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家提親
宋寧看著這位死不知悔改的大伯，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爹，我們今日先行回府吧？”她不再理會宋遠慶，而是轉過頭，對著宋遠忠說道。
臉色暗沉了幾分，氣得夠嗆的宋遠忠點了點頭，又給在場的夥計放了個假：“今日宋氏藥行不開門了，各位且自行休息，明日再來吧。”
撂完這話，他便走到了宋寧旁邊，看也不看自己目光再次變得凶惡無比的兄長，二人一同離開了充滿藥草香氣的藥行。
其餘夥計也陸陸續續地走了，幾位坐堂大夫看著麵色不鬱的宋遠慶，悄無聲息地搖了搖頭。
藥材本身就是用來救人的，宋遠慶的做法似乎無甚大礙，可下一次若是遇上更加嚴重的病患，且沒有宋小姐在藥行裏，出了事又當怎麽處理？
摸著自己的長須，幾位坐堂大夫也轉身離開了藥行。
一眨眼間，方才還熱鬧無比的宋氏藥行裏，除了宋遠慶和零星幾人，頓時變得空空****。青石鋪就的地板沁出一股涼意來，可這涼意無論如何都抹滅不了宋遠慶心裏的憤怒。
留下來的人，都是他的心腹，還有一個是楊氏的侄子，名叫孫長富。
孫長富不安地窺著自家姨父，小心翼翼地問道：“姨父，我們不走麽？”
宋遠慶氣得將手邊的櫃台一揮，台上一個算盤被他的動作猛地掃落，木珠滑落於地聲音清脆，像是落進在場所有人的心裏一般，令人呼吸一滯。
“走什麽走，再這樣任由宋寧那個死丫頭在藥行裏胡來，往後這宋氏藥行，可就是宋遠忠一人的產業了！”宋遠慶麵色晦暗，語氣裏有著未曾掩飾的痛恨。
今日宋寧大出了一場威風，不知收買了多少人的忠心，就連那幾個向來冥頑不靈的大夫都向著她！
幾個心腹小心翼翼地看著宋遠慶，隻怕不小心說錯了話惹來了他的勃然大怒。
一陣死寂沉默中，宋遠慶的表情越來越冷，思及今日的恥辱，終於下了決心：“不行，一定得把她弄出藥行！這藥行裏的事情，還輪不到她一個死丫頭片子來摻合！”
“姨父說得對！”孫長富拍著馬屁，幾個心腹也在這時反應過來，紛紛湊上前去，討論起了主意。
宋遠慶這一日直到暮色漸起方才回府，一張臉依舊陰鬱無比。楊氏老早便在二人院前候著了，見他走來時的表情，心裏猛一咯噔。
“這是怎麽了？回家還繃著一張臉。”楊氏裝模作樣地替宋遠慶彈了彈肩上莫須有的灰塵，這樣的奉承倒讓他很是受用。
隻不過他說出口的話裏依舊充斥著濃濃的恨意：“宋寧那個丫頭，今天在藥行裏，讓我大丟了一番麵子！”
楊氏弄明白了前因後果，也頓時氣憤了起來，眼裏寫滿了刻薄：“你賺你的錢，這又礙著那個臭丫頭什麽事情了！被退了婚還不安穩些，真是要弄得宋家雞犬不寧嗎！”
不說起那樁已黃的婚事，楊氏還沒那麽不甘心。嘴上一提，心裏也跟著不痛快起來：“那個死丫頭配不上沈公子，咱家宋憐和沈公子要是成了才是金玉良緣，要不是那個死丫頭從中做梗……”
楊氏無視了那樁婚事本就屬於宋寧的事實，越想越覺得牙根癢癢。
不順了一日的宋遠慶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倘若能和戶部侍郎做上親家，那藥行裏的事情，還不是迎刃而解！
走進了屋裏，宋遠慶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心裏愈發不對味：“你說的是，如果憐兒能嫁給沈公子該多好啊……”
不說別的，麵子上就夠他扳回一程。宋寧再如何得意，也已經是被人退過婚的女子了，往後會否有公子願意娶她，都還說不準呢！
摩挲著手腕上的鑲玉金鐲，楊氏心裏忽然浮現起了一個法子：“當家的，你說……不然我們給憐兒多備點嫁妝試試？”
一聲“荒唐！”溜到了宋遠慶嘴邊，卻遲遲沒有脫口而出。
這主意無論怎麽看都糟透了，多給點嫁妝，這不是上趕著嫁女兒嘛！而且他這一房雖然現在存下了些許底蘊，但若是嫁妝要湊夠讓沈家看得起的數目，恐怕非得大出血一場不可。
宋遠慶顧慮著女兒的名聲，還有些肉疼自己好不容易攢下的家產，又擔憂著一樁事：“沈家真的會因為多些嫁妝就答應婚事嗎？”
“那可說不準！”楊氏嗤之以鼻：“我前段時間去見沈夫人時，她的頭麵還不如我一隻鐲子值錢，我就不信，沈家會不心動！”
楊氏這話說得不假，前些日子她有一次和沈夫人碰上了，對方看著她身上的鐲子好一番羨豔！沈侍郎雖然位高權重，但到底也是白身起家，府裏的銀兩，甚至可能連楊氏的私藏都比不上。
猶豫了半天，宋遠慶最終還是被這**打動了，他放開了緊皺的眉，拉過了妻子保養得體的柔荑：“不如……你上沈府去試探試探？”
難得被丈夫重視一次的楊氏眉開眼笑，更不用說她自己也極想湊成這樁婚事，當下便歡歡喜喜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日，楊氏便帶上了一些稀罕的好禮，前去拜訪沈夫人去了，兩個女人裝模作樣的交談了一番，楊氏也把增加嫁妝的事隱隱約約透給了沈夫人，果不其然，對方的眼霎時一亮。
心裏有了把握，回到宋府，一連著幾日，楊氏的心情都還不錯。偶爾在府裏遇見宋寧，也少了些針鋒相對。
這一日，楊氏方才剛用完早膳，便看見府裏下人匆匆忙忙的闖進了她的院落，她剛想開口斥責，一個讓她欣喜不已的消息就傳入了她的耳朵。
“夫人，沈家派了媒人來，說是要向大小姐提親呢！”
楊氏激動得直接從楠木凳上站起了身：“快，喚憐兒去正廳，讓她拾輟得好看些！”
可當宋憐穿得花枝招展的來到正廳時，卻隻見母親楊氏和一個笑容滿麵的媒婆在說話，神情很是不甘。
“哎呦，這就是宋大小姐了吧，可真是好模樣！和沈公子配起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媒婆開口便誇，倒整得宋憐有些含羞帶怯，她頻頻看向楊氏，眼裏疑惑不已。
不是說提親麽？可哪家提親，隻派個媒人來！
這要是傳出去，可不落人笑柄？
楊氏壓著心裏的不舒服，也跟笑，然後試探著問道：“怎麽沈夫人隻派了李姑你一人來提親，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的確是有些委屈宋小姐了。” 李媒婆語氣未變，依舊麵上帶著喜色：“可這又能怎麽辦呢？沈公子不便親自來，沈大人沈夫人這兩日又湊巧碰上了事，這才委托我前來。你放心，沈夫人給我說了，他們絕對是誠心誠意的！”
雖然解釋得合情合理，但楊氏和宋憐哪裏聽不出其中的怠慢。
可又能如何！
自己上趕著求的婚事，人家終是來了，難不成還為了麵子給拒絕了麽？
“麻煩您了。”楊氏強壓著情緒，應下了婚事。直到和媒婆交換了宋憐和沈公子的庚帖，心裏才放心了些許。
送走了媒人，宋憐撅著嘴，心裏不平總算是顯露了出來，又不好明目張膽的抱怨，十分委屈纏著楊氏：“娘親，你說沈家是什麽意思啊……”
盡管楊氏自己也不舒坦著，可還是耐心地對著女兒安慰到：“憐兒，你日後可是要成為沈家少夫人的，現下受點委屈就受了，往後看誰還敢怠慢你！”
楊氏說得沒錯，宋憐這門親事一旦傳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閨中女子羨慕不已。
一想到此事，宋憐嬌俏的臉上，滿滿都是對以後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