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覺爺爺說的事情都是跟九風有關的,而且肯定是我難以接受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識地拒絕了:“爺爺,我不想聽。”

我們爺倆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不可能再回頭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我們絕對無法對奶奶他們魂魄不全的事實坐視不理,我也絕對不能沒有九風。

十月懷胎,明年我就要當媽媽了,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這件事更重要?就算九風在我麵前的樣子全都是裝的,我也願意這樣下去,隻要他在我麵前裝一輩子的溫柔體貼就好。我已經離不開他了,就算人鬼戀再艱難我也要走下去。

可能我突然表現出了冷漠,爺爺愣了幾秒,突然捏緊了我的手腕:“你知道你奶奶他們的魂魄為什麽不全嗎?你爸的魂魄本來是完整的,要不是那隻鬼收走了他的一魄,你爸早就可以去投胎了!”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

爺爺你在說什麽!你胡說,你騙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照片,爸爸屈膝跪在地上,九風一隻手抓在爸爸的頭頂,爸爸表情很痛苦,旁邊的爺爺也是萬分悲痛!

我手機裏那些加了密的照片中有過這樣一張!我記得很清楚,九風當時跟我解釋那些照片的時候,言辭有些閃爍,難道他當初真的收了爸爸的一魄,怕我恨他才故意撒了謊?

“爺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啞著聲音把手掙脫了出來,咬牙切齒地衝著爺爺就是一陣吼。

他是想說奶奶他們的魂魄都是被九風害的,所以才會殘缺不全是嗎?難道他還想說那起車禍是九風製造的嗎?不會的,他為什麽要害我家人?我們姓溫,不姓姚,我們無冤無仇,他不會這麽對我們的!

肯定是爺爺故意說這些想刺激我,因為他不想我要這個孩子!

“咚咚咚!”外麵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丁香的咒罵聲。他們肯定聽到我的嚷叫了,不放心我所以就找了過來。

“馨兒,爺爺沒有騙你。他前幾天才把你爸的那一魄歸還回來,你爸現在魂魄全了,是他告訴我這一切的。我們是你親人啊,騙你做什麽!”爺爺額上的青筋暴起,說話的時候都帶著恨意,是氣我不爭氣嗎?

可是爺爺,為什麽現在讓我知道這些?我已經愛上他了,還懷了他的孩子,你叫我怎麽辦?我根本不相信他會做那種事情!

“馨兒,還有,你爸在陰間打聽到一件事,那隻鬼他以前……”

門嘭地一聲被踹開,丁香和小麥倆滿臉擔憂地闖了進來。爺爺立馬住了嘴,我不知道他剛才想說什麽,原諒我的懦弱,我不想再聽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溫馨你沒事吧?”丁香立馬跑來扶住我,一臉戒備地瞪住了爺爺。

我隻感覺肚子有點難受,趕緊深吸了幾口氣,我要把心裏的慌亂給壓下去。

“哎喲喲,出了什麽事啊?怎麽這麽吵啊?”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爺爺一聽這聲音,立馬換了一副緊張的表情。

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竄了進來,周身還隱隱閃著氤氳的白光。是奶奶,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一看到我就露出慈愛的笑容來:“馨兒回來了?來來來,快讓奶奶看看。嗯?眼睛怎麽紅了?老頭子,你是不是罵馨兒了?”

爺爺一改之前的陰沉,笑嗬嗬地向奶奶討饒:“你哪隻耳朵聽到我罵她了?她就是過來給你們磕幾個頭。”

我心裏難受,勉力扯了個笑給奶奶。她看我不高興就過來安慰我,我想起爺爺剛才說的話就心驚膽戰,我的生活已經夠糟了,我不相信九風會是傷害我家人的罪魁禍首,他沒有這個必要呀。

“奶奶,我給你生個曾外孫好嗎?過幾天我要結婚了,您要不要去吃喜酒?”

奶奶嗬嗬笑著,顯得很高興:“孫女結婚,我當然要去吃喜酒了。孫女婿在哪啊,我見過沒有?”

魂魄不全對奶奶確實有影響,她之前明明見過九風的,現在好像忘得精光。

爺爺虎著臉瞪了我一下,笑嗬嗬地去扶奶奶:“老婆子你別聽她瞎說,她要嫁給一隻鬼,這你能同意啊?”

“喂,溫增華,你嘴欠是不是?”丁香一聽這話立馬黑了臉。

奶奶看了她一眼,笑嗬嗬地勸和:“這丫頭長得忒好看,脾氣怎麽這麽大呢?馨兒啊,你要跟鬼結婚啊?鬼有什麽好的,你是人,應該跟人結婚才是,人跟鬼怎麽能結婚……”

“奶奶,你之前在家裏見過他的,他叫九風!”我急了,總共才幾個家人,一個個都反對怎麽成?雖然我跟九風早已是夫妻,可我還是希望能在婚禮上得到家人的祝福。不管爺爺怎麽反對,九風我是嫁定了!

“九風?”奶奶呢喃了幾聲,好像對他沒了印象,我趕緊把九風的樣子跟她描述了一遍,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那個孩子啊。那孩子長得真俊,跟我家馨兒挺般配的。”

我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在奶奶眼裏我永遠是最好看的。

“老婆子,那鬼再好看也是鬼,馨兒怎麽能跟他結婚,你說對不對?”爺爺揣著小心,說話都沒先前有氣勢了。

我一聽爺爺這麽說,立馬告訴奶奶九風對我有多好,等聽到九風親自做早飯給我吃,一遇到危險就出來給我解圍時,奶奶立馬連連點頭。我看有希望,趕緊又把九風怎麽寵我的點滴誇張地渲染了一遍。

奶奶聽了大為滿意,爺爺見狀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就在奶奶連連點頭說要去吃喜酒時,爺爺板著臉哼了一聲:“老婆子,難道你希望馨兒跟一隻鬼結婚生孩子嗎?”

奶奶聽完這句話後愣了很久,最後突然歎了一口氣笑了。那笑容好像將一切都看開了,十分祥和平靜。

她拉住爺爺的手,緩緩倚靠在他胸口:“老頭子,之前我托夢給你的時候跟你說過,人死了就死了,你不要做那些不可能的事兒。你非不聽,非說要把我們救活。那個時候啊,我就知道你會做後悔的事情了。”

我看到爺爺的身子顫了幾下,隻聽奶奶繼續說道:“你當我不知道是你把馨兒嫁給那隻鬼的啊?我聽你跟馨兒她爸吵過好幾回架了,我又不聾。”

爺爺臉上現出一片很痛苦的神色,他內疚地看了我一眼,嘴巴動了幾下,最後跟我說了一聲對不住。我聽了很心酸,當初是爺爺瞞著把我嫁給九風的,還跳了什麽效忠舞,現在他又這麽強烈地反對我跟九風在一起,難道他就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我已經入了火坑,出不來了。我身上有混沌眼和檮杌心,怎麽可能脫離這一切?爺爺明明知道我跟九風撇不清關係了,卻還是要求我不要對他動感情,我隻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爺爺,奶奶,我跟九風已經是夫妻了,補辦婚禮也隻是為了讓我體會一下當新娘的喜悅,到時候希望你們能來。我爸媽呢?我想見見他們可以嗎?”

“他們不在這裏,以後再見吧。”爺爺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

丁香一聽這話,立馬要帶我離開。我看她的臉色很不好,估計沒料到今天會這麽不順。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爺爺追了出來。他拉住小麥問了一句話:“九風他,真的隻是為了讓馨兒高興高興才非要辦這場婚禮的嗎?”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小麥,他依舊彎著眉眼在笑,可眼裏卻是有半刻遲疑,但最後還是點了頭。可我的心,卻在他遲疑的那一秒,變得拔涼拔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