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是誰

我和林子欣一直等到下午三點,檢驗結果終於出來了,法醫拿著檢驗報告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他那種臉色,心裏不由得就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甚至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潛意識裏我竟然不敢去麵對法醫手裏的那幾張檢驗報告。

法醫走過來之後坐在了我和林子欣對麵,然後他把檢驗結果扔在了桌上,摸著腦門感慨似地說,“真是不可思議。”

“結果怎麽樣?”我迫不及待的問他。

“你們自己看吧。”法醫說著攤了攤雙手,然後從桌上的煙盒裏抽了一支煙出來,問我抽不抽?

我二話沒說就把煙接了過來,點著後狠狠地吸了幾口,現在我需要讓自己的神經麻木一點,這樣才能去接受那幾張檢驗報告上麵的內容。

法醫也點了一支煙,和我一樣默默地抽著,看得出他臉色很難看,雖然他表現的很從容。

林子欣已經拿起檢驗報告看了起來,不過看了半天,她似乎有些看不太懂,就問法醫,“結果到底是什麽?他是不是林海?”

“是。”法醫說完狠狠地咬了咬煙頭。

“你的意思是,上次那具屍體,你檢驗錯了?”林子欣皺著眉頭問法醫。

“NO,NO,NO.”法醫擺了擺手說,“我從事這一行少說也有十幾年了,從來沒有檢驗錯誤過,請你不要懷疑我的能力。”

“但現在我不得不懷疑。”林子欣說著把檢驗報告放在了桌子上。

“你還沒明白?”法醫攤了攤雙手手說,“這不是我檢驗錯誤,而是死去的那個人,和眼前的這個林海,指紋、NEA等全都相同。”

“那麽世界上兩個人出現這種指紋和DEA等全都相同的幾率是多少?”林子欣問法醫。

“理論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克隆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來,不過,”法醫說著攤了攤雙手,“那隻是一種假設,根本沒有絲毫實際性的說服力。”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直接問法醫。

“我也不知道。”法醫說著揉了揉眉頭,看得出他同樣很困惑。

“你的意思是死去的那個人,和他是一個人。”林子欣說著指了指我。

“我隻能這麽認為。”法醫頗為無奈地說。

“搞什麽?分身術麽?我變出來一個自己?”我不由的諷刺,這根本說不通。

“真是不可思議。”林子欣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說,“如果不是在白天這種情況下看到你,我絕對會認為自己見鬼了,雖然我不相信那玩意。”

“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正見過。”我說完看了看法醫,“你相信這世間真的有鬼嗎?”

“我也不信。”法醫說完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那麽很榮幸,今天你們將見到自己完全不會相信的事實。”我說完臉上開始流露出那種詭異的冷笑。“因為我就是鬼。”

林子欣和法醫的神色瞬間大變樣,兩人都被我嚇得從椅子上直接跳了起來,然後他們看著我驚恐地一個勁後退,林子欣更是把腰間的手槍都拔了出來。

“怎麽樣?現在信了吧?”我雙手杵著桌子,如同野獸一樣盯著林子欣和法醫,發出“嘿嘿”的冷笑。

法醫嚇得眼鏡都掉在地上了,林子欣也被嚇得臉色一片煞白,我能看得出她心裏完全沒有底氣了,雖然她已經用手槍瞄準了我的腦袋。

我渾身都開始抽了起來,仿佛羊癲瘋發作一樣,抽的根本停不下啦。

接著我的身體開始以各種詭異的方式扭曲,每一次扭動我都能聽到自己骨骼間傳來“嘎巴嘎巴”聲音,那種聲音清脆的,仿佛把骨頭硬生生扳斷發出的聲音一樣。

這時候林子欣和法醫終於反應過來了,兩人連忙衝了過來,硬生生把我摁在在桌子上,我發現自己這時候力氣竟然大的出奇,他們兩個根本摁不住我。

不過很快外麵又衝進來好幾個人,然後一群人就開始死死地壓製我,雖然我感覺自己力氣很大,但這麽多人一起抓著我,我終於還是掙紮不了了。

我看到法醫在我脖子上紮了一針,不知道他給我打的什麽?我的意識在幾秒鍾之內就開始模糊了,我看到林子欣和法醫,還有摁著我的那些人,他們的臉開始變得虛幻,出現了重重疊疊的影像。

最後我的眼睛開始發黑,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黑洞,一點點的將我吞噬。

我就這樣睡了過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儀器上麵,我想活動一下身體,卻發現我全身都被禁錮了,手腳都被銬在這個儀器上麵,甚至連脖子,都被禁錮著,我連頭都抬不起來。

我開始想之前發生的一切,在我昏迷之前,我和林子欣,還有法醫他們在一起。

後來發生的那一切我都知道,我說自己是鬼,我還把自己的身體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我清楚的記得,也知道我做過的一切,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做?

當時的感覺,那似乎不是我,或者說,那應該是另一個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被鬼附身,因為當時的一切我都記得,我的意識很清醒,我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知道當時就是我在進行那些事情,我隻是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麽會那樣說?為什麽會那樣做?

我的思緒開始有點混亂,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不然為什麽之前我會是那個樣子?

正在我糾結的時候,這個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首先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人,這個老人我不認識,不過跟著他進來的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男人,我卻認識,是法醫。

緊接著我看到林子欣也在後麵跟了進來,她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一種形態,那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我甚至連說一句話的心情都沒有。

看了一眼進來的那三個人之後,我就別過頭去了,我連多看他們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看來他醒了。”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老人首先開口說,“他的神經沒有問題,可以先放開他了。”

“您確定他的神經真的沒有問題?”林子欣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那白大褂老人。

“當然。”白大褂老人點了點頭說,“如果我連他是不是精神病患者都檢查不出來,那我也不用當這精神病專科教授了。”

說完老頭子就過來在我躺著的這台儀器上麵摁了幾下,然後我手上和腳上,還有脖子上的禁錮就全都打開了。

我默不作聲的從儀器上麵坐了起來,然後看著林子欣說,“林警官,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今天耽誤我上班了。”

“這?”林子欣頓了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不說就是默認了,那我走了。”我說完穿上鞋子,然後從旁邊椅子上扯過自己的外套,直接就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子欣忽然喊了我一句,我轉過身看著她,露出一個詢問的神色。

林子欣看起來似乎非常糾結,磨蹭了半天才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今天的事情真不好意思了,耽誤你上班了。”

“沒事。”我說著報以勉強的微笑,然後就直接離開了。

從醫院出來之後,我發現天都已經黑了。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醫院裏麵,想來是我暈過去之後被他們帶來的吧。

這幾個家夥竟然給我做精神檢測,我也真是服了,我倒希望自己是得了精神病,那樣這一切就不會顯得這麽詭異了。

我在馬路上漫無目的遊**著,今天上班是來不及了,我隻好給店裏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今天去不了了。

掛了電話之後我就徹底茫然了,我心中說不出的糾結和壓抑,但這一切我不知道該向誰去傾訴,我沒有所謂最好的朋友,也沒有一個可以聽我傾訴的對象。

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感覺自己仿佛就是被世界遺棄的那麽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世界拋棄了我,還是我放棄了整個世界。

我是活在世界最邊緣的人。

現在我似乎得償所願了,我死了,停屍間多了一具屍體,死者的名字叫“林海。”

世界上少了林海這麽一個人,卻多了我這麽一個無名氏,我應該是誰?

燈火還是那麽亮,夜景還是那麽美,可惜我不再是我。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