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 張興國的記憶(一)相識

沈念回到寢室。

室友三人這時候正在加緊今天最後的時間在打遊戲,馮毅頭也不回地問:“念哥,你剛剛這是去那兒了?莫不是去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噢。”

魏誌剛這時候也是點著鼠標,眼睛盯著屏幕一唱一和:“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很正常哈。”

沈念懶得理會他們,於是說:“我剛剛打了個電話,我給我那個高叔定了一套樂隊設備,挺好的,不用你們花一分錢,但是明早你們得和我一起去拿。”

“切,你這下還這麽大方?舍得幫我們買設備?......等等,為什麽是早上運來?不一般是中午送貨嗎?”

沈念看他們依然在認真打著遊戲,便說:“愛信不信,我明早叫你們起床,不要我就退貨了。”

沈念兀自上了床。

這次他難得地沒有進入遊戲係統空間去學習,而是點開了任務欄。

點擊了【張興國的記憶】選項。

麵板上立馬分開成【張興國的記憶(一)】【張興國的記憶(二)】【張興國的記憶(三)】三個選項。

沈念對室友說:“我睡了,你們不要吵醒我,你們早點睡,明天要早起。”

躺下後,他點擊了【張興國的記憶(一)】

【檢測到玩家現在是休眠狀態,確定進入查看(是否)】

他點擊了“是”。

【正在進入......】

沈念恍惚之間,他便覺得四周突然燈光亮起,他掩眼慢慢看去,發現現在已經到了白天,而且他正坐在一輛馬車上。

更加準確點說,這叫勒勒車。

車軲轆正晃晃悠悠碾在一條小道上,車道兩邊全是平坦的草地。

四下一片綠色,草地上麵的草都是一簇一簇的,藍天白雲,盎然草闊,風低現牛羊,這樣的景色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隆。

眼底的無盡綠意之中,行著的這輛勒勒車上坐著七個人,其中趕車那人服飾明顯是草原服飾,手中揮舞著鞭子,口中發著“勒勒勒勒勒”的聲音。

其餘六人都是一身軍綠色軍裝裝扮,模樣很年輕。

六人分三男三女兩排並坐著,看起來無精打采。

沈念隻覺得自己是身處其中,仿佛這一切就發生自己眼前一樣,很好的上帝視角。

他很快從這三男之中找到了張興國,雖然模樣大變,但他這股子精神氣麵貌很容易辨認出來。此刻坐在最外延的那個青年便是張興國。

車上都沒人說話,隻有趕車的人不斷的吆喝聲和車軲轆碾在泥土上的聲音。

突然坐在最外邊的一個少女打破了這種沉默:“丁秀英同誌,你那個黑色的背包裏麵裝的是什麽?”

沈念尋聲看去,便看到最裏麵坐著的一個模樣清秀的女生,她的臉上還因為氣候原因龜裂了小口子,看起來像是高原紅。

這應該便是丁秀英,也就是張興國未來的妻子。

丁秀英身穿軍裝,肩上背了一個軍綠色的包,懷中還抱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這是手風琴,唱紅歌伴奏用的。”

丁秀英大方說道。

那女生又說:“那放著幹嘛,快給我們拉一個,就那個,那個《mao主*席的戰士最聽黨的話》,來來來,丁秀英同誌。”

丁秀英看大夥都看向了她,她也不大好意思。

沈念觀察到張興國這時候也看向了丁秀英,雖然在哪個年代社會風氣擺在那地方,但他都是一個和沈念差不多大的懵懂青年人了,沈念能看到他眼神的變化。

丁秀英拿出手風琴背在身上,沈念發現這個手風琴很新,但是他從這模樣便看出來了,這手風琴不就是張興國帶來上課的那個手風琴嗎?盡管現實中張興國那個手風琴黑漆掉了,但這老氣的模樣改變不了。

沈念算是懂了,怪不得老張時時刻刻抱著那個手風琴,像個寶貝似的。

從亡妻,手風琴,念妻,到學手風琴,這便能隱約猜到一個淒美的故事。

現在,丁秀英開始拉那首曲子。

她的身體晃動,那節奏歡快的手風琴聲音便在這行車上響了起來。

眾人便跟著拍手鼓掌,要不是在這狹小的勒勒車上,他們定然要搭配這音樂挑一個忠字舞了。

連沈念也跟著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個戰天鬥地、墾荒生產、自娛自樂交流感情的青蔥歲月。

果然是在娛樂匱乏的年代這些娛樂方式很容易拉進人們之間的距離。

張興國也跟著拍手,唱著這首紅歌,眼睛卻頂著伴奏的丁秀英,眼神中透露出絲絲意味。

沈念現在是觀賞者,自然看得最是清楚。

接著勒勒車又向前行了一個鍾頭,沈念都是在這樣的歌聲和手風琴聲音中度過,他也因為身臨其境,差點沒被顛吐。

他真好奇怎麽這麽快就到了,突然那個趕車的牧民用不標準的華夏語說:“到了,走了一夜,總算到了,各位下車吧,我帶你們去落戶,你們跟我來嘛。”

怪不得沈念剛剛來到車上的時候看大夥都是無精打采的,原來是昨晚都開始趕路的,折騰了一路,哪還有力氣。

目的地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天青草綠,幾個蒙古包紮在平坦的地方,周圍有不少的圍欄,一大群白羊擠在羊圈裏麵,不斷發出嘈雜的“咩咩”叫聲。

沈念就跟著場景看他們一個個安插落戶在各個牧民家。

他觀察到這一共就幾戶人家,人員安插下來,剛剛夠住。

沈念本想著就到這裏了,也該他們休息了,但沒想到當即便給他們分配了任務,女的學習擠羊奶煮酥油,男的學習騎馬揮鞭,人們的活動就此展開,也真是辛苦他們了。

張興國落戶的人家和丁秀英落戶的人家並沒有多遠,但草原上也並不是像城市裏麵那樣相互擁擠在一起,盡管近,但要走也要好幾分鍾。

於是沈念跟著他們學習了一個下午的農活,音樂沒學到,一些農業知識倒是明白了不少。

這到底不是自己在控製,不能快進,沈念隻能一直看他們忙完直到晚間。

夜幕降臨,夜空星星點點,草原陷入了黑暗,溫度也降了下來,這些知Q昨晚經曆了一晚草原的夜晚,現在他們都披上的羊毛長衫,手上捧著一晚酥油茶坐在火爐邊。

安插在牧民家本就隻能跟著當地牧民吃,主人家吃什麽,知Q就得跟著吃什麽,可別真以為整天吃羊肉,喝大骨頭湯,他們吃的全是青稞野菜這類粗茶淡飯。

好在牧民們看今天一下來了六位知Q,便商量著宰了一頭羊,在平地裏生了篝火,將全部的牧民知Q叫了過來。

桌上擺上了血腸羊肚,煮了羊骨頭羊肉,串上了羊肉串,供大夥一起分享。

沈念看著那水煮羊肉,剛剛起了食欲,但看到水麵上飄著一個黑色的指甲蓋大小的橢圓狀物體,加上一些羊肉上麵都還沾著羊毛,他便立馬沒了食欲。但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他倒是想吃一點。

村長端著酒碗,然後講了幾句最高指示,讚揚了廣大的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歌頌了祖國的大好形勢,這才唱起了祝酒歌,最後和大夥一起喝酒。

牧民也是生猛,拿著碗都是一碗一碗地往肚子裏麵倒,好像這根本不是酒,而是水一般。

沈念就這樣看著他們一群人喝酒吃肉,肚子呱呱直叫。

真是邪惡的遊戲。

喝到興起,牧民們就要跳舞。這時候丁秀英安插的那家牧民說:“小丁同誌,你不是會那個發聲的音樂嗎,去拿來給大夥助助興。”

丁秀英這時候喝下了一點酒水,麵色有些紅潤,應了一聲:“好咧。”

不一會兒,丁秀英拿出來了手風琴,一位牧民也拿出來了一把馬頭琴,說著便要合奏。

馬頭琴聲音嗚咽低沉,悠揚深遠,而手風琴卻輕動活潑,兩者合在一起,卻別有風味。

沈念心想既然是來觀摩學習手風琴的,他自然走到了丁秀英旁邊。

丁秀英的拉奏確實沒有用什麽技巧,但主要是因為她隻給紅歌伴奏,所以這樣的伴奏很簡單。

牧民們開始隨著伴奏起舞,牧民都善舞,男為昂首抖肩,女為躬身甩手,雖然樣式單一,但動作優美。

突然做登記的一個牧民磕了磕煙袋,對大夥問道:“你們,誰是張興國啊。”

張興國這時候正抱著骨頭啃,嘴上還沾著油水:“我是。”

“聽說你是軍區大院長大的孩子?母親是文藝工作者吧?”

“是的。”

“那去跳個獨舞去。”

“可我不會啊!”張興國心說自己母親是文藝工作者但不一定自己就會跳舞啊!他喜歡的是文學,不喜歡舞蹈。

眾人都停下來,在一邊起哄:“跳一個,跳一個。”

“就去跳一個吧,這有沒有別人,都是一起的戰友們。”

於是張興國看了看四周,發現丁秀英也在看著他。

他想到母親跳的舞蹈,於是隻能鼓著勇氣上去跳了。

丁秀英手風琴拉了起來,他跟著音樂扭了起來。別人說獻醜是謙虛,他這是真的獻醜。

他才開始扭動,頓時場上便起了一陣笑聲。

張興國這時候還是一個小青年,頓時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說:“都說了不會跳,這是真讓我來獻醜了?”

連丁秀英也在原地笑得佝下了腰。

最後還是來了一位草原婦女,說要獨舞,馬頭琴立馬拉了起來,張興國找了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同誌,你叫什麽名字?”

身邊一個女孩子抱著手風琴問道,她臉上笑出了淡淡酒窩,潔白的牙齒漏了出來,眼睛中倒映著夜晚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