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196 漁舟唱晚
沈念在寧州市自然也不是真的閑著，他先去擺放了張禹等教授，他們在專業領域那是頂尖的，加上他們對地方文化也有一定的研究，所以從他們那裏得到了很多的專業指導。
最主要的是，沈念在開題的選擇上，也谘詢了張禹教授，他們讀書還有現在工作上經常寫報告，所以迎合觀眾口味的寫法沈念也學到了不少。
通過張禹教授的引薦，沈念找到了寧州市文化藝術團的某位藝術家，他專門表演的是地方戲，胡呐喊的研究和演唱也是跟了一輩子，很多農村勞動人民不知道的理論知識他都有在整理，所以也為開題得到了很好的論證。
以上，沈念在開題的選擇上得到了張禹教授的指導，還沒等龐曉曉學姐他們調研回來，沈念已經開題並且上交了方案。
題目就是說的傳統文化的可傳播性研究和現代文化傳媒的關係，講的便是傳統文化和流量的可持續發展。
再簡單點就是，傳統文化通過流量變現，成立文化傳媒公司。
而開題的方案，便是論證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這種嚐試在市場是不是很多見，現在的傳媒公司大多是誰有流量，有話題，便通過他去流量變現，主要在謀利。
而沈念這種方式，就是在文化繼承的基礎上，去創業謀利。
到了規定的時間，沈念便將開題書封好，將龐曉曉為代表，張禹教授為指導老師的報告上交了。
很多群裏的東西，都還沒用上，現在隻是開題，之後的可持續發展和開創事業，這些資料才用得到。
左苑馨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幾天前就已經拆線，不過肌腱恢複還需要一些時間，但也能正常走路了，隻是行動多有不便，走得不是很快。
王虹等人剛開始還擔心得要死，生怕左苑馨落下功課，找時間來給她補習，還說上課她們寢室三人能將她抬著去教室，結果在第二天的早上，沈念出現在了寢室的樓下，王虹等人隻是尷尬的地笑笑。看著他們兩攙扶著走進人群，王虹心中才大罵：“下次再也不會和沈念搶人了，提出這樣的意見，這不是給自己找狗糧吃嗎？”
左苑馨在班級上得到很多的問候，大部分都是關心她的傷勢的，也有對張青雲落井下石的。
不過張青雲倒是再也沒有遲到早退，變成了一個乖乖的社會主義的大學生。
但是他還是時不時往左苑馨的這邊瞟兩眼，看到沈念和左苑馨一邊學英語一邊打情罵俏，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快。
就在這美好大學生活快樂的進行的時候，馮毅等人整日在和時間以及崎嶇的山道作鬥爭。
翻山越嶺，走村過寨，車子時而在平坦的河灘上行駛，一會兒又從懸崖峭壁上經過，有的時候在小洋樓裏麵休息，有的時候卻得幾人在農家打地鋪，當然，龐曉曉學姐一人睡一個床。
蚊蟲螞蟥這類吸血鬼在他們勞動與田間地頭的時候常常遇到，跳蚤虱子這些小東西，也把他們搞得心煩意燥。
當然，山川秀麗，風景優美自然也是少不了，也讓大夥兒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總之這一趟山村之旅，來的有些快和，也有些糟心。
千萬不要相信什麽農村生活很是愜意，其實細細想來，農村有農村的好處，不好之處也不少，任何地方都沒有十全十美。
離開了一個寨子，下一個標記點被龐曉曉學姐圈得很明顯，細細看名字，正是河口鎮。
汽車駛出大山，便看到了橋下悠悠的綠水，河的對岸，便是上次沈念他們看到的那個河穀稻場。
駛過石橋，水泥路便從這無邊的稻場中間穿過，這時候的稻場上麵已經沒有了稻子了，隻有黑漆漆的水田，田中是一排排的幹枯的稻腳有序的排列著，也有農民在這空出來的稻場上撒下油菜和紫雲英的種子，然後將種子包用木棍支起來插在地裏，以提示人們，這田地裏種著種子。也有農民將地翻了一遍，將土豆、蕎麥、大白菜、扁豆、生菜、蘿卜等等種子種在地中。
汽車越過稻場，然後過了橋，便進了河口鎮的地界之中。
此時的山莊還是生意不斷，這時候快要入冬，人們也趁著最後這一點熱氣，在河裏好好地泡個澡。
汽車駛出兩裏地，便進了河口鎮，繞過街道，直接將汽車駛到了龐曉曉學姐家的水泥院子中停好。
龐爺爺坐在門口的木墩上抽著旱煙，見一輛陌生的汽車停在自家院子中，正準備看看是誰到訪，誰知下車來的，竟然是孫女和上次的那幾個年輕人。
奶奶正在門口的亮光處納鞋底，箐箐在地上玩上次姐姐帶回來的小玩具，見到龐曉曉進屋，大家都停下手頭的動作，對著龐曉曉便是各種慰問。
馮毅等人準備帶禮物的，結果被龐曉曉拒絕，最後他們隻得順道在路上一人買了一個小玩具，送給小孩子的東西，龐曉曉倒也沒有客氣。
箐箐上次和馮毅等人是見過的，小孩子就是這樣，如果是第二次見到這個陌生人，那麽這次就會變得熟悉得多。
一陣噓寒問暖之後，龐爺爺知道他們一行人這是來鎮上調研胡呐喊文化的，心中有些高興，一是因為自己女兒在認真的工作了，二是胡呐喊這也是自己在行的，所以有榮譽感。
龐曉曉看了看時間，這時候才下午四點多，她便幫奶奶打下手，煮飯燒菜，準備晚飯。
“剛剛我們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北浦漁歌那地方，學弟們就說，上次他們在那裏看到了張叔在唱胡呐喊，覺得那個胡呐喊意境挺美，所以我們決定等會兒我們就去哪兒聽聽，收集一些聲音和視頻回去。”
這是大夥兒剛剛路過的時候現決定的事情，因為上次的那個場景真的太美了，這或許是源於音效的原因，聲音的傳播加上視覺上的享受，讓大家回味無窮，所以大夥便商議趁傍晚，來這裏一趟。
聽龐曉曉這樣說，奶奶便加緊和龐曉曉做飯。
龐爺爺倒臉色沉了下來，默默抽著旱煙說道：“他哪裏會唱？他那哪裏叫唱得好？”
龐曉曉一邊往火灶裏麵舔柴禾一邊回道：“就您唱得好，你唱得最好聽！”
馮毅笑著說：“爺爺，我們這次並不是說來評判誰唱得好與不好，而是想看看這種藝術形式能不能發展，他們唱的，隻是作為參考，當然，爺爺您的到時候我們也得錄下音頻和視頻。”
聽這樣說，爺爺這才緩和下臉色。
龐曉曉說：“我爺爺就是這樣，鎮上除了他，就沒人能唱得過他了！”
“哪有這樣說自己爺爺的？”
龐曉曉朝著爺爺吐了吐舌頭。
馮毅等人直接看得呆了，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龐曉曉做過這些動作。
平時的她，都是悶頭做事，默默無聞，毫不引人注意的。
想不到在家中，她竟然是這幅樣子了，好像外邊的世界，她就是一個不開心的孩子，這裏的鬼臉，才是真正的她一樣。
馮毅等人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晚飯時間雖然用得短，但是仍然算得上豐盛，臘肉，河魚，涼菜，雞爪，各種時蔬，看著讓人食欲大增。
馮毅等人也算得上熟人了，下筷子也放得開，包口包嘴地吃了好幾大碗。
大塊朵頤之後，他們再次駕車往來時路開去。
漁民們已經在鎮子上集結，三輪車上擺放了各種白色的膠桶，隻等第二天這些桶中都裝滿漁貨。
馮毅等人這種小轎車行駛得很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河灘之上，這時候太陽並不是很曬，正在不斷地靠近著西邊的山脊。
龐曉曉下車，走到了河邊的青石板上，平時閑暇之餘，一些婦人並不想在家中洗衣服，便會慢悠悠地來到這邊洗衣服，這塊大石板，便是為她們洗衣服預備的。
她將鞋子脫在一邊，挽起褲腿，將整隻腳都泡在水中，河水清涼，河水流動，好似一個人不斷地撫摸著腳上的肌膚。
現在洗冷水澡有些冷，所以馮毅等人也坐在青石板上來，褪去鞋襪，將整隻腳泡在水中。
“臥槽，你有腳氣沒有？讓我來上遊，我不想泡你用過的水。”
“滾，你才有腳氣，我腳比你臉都還幹淨。”
魏誌剛和陳啟泉兩人在不斷地爭辯。
馮毅難得安靜，看他時，發現他正盯著遠方發呆。
“看啥呢？”
“我在找感覺？”
“感覺？”
“我要寫詩！”
“寫詩？”
“我想好了，我要作詩了！”
馮毅站起身來，光著腳板站在青石板上，昂頭挺胸，揮手指點江山：
“啊！這條大河，
你真的好清澈！
遠處的山，你看到了沒？
我們用這條大河泡腳，
這大地，
和河流，
都是我們的洗腳盆！”
龐曉曉：“......？”
魏誌剛：“......”
陳啟泉：“......”
看著小夥伴們驚訝的眼神，馮毅沾沾自喜：“怎麽樣？是不是有一種氣勢磅礴、大氣巍峨，氣吞山河，海納百川的氣勢？是不是新派詩的集大成者？”
龐曉曉咧嘴笑笑：“嗯嗬嗬。”
魏誌剛：“嗬嗬。”
陳啟泉：“嗬嗬。”
“和你們這群沒文化的人在一起，真是降低了我的智商。”馮毅雙手叉腰，接著又將腳放進了水中，“你們知道為什麽有人叫文藝青年嗎？文藝文藝，那就是有文也得有藝，你們就是那種隻有藝沒有文的人，唉，你們不懂我們這種文化人的世界啊！”
兩個室友都是切了一聲，別過臉去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龐曉曉思忖了一會兒，說道：“其實寫得還可以，就是你得好好咬文爵字一下，少了一種韻味你知道吧？”
馮毅終於得到了肯定，倒也很願意聽自己的不足之處。
“我不會修改，這種事情，你可以請教一下左苑馨學妹，我覺得她應該具備這個能力。”龐曉曉說。
馮毅想了想，覺得這事可行，想著回去，一定將這首詩讓左苑馨給改改，說不定將來能發表成名，也不一定啊！
幾人在閑聊之餘，便聽到了三輪車轟隆的發動機的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停在了河灘之上。
他們幾人趕緊穿好鞋襪，掏出手機。
這時候，太陽西斜，天穹之上一片猩紅萬道紅光之下，黑暗漸漸降臨。
那漁民記不起馮毅等人，倒是認識龐曉曉，他們和龐曉曉打了招呼。
龐曉曉學姐表明了來意，他們全然不明白什麽調研不調研，但是他們絲毫沒有停下手頭的工作，理網，卸貨，工作照舊。
不過好在龐曉曉學姐並不是想要采訪他們，她隻是想讓張叔等會記得唱胡呐喊，他們就在岸邊錄就行了。
張叔笑了笑，表示這簡單，他們雖然不是天天唱，但是隻要有人想聽，他們便吼兩嗓子。
木舟離岸而去，魚鷹在舟頭舒展著翅膀，做著下水大鬧河魚的熱身。
龐曉曉等人早就拿出手機，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錄音的錄音。
雖然不是專業設備，但是他們這也不是真正的民間采集家，隻要相同的目的達到就行。
錄像的是龐曉曉，她找好了角度，夕陽，遠山，泛舟，魚鷹，構成了一副美麗的畫麵的時候，她才開始錄像。
漁民開始唱起了胡呐喊，歌聲伴著潺潺流水，全部被現代的科技收錄進了雲空間裏麵。
聲音不斷在河穀中**漾，越過了山間，越過了田野，**過了大家的心尖兒。
撐舟杆緩緩揚起，水珠在竹竿上麵沿著竹竿流到漁民們黃銅色的身子上，竹竿被夕陽一照射，便能看到波光粼粼，不斷閃動，好似漁民們在揮動一根閃閃發光的熒光棒。
這邊的胡呐喊相比較前麵調研的那些胡呐喊音域更加廣闊，歌詞也較為傳統，多以訴苦和討歡為主，當然，也有唱喪歌和喜事的曲子，這裏說的是漁民們現在所唱的歌曲。
錄了大部分的現場聲音和畫麵之後，龐曉曉這才朝著漁民們喊：“張叔，可以了，我們錄好了，我們要回去了！”
域名正提著網準備往河裏撒，轉頭望著龐曉曉等人，笑道：“你們回去吧，可是這歌，我們還得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