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城西救援（六）
最亂的城西似乎開始穩定下來，宋寧放心了點，繼續和蘇寒易投入到給患者治病的事中。
隨行而來的六個太醫，加上十多名助手每日都忙的不可開交，特別是當城外的村民們聞訊而來後，人手更是不足。全城幾乎一半的大夫都被沈宗達調來了城西，每日排隊看病的人多不勝數，仿佛沒完沒了。
三月的天氣本不熱，可宋寧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
她並沒有停留某一個點，而是四下巡視，哪裏有嚴重的病患就去哪裏。蘇寒易和他差不多，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不過在診治了幾十名病患後，他就研究出了一個適合大眾的方子，推行下去後效率提高了不少。
沈宗達一臉佩服的樣子，衝著蘇寒易討好：“不愧是國師大人，一方多治果然是厲害。尋常的大夫要一個個病患的檢查，對症下藥，可國師大人一個方子就行了。現在才第五天，已經治好了很多百姓了。”
蘇寒易沒有說話，對於沈宗達的拍馬直接無感，宋寧淡淡道：“這也要多虧沈大人配合，調來這麽多人手，不然僅僅是施藥一點就沒辦法。”
“是，是，的確是患病的百姓太多了……”
就在這時，忽然太醫院的張子良太醫走了過來，蘇寒易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問他：“怎麽了，張太醫？”
張子良蒼老的麵容上眉頭皺了起來：“國師大人，藥好像快不夠了，消耗的太多太快啊……”
藥怎麽會不夠？
宋寧一聽，有些驚訝：“張太醫說什麽藥不夠？”
“就是我們隨行帶來的那幾車啊！”張子良很是發愁，低聲道：“公主有所不知，雖然才第四天，但公主那一批藥已經消耗三分之二了，照此下去，最多還有兩天，我們就無藥可用了。”
“怎麽會這樣？那些藥足足有五車，正常來說用一個月都是夠了，現在才第五天，怎麽就快沒了？”不止是宋寧聽得吃了一驚，就連蘇寒易也沉了臉色，絕對不對勁了。
“張太醫，這藥到底怎麽用的，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消耗完了？”蘇寒易沉聲問道。
“從昨天開始，突然就增多了許多患者，施藥點的藥材消耗數量大大增多，領取藥包的百姓也多了很多。剛才我問了一下，才知道……那些個大良城本地的大夫用藥特別多，每個看診點消耗的藥材是我們太醫院這邊的三倍不止。”
張子良越說聲音越慢，見蘇寒易和宋寧的臉色越來越沉，但他不得已，依舊隻能將話說完：“但是，因為國師和公主都發話了，必須盡可能快速的治好百姓，就算他們取藥太多，我們……也不得不給。”
剩下的藥不多了？隻能用兩三天了！
宋寧聽得心頭一咯噔，治療疫病全靠藥材，若非她事先準備好了這麽多，那可能應對起來如此篤定？可現在還是出問題了，她沒想到藥材會消耗的這麽快，如果真沒了，想要重新調集過來一定會耽誤時間，到時候豈不是……
想到這裏，宋寧掉頭就跑。
“哎，小姐，你去哪裏啊？”絳珠在身後大喊。
宋寧頭也不回，直接朝存放藥材的庫房方向衝去。這庫房，是沈宗達讓人安排的，有人值守，但並不嚴格，隻要有人來取用，能夠出示藥方就可以。
根本沒有停歇，宋寧不顧一切朝庫房跑，忽然耳旁有人道：“跟我來。”
話音一落，就有人牽住了她的手，那掌心的溫度和熟悉的感覺傳來，宋寧不用看就知道是蘇寒易。隻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順著手傳了過來，宋寧頓時輕快了不少。
有蘇寒易帶著她，兩人跟快返回了庫房附近，果然一進院子就看到進進出出的人。
之前也是這樣，包括太醫，本地的大夫甚至還有施藥的衙役都會來庫房領藥，宋寧根本沒有留意。可現在一看，她才恍然領藥的人實在太多了。
站著看了片刻，她就發現領走的藥的分量，起碼夠熬製一大桶湯藥，足夠五百人喝了。可這才一盞茶功夫，如果今天一天過去了，那又要消耗多少？！
“不可能，蘇寒易，怎麽可能用的這麽多！”宋寧聲音都有些抖了。
她剛想衝過去質問，可才一動，又停住了。
“蘇寒易，怎麽辦？”她大急，卻又不能製止，拉著蘇寒易的衣服不停的問：“藥怎麽用的這麽快？我們帶了整整五車，還以為夠用了，可現在才第五天就快沒了，過兩天怎麽辦？要是沒了藥，這疫情怎麽治啊！”
“一定有問題！”蘇寒易沉沉道，“你先不要著急，冷靜下來。”
“是，是，不能著急。”宋寧點頭，喃喃說道，強迫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乍一聽藥材快沒有了，她急的不行，一想到後果，還有那麽多百姓無藥救命，那她提前做的準備工作都白費了。可著急的確沒用，一定要解決問題才行。
深吸一口氣，宋寧盡量冷靜下來，站著院子的角落裏看著眼前進進出出的人。
調查是需要時間的，可他們現在人手不足，而且這裏是大良，若是真有問題，更不會讓他們輕易發現。蘇寒易想了想，喚來離火，吩咐了幾句他就去了。
“走，我們四處去看看。”蘇寒易的語氣很沉著，讓宋寧覺得很安心。她也想知道有什麽問題，看能不能發現什麽，點了點頭，和他又去了街上。
這一次，兩人沒有再留意百姓的情況，反而將注意力放在用藥的人身上。比如熬製湯藥的差役們，發放藥包的大夫等等……一條街一條街的走下來，觀察了兩個時辰後，宋寧看了蘇寒易一眼：“蘇寒易，你注意到了嗎？他們用藥，根本沒有按照規定的分量。”
蘇寒易也發現了：“除了我們帶來的人，大良城本地的人明顯浪費藥材。”
就他們觀察的這一會，他們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明明熬製一桶藥，隻需要五十份藥材，因為患病的人數太多，隻要藥效足夠治療病情就可以了。但那些差役熬製的時候，有的用的八十份，有的加了一倍的量，雖然湯藥更濃，但效果是一樣的，除了浪費沒有任何更好的作用。
至於發藥的大夫，明明給每個患者一份藥材就可以了，但有的卻給了三五包，隻是這些大夫會說一句，什麽病情比較重，多吃點藥等等的話，聽到那些百姓深信不疑，拿著藥還感謝萬分。
藥材為何消耗的這麽快，宋寧和蘇寒易似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