。

難道說,我是被鬼上了身了?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這本來應該讓我變得清醒一些,但是我卻感覺睡意更濃,頭一歪便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