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指正

陸早回想著今晨自己在灶房裏做過的事兒。

燒火、煮早飯。

煮完了早飯火勢滅掉了的。

她也沒有將未徹底熄滅的灰燼從灶膛裏扒拉出來。

然後吃過早飯她就出門了。

直到大火燒起。

陸早腦中一幕一幕的過著今早做過的事兒,很確定不是自己無意造成的火患。

她抱住抽抽搭搭的五丫,“今早起來之後你可去灶房裏扒拉火灰了?”

張翠花一聽就明白了了,問道:“早丫頭,是五丫玩了火兒?”

陸早搖了搖頭,“我是怕不小心把今早燒過的草木灰扒拉出來了。”

使用過柴火灶的人都知道沒有燃盡的灰遇上了可燃物,是會死灰複燃的,所以大家一般都會在下一次做飯之前再清理灶膛裏的草木灰的。

陸早就怕五丫早上起來之後幫著收拾屋子,把還有熱氣的火灰給扒拉出來了。

五丫哭著搖著頭:“我沒有。”

“我吃了土豆,然後就帶著小六小七去找梨子她們玩了。”

葉三嬸道:“是,五丫一早就和我們家梨子在村中心玩去了。”

都沒有?

那這火是怎麽來的?

陸早皺了皺眉:“各位嬸嬸,可有看到有人往村南的方向走動?”

“沒有。”葉三嬸搖搖頭,“我們都去曬穀場交秋糧了,並沒有注意到有沒有人往這邊走。”

張翠花聽出陸早的意思:“早丫頭,你是說有人放火?”

陸早道:“大伯娘,雖說這些日天氣晴朗,可不至於無緣無故的起火,既然灶膛裏的灰燼都還在,那就不可能是我們早上忘記收拾火了。”

“不會吧,這無冤無仇的誰會幹出這種缺德的事兒。”

這人話一出口,頓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村裏人都知道陸早被馬三娘攆出了門,還得罪了莊大炮、王桃花等人,這仇人還挺多的。

大家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兒事兒,原本為秋稅而愁的臉上浮出了八卦的色彩,“難道真是馬三娘幹的?”

“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馬三娘那個人什麽事情幹不出來!”說話的人和馬三娘不太對付,使勁兒的編排道:“剛才我看她匆匆的往家走了,叫她她也不應,你們說是不是她幹了虧心事才跑那麽快的?”

張翠花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插著腰唾罵道:“這個黑心貨,老娘找她去!”

陸早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雖然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馬三娘幹的,但還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窩蜂的往村北走,等走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遇到了人:“你們這是去哪?”

“去村北找馬三娘。”

“馬三娘在曬穀場交秋稅。”

“走,去曬穀場!”眾人又齊齊轉向了曬穀場。

張翠花還未走近曬穀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人談論陸早家著火的馬三娘,馬三娘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燒吧少吧,燒死了活該。”

“馬三娘!”

曬穀場上人很多,也很喧吵,但架不住張翠花的嗓門大,一句馬三娘就把在場的人給鎮住了,“馬三娘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怎麽啥缺德事都幹得出來,你放火燒人房子,也不怕斷子絕孫!”

馬三娘也不是軟腳蝦,立即回吼道:“張翠花你吼什麽吼?老娘什麽時候放火燒人房子了?”

“不是你還是誰?”張翠花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人家都看著你去幹壞事了,你這個黑心肝的東西,你把早丫頭趕出家門就算了,還放火燒人家的屋子,你安的什麽心?你是不是見不得她好?你是不是恨不得她死了才甘心?”

“老娘就是巴不得她這個不孝的東西去死!”馬三娘撒起了潑:“張翠花你裝什麽好人?你不就是看重這個死丫頭能時不時的給你送點吃的,你才裝著對她好嗎?要是她讓你給她還債,老娘就不信你還能對她好?”

張翠花氣得發抖:“你以為誰都是你?一心就想著占人便宜?”

“我呸,別當了婊子還立牌坊。”馬三娘唾了一聲,“你敢說你沒拿個那死丫頭的肉?你敢說你沒有?”

張翠花不敢說沒有,她的確拿了,也吃了。

“說你放火的事情,你不要扯這些有的沒的!”

馬三娘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心虛了吧?”

“肯定是心虛了,要不然能不回答?”一旁看熱鬧的說道。

“我呸,心虛個屁!”張翠花罵了回去:“你少扯些沒用的,你放火燒早丫頭的房子,害得早丫頭沒房子住,你得賠錢!”

馬三娘不承認:“關我屁事!別啥事兒都忘老娘頭上賴。”

張翠花道:“他們都看見你了,你還不承認。”

馬三娘反問:“誰看到了?”

張翠花指著其中一人。

那人道:“我看到你從村南匆匆往北走,然後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喊著火了,肯定是你。”

“你他娘的張嘴造謠也不怕遭雷劈。”馬三娘指著作證的人,“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嘴巴。”

作證的人也不怕馬三娘:“你指什麽指,你偷偷摸摸的飛快的往村北跑,不是你還是誰?”

張翠花:“馬三娘你這個砍腦殼的黑心東西,早丫頭好不容易安穩下來,你又要禍害她,你的新怎麽這麽黑啊?”

馬三娘道:“我呸,你少誣賴老娘,真要是老娘放火,老娘一定把她們一並燒了。”

“你還不承認,你真夠不要臉的……”張翠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村長給打斷了,“你們鬧什麽鬧?”

今兒官府派過來征收糧稅的衙役可都在曬穀場,楊村長愛麵子,不想把這些事鬧得人盡皆知,所以他壓低了聲音嗬斥道:“這裏是你們鬧事的地方嗎?”

“都給我先回去!”

“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這怎麽能行了?現在回去了,她們不就是認定了我放火了?”馬三娘第一個不同意了。

張翠花也不同意:“她放了火燒了房子就想走,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楊村長被氣得血氣上湧,手指哆嗦的指著張翠花喝馬三娘:“你們……你們是不是不想留在村子裏了。”

張翠花臉色頓時一變,猶豫的看著陸早。

陸早此刻走上前,禮貌有加的說道:“村長,你別怪大伯娘,她也是為我出氣。”

因為衙役在這兒,楊村長又在意麵子,連帶著對陸早也沒有好脾氣:“你也少鬧一些!”

陸早聽到這話頓時火了,她的家被人燒了,還不允許她鬧了?

對,她不應該鬧。

她應該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