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回村子

和小薇道了別,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了村子,著實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住了,清河水再次蔓延上了堤壩,已經淹沒了裏河岸最近的幾戶人家。

三奶奶正在那裏領著村裏的幾個壯漢搬著泥土、砂石之類的東西,試圖阻擋這來勢洶洶的洪水,另一夥人正在組織著家裏已經被水淹著的村民往高處撤離。

我忽然想起來那天在河水中發現錢老七屍體的時候,河水也是照樣泛濫過,當時我握著血玉,水就退了,不如這會也試試,看看今天行不行!

我試著悟住了自己胸口的血玉,默念了幾聲,又抬頭看了看山下,發現根本不管用,水勢依舊凶猛。

顧不上想太多,我趕緊加入了救水的隊伍當中,三奶奶見我回了村,也顧不得多寒暄,簡單地說了句,“回來了?回來就好!”

離河水最近的村民轉移到了山上,大家方才鬆了一口氣,這河水壓根兒就沒有退去的意思,這種場景我似曾相識,我真怕像我夢裏看見的那樣,所有的親人都變成了河麵漂浮的屍體。

三奶奶領著村民回了祠堂,說是要開會,她叫去的都是村裏經過世麵的長輩,我們這些小孩兒是沒有資格跟去的。

不過我也沒有閑著,我反複地在考慮一個問題,這是河水第二次發作,這次發作會不會還跟那楠木棺材裏麵的紅衣女人有關,如果有關係的話,我去求情,那女人會不會放過我們一馬!

看著那河水的速度,淹沒整個村子,也就是三兩天的事情,要是再不想辦法,估計整個村子就會變成一片汪洋。

不行,我得趕緊去找三奶奶!

村裏的長輩都聚集在了村子的祠堂裏,大夥是在商量著治水策略,但凡“半命村”有重要事情商量的時候,都會選擇這個祠堂。

隻不過“半命村”的祠堂與別處不同,別處的祠堂可能隻是某個族長行使家族權力的地方,我們的這個祠堂是古時候就留下來了,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沒有人去記得,也沒有人去考究這個祠堂到底是誰家的,建於什麽時候。

文革那會破四舊,為了保護村子裏唯一的這個古跡,三奶奶領著村民往祠堂正中懸掛的牌匾糊上了泥巴,並在屋子中間擺上了木桌長凳,這祠堂便成為了村部的會議室。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著,祠堂裏擠滿了村子裏麵的男性,光是錢家人,就站滿了三奶奶右側的位置。

進入祠堂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我身上。

三奶奶從堂凳上站了起來,其他的長輩也都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我爹見我進了祠堂,趕緊過來吼我,“小孩子家家的,跑這裏幹啥?趕緊給我出去!”

我知道爹吼我不是因為我小,是以為怕我把他不遵守“命門”的事情當麵揭穿!

倒是三奶奶,直接給了我這個晚輩台階下,“一男,你有什麽事情?進來說話!”

爹見三奶奶張口了,也就不好在轟我,我壯了壯膽子,大聲對三奶奶說道,“治水的事情,我想試一試!”

“嗬嗬,”周圍的長輩笑出了聲,有的還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很多人都在那裏嗤之以鼻,“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辦法?”

“這事情,我隻能跟三奶奶一個人說是!”我定了定心神,雖然那些長輩讓我感覺很有壓迫感,但我也不能輕易就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我看,你是沒有什麽法子,在這裏瞎白呼吧!”人群裏出現了諷刺的聲音。

“那你說說,你有什麽辦法?”三奶奶對說話的那個人吼道。

那人一下子沒了聲,他當然也沒有辦法。

“讓一男去!”又一個聲音出現了,不過是一個女人。

錢家嬸子進了祠堂,我一看是錢老七的媳婦兒。

“女人家家的,來這裏說什麽話!”

三奶奶瞪了說話的人一眼,“住嘴!你讓她說,這件事情,最有發言權的就是錢家,你們還有比錢家更倒黴的嗎?”

大家不再作聲,誰都心裏明鏡兒的,至始至終,隻有錢家死了人,哪有不讓他家裏人說話的道理!

錢老七媳婦兒見有三奶奶給她撐腰,便壯著膽子說道,“自從錢老七瘋了以後,我家天天晚上有女人的哭聲,隻有前天晚上,一男在我家裏住了一晚,幫我壯膽兒,這一宿我可啥都沒聽見,如果你們不服氣的話,今個兒也去我那裏住一晚,誰要是也能鎮住這女鬼,我自然不再多說什麽?要是沒有這膽識,那就乖乖靠邊站,給一男個機會!”

錢老七媳婦兒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句句都在點子上,在看看村裏的那些長輩,有的點頭,有的搖頭,顯然是在權衡這件事情。

他們的擔心我懂,這畢竟是關係到村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就這樣交給了一個毛小子,不放心也正常。

我乖乖地退出了祠堂,畢竟得給長輩商量的空間,我要是隻是一個結果。

不一會的功夫,長輩們陸續離開了祠堂,幾分鍾之後,我再次被三奶奶叫進了屋子。

屋子裏隻剩下了三奶奶和爹兩個人。

我爹抽著煙袋,一口接著一口地歎著氣,他知道此時非同小可,看他的表情,我感覺到他真的後悔了!

其實,也不怨他,離開村子一晚,我想了好多,這事兒放到誰身上誰都不甘心,讓人一輩子不娶媳婦兒,擱誰誰能樂意!

“一男,這事你有幾分把握?”問我話的是三奶奶。

“沒有,一分都沒有!”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兒!爹以前給你的囑咐,你都忘了?”爹又吼了我一句。

“爹我知道,我也沒忘,隻是,這事情畢竟跟咱劉家有關係,我不能不管!”

“那你說,你咋個管法?”

“我想求求楠木棺材裏的那個女人,畢竟,畢竟她給我托過夢的!”

“是嗎?她給你托過夢,夢見的是啥?”三奶奶問我。

咋說呢!其實我回家之後隻做過兩次夢,第一次在大伯家,我和紅衣女人做了那樣的事情,第二次是在錢老七家,我看見了河裏漂浮的屍體,雖然第二次沒有看見紅衣女人,但我總感覺跟紅衣女人有關係。

我總不能把那晚上**的春夢逐一奉上吧,第二晚那河麵上漂浮的屍體至今讓我膽戰心驚,我趕緊跟三奶奶複述了一遍!

“‘劉氏不守信,害人索陰家,全員何所去,村頭彼岸花!’”三奶奶念著我夢見的那首藏頭詩,認真地分析著,“所以你認為,發水是跟劉家有關係!”

“對!”我點了點頭,“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所以我想試試!”

“那你就認定了,這場水跟那女人有關係唄!”

“這個,我倒是不敢確定,因為上次發水淹的是錢老七,水把錢老七拖進河裏的時候,我握著血玉,水便退了,可是,這次卻不好使了!”

“你的意思是,第一次發水是跟錢老七有關,那女人擺明了要跟錢老七尋仇的,第二次發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不太確定,因為你握著血玉的時候,水沒有像第一次一樣退回去!”三奶奶對我說道。

“嗯,是的,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萬一這次也真跟那女人有關,我去求求情,說不定管用!”我還是堅持著。

“其實,一男,清河早就不是以前的清河了!”三奶奶一臉凝重地對我說道,我看出了她眼神裏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