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環,可吞陰納陽。

呂秀蘭動用了饕餮環的力量,就要日夜忍受水深火熱般的痛苦。白天她所要忍受的苦痛暫時不知,但夜裏她身上承載的陰氣會聚集在她背上,所以才會夜越深,她越佝僂。

這些陰氣至陰至純,剛死沒多久的陰靈最喜歡吸食,也正是如此,她才能招攬到那麽多陰靈為她做事。可是說,她跟陰靈之間的這種關係很像寄生關係,不過她是寄主罷了。

“我不清楚饕餮環的力量有多大,必須先觀察一番。”九風解釋完這一切,又溫柔地抬手給我擦淚。我想到他剛才舔舐我淚痕的舉動,臉上忍不住一陣陣發燙。

不是我無理取鬧,既然他總是以夫妻的借口來占我便宜,我當然能以這個為借口讓他保護我。隻怪他時而對我很好,我才會不知不覺對他產生依賴。

“還怪我嗎?”他突然像哄孩子一樣軟了語氣,聽得我羞愧難當,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道歉。

我猛地吸了下即將滑出來的鼻涕,看到他微微皺起眉頭,才覺得尷尬減輕了點。我想了想,朝他伸出手來:“把瓶子給我。”

他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麽,隻勾勾手指把餐巾紙給抓在了手裏,然後十分嫌棄地遞到我麵前:“擦擦,真不像話,哪裏像個女孩子。”

我看到他的表情就覺得鬱悶,故意狠狠地擤了幾下鼻涕,這才覺得解氣:“把瓶子拿出來吧。”

“什麽瓶子?”他有時候真的很糊塗,我想幫他裝眼淚,他居然聽不懂!

等到我咬牙切齒想打消這個好心念頭時,他突然笑了,緩緩掏出瓶子遞了過來:“哭吧,我接著。”

我本來淚水滿滿,可經過剛才擤鼻涕的事情後,一點想哭的欲望都沒了。

我擠了半天,半滴淚也沒掉下來,等看到他漸漸不耐煩地聚攏眉峰後,我隻好訕訕地把手臂伸到他麵前:“要不你掐我一把,我怕疼,一疼就能哭出來了。”

本來以為他會不屑地對這個建議嗤之以鼻,沒想到他居然握住我一根手指放進了他嘴裏。我正納悶他想做什麽,指尖卻被他咬破了,然後這個死色鬼居然堂而皇之地開始吸食我的血!

十指連心,我一痛立馬開始泛淚。

我本來還擔心他會把我吸幹了才停止,沒想到才吸了一兩分鍾他就不再吸了,還用舌尖輕輕柔柔地舔著我的指腹,我心頭狂顫,不知道怎麽了,竟然猛地流下一連串眼淚來。想想也真犯賤,他對我凶的時候我還能很有骨氣,可他一旦對我好,我就繳械投降了。

此刻被他舔著破了皮的指尖,我就感覺有一隻手在溫柔地撫摸我的心,酥麻發癢卻又十分愜意。明明他才是渾身陰冷的鬼,可我卻感覺有一股寒氣從我的身上被他吸食殆盡。

“夠了。”等他鬆開我的手指時,那個小瓶子竟然已經接滿了我的淚水,“我還沒找到法子,現在收集了也未必有用。”

我聽不懂他的話,可現在眼淚迷蒙,實在糗得很,隻好低頭去找剛才被他丟在地上的餐巾紙。

可他收起瓶子後,再度捧住了我的臉,把臉上的淚水都給舔掉了:“溫馨,你知不知道,你的淚水比陰泉水還美味。”

心尖又狠狠地顫了下,我總感覺他是在對我甜言蜜語,肯定是我想多了。

“九風,你能告訴我……你要我的眼淚做什麽嗎?”我感覺自己的臉燙得厲害,壓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狹長上揚,是典型的鳳眸,一顰一笑都眼挑桃花,十分迷人。

他,該不會是收集了去喝的吧,真這麽變態?

“有些事情,時機到了自然會告訴你。我是你丈夫,不要總在心裏罵我變態。”他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呂秀蘭今晚不會再回來了,你換個房間去休息吧。”

“你走嗎,能不能留下來多陪我一會兒。”

他緩緩回過頭,勾唇輕笑,如夢如幻的容顏絕代風華:“溫馨,你這是在邀請我跟你圓房嗎?”

我差點就沉淪在這個笑容裏鬼神神差地點下頭去,好在有殘存的理智在提醒著我。我趕緊搖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趕緊狼狽地跑去了隔壁房間。

心如擂鼓般鑽進被窩裏後,我看到九風跟著走了進來。我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排斥跟他滾床單了,劇烈跳動的心髒好像在訴說著某種別樣的期待。

“睡吧,我陪著你。”他斜躺在被子上,安靜地盯著我看。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哪裏睡得著?再說,剛才經曆過那麽一番事情,我身上早已冷汗連連,不洗澡怎麽睡。

“那你去洗澡,我等你。”他又讀了我的心思,說出這麽一句曖昧又模棱兩可的話來。他等我做什麽,等我滾床單嗎?

我什麽也不敢問,也忘了害怕,跑到原來的房間拿了睡衣就跑去衝澡了。再不離他遠一點,我真擔心自己一個衝動就朝他撲上去。

跟丁香在一起久了,連這方麵的思想都變奔放了。她老說,人活著就要及時行樂,喜歡就要撲倒。我看她肯定已經把沈昊天撲倒過了,那晚夜不歸宿就是辦事去了。

洗好後,我刻意把濕漉漉的頭發搭理了下,穿著吊帶睡衣回到房間時,哪裏還有九風的影子,隻有丁香,一臉歉疚地坐在床沿邊抹眼淚。

“你來了啊,九風呢?是不是走了?”我心裏落下一層濃濃的失落,雖然我不知道這失落源自何處,可我就是高興不起來。

“你男人走了。”她吸了下鼻子,猛地撲過來抱住了我,“溫馨,嚇死我了,你男人說呂秀蘭來找你了,嗚嗚嗚……我怎麽那麽沒用,不就是幾個保安嗎,竟然花了這麽久的工夫才解決掉,我真該死!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好了,我不是沒事嗎?你別自責了,誰也沒規定你必須保護我啊。”我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她一番。

“不,我答應過你爺爺要好好保護你的,可是我沒做到。”

我聽了也沒覺得奇怪,反正我早就察覺到她是刻意在保護我了,誰派來的都無所謂,既然她不想說實話,我也沒必要問得那麽仔細。經曆過這麽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不要凡事都去追根究底,那樣太累。

丁香身上的鬼手印還在,不過她說跳蚤都已經被清理幹淨,隻等著紅印慢慢消除了。

第二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小爺爺一家。他們可能沒有料到我還在,顯然吃了一驚。小奶奶更是嚇得偷偷往小爺爺身後躲,嗬,她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

“小爺爺小奶奶,你們回來了正好。我準備今天回家了,正要跟你們說一聲呢。”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可心裏的悲哀卻難以抑製地直接往眼裏湧。

“這麽客氣做什麽?你拚死拚活地為他們奔波,他們可沒有感念在心,隻要能活命就不惜讓你送死呢。”丁香陰陽怪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我趕緊拉了拉她的手,讓她別再說了。

不是我爛好人,而是我以後再也不打算跟小爺爺他們往來了,我感念他是我的長輩,隻想瀟灑地離開。

“馨兒,你沒事……就太好了。”我看到小爺爺的情緒很複雜,他也不否認丁香說的話,隻偷偷擦了下眼角。

他要是敢否認,我就當真看不起他了。

“這不是好好的嘛,又沒死,說什麽風涼話。等你碰到我們這樣的情況,你也會這麽選擇。”小奶奶又露出了原先那副討人厭的嘴臉。

嗬嗬,我真的不必對她抱太大希望,想必等她上樓發現房間裏滿亂七八糟的之後,還要罵罵咧咧一陣子才會痛快。

我也不想跟他們再廢話,拉著丁香就往外走。

“馨兒!等等!”小爺爺帶著哭腔叫住了我,我應聲停了下來。

隻見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信用卡塞到了我手裏,眼裏直泛淚:“馨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們的,溫家如今隻有你自己了,這卡你拿去用,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小奶奶聽了這話,趕緊跑過來逼逼叨叨,小爺爺氣憤地罵了她兩句後,她才嘰嘰歪歪地慢慢住了嘴。

我沒肯收這張卡,這算什麽,拿錢來買他心裏的安慰嗎?如果我昨晚上被呂秀蘭害死了,他良心上真的過得去嗎?

不過我沒想到,丁香卻幫我接下了那張卡。走出別墅大門時,沈昊天剛好駕車過來,小爺爺趕緊讓他幫忙送我回去。

他顯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我感覺小爺爺的這件事情就像是個鬧劇,而我就在裏麵扮演一個愚蠢的小醜,讓利用我的人開心得捧腹大笑。

我打不通爺爺的電話,隻好給他發了個短信,告訴他我沒能拿到呂秀蘭的饕餮環,先回家了。

讓我沒有預料到的是,晚上丁香直接跑到對麵去住了。

我打掃家裏的灰層時,突然發現小房間裏麵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