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人耳目,吃過中午飯,我就刻意當真村長的麵讓汪平送我去火車站,村長一點也沒懷疑,叮囑了我幾句,又讓汪平小心開車。

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就跟地下黨一樣,假裝神秘地讓汪平開著車兜了一圈又偷偷繞路往村西頭開去了。

我事先在他車上藏了小鐵鍬,藏好車後就拉著他躲進了野墳地。

汪平嚇得話都說不出來,要不是實在找不到人手,我也不忍心找他幫忙。

“別怕,現在是白天,沒鬼的,你背上不是有符紙嗎?”我上午偷偷地用黃紙割成了幾長條,糊弄了他幾句,悄悄給貼到他背上去了。反正他也看不到這符紙是假的,圖個心理安慰。

白天陽氣重,一般的鬼應該都不敢出來,今天這麽熱,更不應該有鬼。入夜後,汪平死都不可能跟我來這裏,所以我隻好把計劃改成了白天。說實話,夜裏讓我一個人來挖墳,我也不敢。再說,我一介女流也挖不動。

已經七月份了,現在是下午一點,外麵正當熱,一般人不會跑野墳地裏來。

我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拉著他就往我家墳地跑。

我家墳地離野墳地不遠,沈昊天說看到村長他們帶著焦屍去了野墳地,我當時就估計村長是把那三具屍體重新放回了奶奶他們的棺材。上午出殯的時候,我看到奶奶的那座墳有被翻動的痕跡,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

“姐,你為什麽要挖……”動手開挖之前,他終於憋出了幾個字。他的臉已經嚇成了豬肝色,看得我差點兒於心不忍了。

“別問那麽多。”汪平之前說過,曾經看到爺爺從野墳地裏出來,沈昊天又看到爺爺他們帶著焦屍去了野墳地。我估計實際上他們的目的地都是我家墳地,因為從村裏到我家墳地最近的那條路必須穿過野墳地。

我自作聰明地以為,我家墳地裏肯定藏著什麽秘密。

“平子,動手啊。”等了半天誰也沒有動手,我隻好催了他一聲。

“姐~”他睨了我一眼,半分都不敢動彈,“我怎麽覺得冷啊。”

我看了他背後,沒有不幹淨的東西,估計他隻是太害怕。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紮下了第一鍬。

萬事開頭難,後麵我隻顧著挖墳,完全忘了害怕。汪平可能是被我帶動了積極性,等我累得坐到地上後,他趕緊接手賣力地挖起來。

我們挖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把棺材挖出來,撬開棺材蓋之前,我想到守靈那一夜詐屍的事情,就提前讓汪平爬上去。

我們兩個都已經累成狗,他爬了半天硬是沒爬上去,最後索性靠在棺材上直喘氣:“姐,你快打開看吧,待會兒還要把土填回去呢。”

推開棺材蓋的時候,沒有預期中的腐爛味,裏麵除了一個布偶,別無其他!

村長居然沒把焦屍放回來?!那奶奶他們的屍體呢?難道真的被埋在了野墳地嗎?

我心驚膽戰地研究了會兒布偶,背麵寫了生辰八字,估計是奶奶的。布偶身上的衣服很眼熟,是從奶奶離開人世時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上撕下來的!

布頭鏈接的地方縫製得很粗糙,布偶胸口那塊布上隱隱有一片幹涸的血漬。

我捏了捏布偶,中間塞了東西。

“馨兒~”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嚇得手一抖,把布偶掉進了棺材。是奶奶的聲音!我趕緊看了看周圍,壓根沒有看到奶奶的魂魄。

“姐,快點吧,待會兒天黑了怎麽整啊?”汪平看到我驚慌的樣子,怯怯地往兩步看了看,趕緊開始催我。

“平子,我聽到奶奶叫我了。”我想哭,奶奶生前特別寵我,我很想她。

“姐,你……你別嚇我。”汪平趕緊躲到了我身後,嚇得聲音開始發抖。

我深吸了兩口氣,把情緒平息了下來。這布偶應該是爺爺放進去的,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我隨手把布偶塞進了背包,跟汪平一起埋土。堆地麵上的土包時,我們都沒有經驗,折騰了很久才堆得像個樣子。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已經快五點了。我們兩個汗如雨下,又髒又累,汪平想帶我回去洗澡吃飯,我沒同意。

既然已經在村長麵前說過離開,此時再回去也未眠太可疑了。我不知道村長有沒有參與縱火這件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還是小心為好。

“平子,今天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不然我們兩個可能都會死。”我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

汪平向來膽小,聽到我說這話,臉色立馬白了:“姐,你這不是害我嗎?萬一哪天我說漏了嘴……”

“那你以後多注意點,尤其不能跟村長他們提這件事,不然……哎,你看到我爺爺被燒成什麽樣了嗎?你要是長點心,我們可能就是那樣的下場。”

汪平嚇得都快哭了,把我送到火車站後也不敢在外麵浪,趕緊往回趕。

我在火車站外麵看了一會兒,沒敢進去。現在已經夜裏七點多,我想起幽靈列車那個夢,心裏直發怵。不管幽靈列車是真是假,還是以防萬一才好,畢竟夜裏撞上鬼的幾率可是比白天打多了。

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個旅館,準備明天再動身回去。

夜裏李大雪打電話給我:“溫馨,我工作找得不如意,想去找你玩玩。你生日不是也快到了嗎?正好幫你慶祝一下。”

李大雪是我大學死黨,她出生的時候正在下大雪,所以她爸就給她取名為“大雪”,這名字被大家笑了四年。

“好!隨時歡迎,什麽時候到,我去接你。”

“溫馨啊,我男朋友也想陪我一起過去玩幾天,一起住你家行嗎?會不會不方便?”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來吧,我家裏三個房間,夠住!”城裏的房子前年拆遷,去年搬進新房的,三室一廳,本來覺得正好,現在每次回家都覺得太空曠。

李大雪的男朋友是IT男,我想到手機被摔了一下後偶爾會失靈,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幫忙看看。

睡覺前,我把從奶奶棺材裏找到的布偶拿了出來。其實我現在有點後悔,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不顧汪平的反對堅決把它帶了出來。我不知道這麽做,會不會對爺爺要做的事情有所阻礙,可現在叫我重新放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往四周看了看,九風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我撩起裙子按了按大腿根的那塊黑斑,什麽不適感都沒有,以前那種有寒流穿過心胸的感覺也沒發生。

我耐心地等了十幾分鍾,九風並沒有出現。看來是我自作聰明了,還以為按一下這黑斑他就會出現。

迷迷糊糊睡著之後,突然夢到下雪了,天寒地凍的我沒有衣服穿,隻好把身上的被子越裹越緊,越裹越緊……怎麽這麽冷?

“馨,馨……”耳邊突然響起忽遠忽近的叫聲,幽冷且發著顫,好像就貼著我的耳朵在說話。

胸口刺痛了一下,我一個激靈趕緊睜開了眼。

整個房間都結了一層冰,對麵的牆角跌坐了一二……五個鬼!個個都朝我伸出幹枯的手臂,念念有詞地叫著我的名字。

其中兩個女鬼長發拖地,臉上就像抹了厚厚的一層粉底,慘白如紙。我剛要眨眼,她們的頭發就跟開了掛一樣齊齊朝我襲來。

我哆嗦了下,手忙腳亂地滾到了地上,可我哪裏滾得過她們開掛的頭發,眨眼之間,四肢就已經結結實實地被這惡心的頭發給綁住了!喉嚨也被緊緊勒住!

這時候,那三個男鬼“咯咯”笑著飄了過來。

我突然想起九風跟我說的話,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不然會招鬼!可我之前是住在汪家村的,今天是第一次住在這個賓館啊!

“她,就是那個破預言裏麵說的人?什麽手什麽心?”其中一個男鬼舌頭耷拉了出來,一邊留著口水一邊色眯眯地打量我。

“難道,你沒感覺到?她身上,陰氣很重……”另一個鬼口齒不清地眯了眯眼。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隻知道第三個猙獰的惡鬼半個腦袋都被血覆蓋著,他正慢慢向我靠近。一股陰寒從我口鼻竄入,地上的冰霜凍得我不住打顫,濃重的血腥味熏得我想吐。

惡鬼的指甲一眨眼就冒出七八厘米長,二話不說就朝我胸口插去!居然想取我的心!

我這才突然明白,這些惡鬼嘴裏叫的“心”壓根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指我心口那顆活蹦亂跳的心啊!

“你們想幹什麽!我……我老公是……是九風!”我不停地發抖,到頭來居然隻想到這個色鬼。他一直想收集我的眼淚,所以肯定不會想我死。

“九風是誰?咯咯咯……”那幾個惡鬼譏諷地笑著,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隻鬼手穿進我左胸口一擰一扭,一陣劇痛傳遍我的全身,我無法控製地抽搐起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抓住了胸口那塊黑石頭:爺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