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小麥把小蘿卜給我帶了過來,它的身上有血跡。

小麥說有人偷偷潛進我家翻箱倒櫃過,小房間的門也被人撬開過。不過那天離開前,爺爺已經將小房間的牌位全都帶走了,還把那些紙人都燒了,潛進去的人應該也沒查出什麽東西來。

“這貓應該是偷偷跟蹤過那夥人,它上午帶我去那個地方找過,空了。不過我在垃圾桶裏翻到了一堆腐肉和一塊這樣的東西,看來,窮奇翼已經被姚家人拿去了。”

他手裏有一塊黑色的東西,說不出是什麽質地,他說可能是窮奇翼上脫落下來的東西,婷婷的腳鏈裏裝的就是這東西的碎末。

小麥的臉色很是凝重,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似乎還有別的事情想說,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我心焦。

我催問了幾遍,他卻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麽別的事情了。

“馨丫頭,你們倆昨兒晚上那個沒有?”吳嬸看我幫小蘿卜處理傷口,突然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

“哪個?”我沒細想,隨口就反問了一聲。

“能哪個啊,你倆不是夫妻嗎?昨兒晚上有沒有做生孩子的事情啊?”吳嬸好像挺關心這事的,小麥聽了之後也提起了精神,一直偷偷瞟我臉色,好像也挺好奇。

我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能是我臉色不好,他們兩個見狀也沒再追問,倒是吳嬸,忍不住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兒。等我追問緣由,他們倆又不說了,吳嬸隻說覺著可惜:“你們倆孩子皮相這麽好,能生個孩子多好啊。”

她似乎從來都不把九風當成鬼。

我暗歎了一口氣,沒有接話。晚上他們離開後,九風就去書房看書了,這樣的日子看似很平靜,可我知道暗地裏有一股我看不到的洶湧暗流在波動,這種平靜肯定會被打破的。

我找張凡教我畫符的時候,問起昨晚的事情,他壓根不敢跟我對視,連說昨晚什麽也沒看到。

“九風吸了那麽多陰氣,會不會對他造成危害?”

張凡趕緊搖頭,偷偷看了我一眼後,才小心翼翼地癟著嘴道歉:“大嫂對不起,昨晚我被引出去了,害你被抓走了。大嫂昨晚……被誰欺負了?是,是冒充大哥的家夥嗎?”

我一聽他提冒牌貨,臉色就禁不住黯淡下來。

“大嫂,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

“你們為什麽都自責?九風這樣,你也這樣。為什麽你們都不怪我,是我沒用,禁不住厲鬼的迷惑跑了出去才會……”

“大嫂,我都被他們引出去了,更何況你一個普通的大活人呢?”張凡低著頭閉著嘴,委屈兮兮地抹了一把淚。

我不想再跟他討論該怪誰的問題,隻是把昨夜看到的九風跟張凡描述了一遍:“他以前這樣過嗎?會不會出事啊?”

張凡嚇得上前要捂我的嘴,不過還沒碰到我又把手縮了回去:“大嫂,你肯定看錯了,大哥不會這樣的,你一定看錯了,別瞎說!”

我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驚恐,但這個反應隻會讓我更加擔心九風。

“我沒看錯,昨晚他真的這樣了。他不是在吸那些鬼的陰氣嗎?可他的眼睛為什麽會變紅?臉上的裂紋又是怎麽一回事?張凡,你告訴我,你們都瞞著我讓我很心累,你告訴我好不好?”

懷裏的小蘿卜也瞪大眼睛衝著張凡瞄了兩聲,幫我一起央求起來。

“昨晚我吸收了太多陰氣,身體有點承受不住,所以臉才會變樣。”九風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張凡嚇了一跳,後很沒出息地跪了下去。

九風也沒搭理他,隻緩緩朝我伸出手去:“溫馨,你怕了嗎?”

我趕緊搖頭,我不怕你,我隻是怕你會受傷。

我們回房的時候,小蘿卜一直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頭,最後九風毫不留情地把它關在了門外。

我以為又要開始一段熱烈的翻雲覆雨,都準備好承受他的一切了,甚至主動捧住他的臉去親,可他卻偏過頭去拉住了我的手:“溫馨,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我掩住心蠢蠢欲動的**,慢慢調節好呼吸。

“你奶奶已經死了,爸媽也去了,你真的很像讓他們死而複生嗎?”

我愣住了,爺爺跟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不都是為了讓奶奶和爸媽複活嗎?就算不能重新回陽間,那也要把魂魄聚齊啊,奶奶他們的魂魄不齊全就不能重新投胎不是嗎?

“修補魂魄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起初並不知道他們的魂魄不全,不然也不會答應溫增華幫這個忙。你可知道,就算溫增華窮極下半生來做這件事情,他們的魂魄也未必能聚齊?”九風的臉色很嚴肅,根本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整個人都炸了,腦子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思考不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幹澀地笑了一下:“九風,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你之前不是說可以的嗎?”

“溫馨。”他緊緊握住我的雙手,深深地看進了我的眼睛,“如果,如果我要求你什麽都不要再管,我們兩個永遠這樣生活下去,你願意嗎?”

“為,為什麽?”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怎麽費盡心機想要找的四樣寶物如今都知道在哪裏了,他卻突然要放手?難道他之前跟小麥他們說的作廢就是指這件事情嗎?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流眼淚的,可他不斷給我擦卻壓根擦不幹。他有些慌,不斷親我眼角不斷道歉,可我分明從他眼底看到很多渴望,他希望我點頭,希望我說願意。

“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很危險?你的性命也會搭進去嗎?”我很糾結,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讓我說放棄,我能甘心嗎?爺爺本不會同意的。

如果九風現在不願意了,爺爺肯定拚死也不會讓我繼續跟他待在一起。

他神色哀戚地狠狠搖了下頭:“沒有那麽危險。可是……溫馨,你願意嗎?你不用管溫增華,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他,我帶你去一個別人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我們一起好好生活下去,這樣不是很好嗎?你願意嗎?”

他每次問我願意嗎的時候,眼裏都帶著一份小心翼翼,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可即便我心裏再不甘,卻還是心疼地連連點頭。

可我還是不甘心啊,我怎麽能這麽自私,怎麽能為了自己的幸福就置家人的生死於不顧呢?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九風為什麽突然就想放棄了?

我突然之間什麽都不敢問,也什麽都不敢知道了。也許,過一段時間後九風會願意告訴我原因,到時候也許我會發現此刻點頭才是正確的決定。

他明明知道我內心的複雜與糾結,卻全然不管,隻因為我的點頭而狂喜。

他以前都是從容淡定的,可最近的情緒為何起伏如此之大?我實在是不明白。

我不知道別的夫妻是怎麽慶祝這樣的重大決定的,反正等我點頭之後,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心裏的疑惑與糾結也被我化作了**,跟他抵死纏綿在一起。他身上的陰寒和我心裏的*緊緊糾纏,我如同一塊被火烘烤的冰塊,漸漸化作一灘柔情的水,跟他交融在一起。

不過有件事情挺奇怪的,我跟他正在雲端翱翔的時候,他突然撤離了這場歡愉,沒把男人的精華給留在我身體裏。這是我跟他滾床單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我累得氣喘籲籲,卻還是抱著問他原因。

他沙啞著聲音親了親我:“沒什麽,累了而已,早點休息吧。”

當時我的腦子裏閃過一絲疑慮,卻很快被他的吻給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