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複試

眼角染了些笑意,宋老夫人推了推宋寧:“快去吧,別耽誤了。”

宋寧眼底劃過一抹訝異,隨即被絲絲縷縷的厭惡覆蓋住,她麵上勉強的應著,心底卻萬分抗拒。告別了宋老夫人沒去前堂,她直接回了淮香閣。

喚來丫頭,宋寧思索了一下道:“小竹,你去回複沈公子,就說我病了,不能見客。”

她就不明白了,沈文軒一次又一次的來宋家幹什麽?

總之她是絕不會見他的,她怕一見到他,就會忍不住想要撕碎他。

宋家前堂,沈文軒拿著一本醫書來回踱步著,心底莫名有些興奮。聽到一陣腳步聲,他抬頭一看,本以為是宋寧,沒想到隻是個丫鬟。

小竹壯了壯膽子,走上前去:“沈公子,小姐病了,如今還在**躺著,大夫說不能吹風,沈公子若是有什麽事,奴婢可以代為轉告。”

聽到這些,沈文軒眉頭一緊,有些不滿的看著她:“病了?得了什麽病?”

小竹恭敬的答道:“染了風寒。”

沈文軒轉了轉眸子,想著見不到宋寧,勉強笑著將手裏的醫書交給她:“知道二小姐不日就要複試,這是我尋求良久才拿到的醫書孤本,想來能幫到二小姐幾分。”

“是,多謝沈公子。”小竹接過醫書,隨後送走了沈文軒,回到淮香閣裏。

宋寧側過身望著小竹:“走了?”

小竹點點頭,將醫書呈上來:“小姐,這是沈公子要奴婢帶給你的醫書,說是能幫到小姐。”

宋寧斜睨了一眼,道:“扔了。”

幫她?他不害她就好了!

若不是她不想碰和沈文軒有關的東西,必定親手將這醫書燒成灰。

宋寧冷聲道: “小竹,若是往後沈文軒再來送東西,一概不收,記住了!”

這廂,沈文軒正從抄手遊廊邊走出去,就被一個身影堵住。

“沈公子。”宋憐嬌滴滴的叫了一聲,她聽到丫鬟說他來了,就迫不及待的趕過來,好在趕上了。

沈文軒一見宋憐,瞅一眼四下無人,這才露出幾分笑容,朝她走過去道:“原來是宋大小姐,不知有何要事?”

雖然他要娶的人是宋寧,但這宋憐的姿色也不錯,兩人各有各的美,若是能將姐姐也娶回家做妾,豈不快哉?

宋憐仰望著他,臉頰微微泛紅:“沈公子,我……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宋大小姐請說。”沈文軒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宋憐望著他,麵上的羞澀之意越發濃重,將隱在袖子裏的香囊迅速塞進他手裏,隨後轉頭疾步離開。

沈文軒垂眸望著手裏的香囊,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這宋憐還未出閣就這麽大膽,看來是個好勾搭的貨。反正不是做正妻,這樣正順了他的心意。

三日後。

名動汴京的醫考迎來了複試,因著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宋寧通過初試的事,她也不再拘謹,不再做男裝,而是換了一身象牙色薄紗長裙,不施粉黛,按時去了位於仁堂院的考場。

到仁堂院的時候,多數人已經穩坐在位置上,她娉婷緩步,款款而入。

剛一進去,立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寧身上。

複試通過一百人,隻有她一人是女子,如何不特殊?

感受到一雙雙目光落在身上,宋寧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仿若未查。

考場內十分敞亮,雕花木欄圍在外邊,整整一百張暗紅色案幾規整的擺放著,幾乎都坐滿了考生,前後案幾之間用小小的繡紋屏風隔開,仿佛交頭接耳作弊。

一眼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官宦子弟,也有百年醫館東家的兒子,那麽多雙眼睛裏,盛滿了異樣的光芒,仿佛在譏諷她一個女子也拋頭露麵來參加醫考。

宋寧懶得理會,坐到了自己單獨的案幾旁。

上邊擺著整整齊齊的筆墨紙硯,案幾前方是青石灰色的炭火和熬藥的藥罐,應該都是複賽所需之物。

一盞茶的功夫後,一身絳紅色官服的太醫院使盧弘毅帶著幾名監考仕官走了進來,他清了清嗓子:“時間已到,請各位考生安靜。”

他揚了揚手,身旁的仕官便將一摞紙張分發下去。

“你們都是初試中的佼佼者,今日複試,不得作弊,倘若本官發現,一律嚴懲。”盧弘毅目光清明,看過在場的每一個考生,麵色肅穆至極。

卷紙分發完畢,眾考生立即回轉心神,隻見上頭白紙黑字寫著三條病症,不但需要詳細寫出病症的緣由和解法,還要煎出解藥。

倘若隻是用筆寫出還並沒有什麽難度,倒是煎藥這一關並不好過,藥量、火候、添水都要一一把控好。眾位考生一看,頓時麵色各異,有些人已經麵露難色。

宋寧悠悠然的掃過卷紙,隻見上麵寫的“黃疸,赤蝶,花吐”三種病症,眼角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

果然是前世她聽聞的考題內容,分毫未變。

這三道考題宋寧早有準備,纖手提筆,片刻功夫,紙上便多出幾行娟秀字跡。拿起紙張,她將寫好的藥方確認一遍,這才攔袖將筆放好。

三種病症對應著不同藥方,黃疸可用金錢草、茵陳、白鮮皮治療;花吐可用丹參、香附、川芎救治;赤蝶對應應使用的草藥則是紅花、洋甘菊與魚腥草。

寫完後確認無誤,宋寧將視線投向了另一張雕花木桌之上。

桌上擺著五六十張黃色牛皮紙,紙上放著各類藥材,皆是與這三樣病症有關,藥材並沒有標記名字,量約莫都在半斤左右。

這種煎藥的小考驗,對宋寧來說隻是一碟小菜,她快速將藥材選好,便要進入最後的步驟。

環視四下,大多人都還在提筆深思,糾結那病症應該如何用藥。

也難怪,這三個病症,出現情況遞減,到了赤蝶症已經難得一見的病例,不知用藥,才是正常之事。若不是前世知曉考題,她恐怕也不會這樣輕易答出。

仁堂院中央,院使盧弘毅端坐在案牘之上,他盯著宋寧,眉頭似乎都要打結一般。

這女子答題速度太快,而且過程行雲流水,滿臉的勝券在握,按這考題的難度,實在不應該。就這幾個病症來說,他行醫數十年,都達不到宋寧的開方速度,難不成她不過是個半桶水,胡亂作答罷了?

“這宋寧,究竟在搞什麽明堂?”盧弘毅喃喃,轉頭朝著身旁的監考開口吩咐,“你去看看,她寫下的和拿的都是些什麽藥,待會兒一並告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