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坐在了我旁邊的,那個小女孩身上。

今天的溫度至少有34度,公交車裏沒有空調,我前麵一大爺一直念著熱,可我卻猶如墜入冰窟。

“白翎你別發呆啊。”聶華雨推了我一下,那小女孩也在看我,她的臉和那小女孩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兩張臉,四隻眼睛,在看著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呼出的空氣都凍成了冰渣,我艱難的張了張口:“不就一算命先生嗎,沒什麽好說的,你坐我旁邊好熱,你能去其他地方坐嗎?”

“什麽啊!你這是嫌棄我嗎?”聶華雨有些生氣:“我才不稀罕跟你坐,去其他地方就去其他地方,哼!”

聶華雨從小女孩身上站起來去另外一邊了,還好那女孩沒有跟著聶華雨走,依舊坐在原位望著我:“哥哥,不要下車,你下車後,會死的。”

我一怔,下意識脫口問她:“你什麽意思?”

恰好我旁邊剛好走過一大媽,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旁邊座位,低說了句:“神經病,對著空氣也能聊天。”

我倒並不在意,依舊盯著那女孩,想聽她繼續往下說,可她不說了,隻是伸手往我身後指了指。

我順著她手指方向回過頭去,她手指指著的,是聶華雨。

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想問這小女孩是什麽意思,再回頭,座位上卻空無一人,那女孩不見了。

車子到站了,聶華雨站在下車的地方叫我:“白翎,下車了!”

“不要下車,你會死的。”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飄**在我耳邊。

直覺告訴我,小女孩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在這個站下車,無緣無故碰見的鬼為什麽會來警告我?還有她指著聶華雨又是什麽意思?聶華雨身上疑點很多,而要解決我腦袋裏這些所有的疑點,非下車不可。

與其在未知中恐懼著等待死亡,不如尋求真相。我起身,跟在聶華雨身後下了車。大熱的天,忽的,飄起了些小雨。

“下雨了,好討厭。”聶華雨用手遮擋著腦袋抱怨道。

我偏頭看她,一滴雨珠掉在她肩頭,卻不沾濕她的衣,而是圓滾滾的一顆從她衣襟上滾落。我再看我自己,半邊肩頭的T恤已經濕了一些。

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和聶華雨站在了花柳巷外,時間還早,大多數洗頭店都關著門,但也有一些已經開門了,穿著暴露的洗頭女郎正在打掃衛生,收拾門前落葉,我和聶華雨相互看了看,然後便走了進去。

每家店都有門牌號,我們細數著去找77號,沒人來向我和聶華雨攬生意,大概也看出我兩是窮學生了,聶華雨性子比較急,找著找著就跑我前麵去了,我在後麵叫了她一聲:“你等下我,不要急。”

忽然起霧了,煙雨朦朧中前方聶華雨的背影有些模糊了,我右眼皮猛地一跳,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去追聶華雨,可當我穿過這道煙霧之後,聶華雨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聶華雨!”四周變得無比空曠,連兩邊的店都看不見了,我站在道路中間轉著圈的喊叫著聶華雨的名字,傳回來的隻有我自己的回音。

這場景像極了曾經書中看過的鬼故事,有個人也是這樣,忽然被困在了陌生地方,這叫鬼打牆,與聶華雨在她家樓道裏迷路是一樣的。

煙霧散了些,前麵出現了三道門,我慢慢走過去,站在門前。三道門上掛著三個正方形門牌,左邊門上寫著:神佛。進入後可以給你三條線索找到77號,但同時,你要付出相應代價。

中間的寫著:人。沒有線索,沒有代價,提示:沒有線索你永遠找不到77號,可以回家了。

右麵的寫著:鬼怪。兩條線索,付出相應代價。

這個意思是讓我選擇其中一道門嗎?略一思考,我走向了正中間‘人’的門。有道飄渺的聲音在我耳邊:“選擇了這道門,你將無功而返,永遠找尋不到你心中想要找尋的答案,可想好了?”

我一笑,推開門穿了過去。不管是否無功而返,但我很清楚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與鬼做交易,這是大忌。

出現在我眼前的場景變了,我站在一條斷了的路前,下麵是冒著滾燙氣泡的岩漿,唯一能到對麵的是一條很細的繩子。

看樣子這隻鬼是鐵了心要阻擋我找到77號了,我身在鬼的遊戲規則中,唯一能救自己的出路,恐怕隻有過關了。

想到這裏,我小心翼翼的抬起腳步,一隻腳踩上了繩子,穩定住之後,又慢慢移上另外一隻腳,這跟走鋼絲有什麽區別?太困難了,我才走了兩步身體就朝一邊歪倒下去,我想控製平衡的,可已經來不及了,我從繩子上墜落,然後掉進了岩漿之中。

好燙!渾身皮膚瞬間被岩漿淹沒,我眼睜睜看到自己兩隻胳膊瞬間化為森森白骨,那種蝕骨的灼熱痛感讓我大叫了起來,我去拿脖子上的黑玉,可是黑玉沒在,唯一救命的東西沒了,公交車上女孩的話應驗了,我現在是真的要死了。

猛地,我腦袋裏閃過一道靈光,我曾經看過一本誌怪錄,上麵說鬼之所以能害人,並不是因為鬼有多強大的能力,而是鬼能控製人的感官,讓人陷入幻覺當中,人是由腦中樞神經控製的,幻覺會讓你以為自己死了,腦中樞傳遞出這種信息來,你身體機能就會停止運作,然後你就真的死了。

人是通過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把對外界的感知傳遞給腦中樞神經的,要破幻覺,便要讓自己不去看,不去聞,不去問,不去聽,一切歸於虛無。

但這說的容易做起來卻很難,我依舊感覺自己快要被岩漿吞沒了,痛覺沒法避免,我快要昏迷了,如果昏迷,我想,我就真的醒不過來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帶著那麽多疑惑死去,就算死了也無法安心的!

我盡量把自己的思維放空,對於經常發呆的我來說,或許這是個優勢,因為漸漸的,我感覺到灼熱感逐漸消失了,最後,疼痛全部沒了,我睜開眼睛,哪裏有什麽岩漿,我隻是躺在地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