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霍昀的信

立春過後,春意複蘇。

暖陽高照,溫暖的光線從半闔的窗扉照進偏廳之中,光影斑駁,落在陸早日漸白皙的臉頰上,微風輕拂,欣長的睫毛微動。

陸早此刻正在看信。

一封來自邊城的信。

一封來自霍昀的信。

霍昀的字鐵畫銀鉤、遊雲驚龍,一點都不像他那個人那麽不正經,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有些像,一句小黑妹就讓陸早想一把撕掉這信。

但這信是通過一個南來北往的商客輾轉多日送到陸早手上的,看在這封信送來得如此艱辛,她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陸早其實並不知道她在看信的時候,微微上揚的嘴角並不像她心裏嫌棄的那般表現的。

等看完信後,陸早皺了皺眉,“抱走了我一壇子豆腐乳還不夠,現在還要讓我多做一些給你備著?銀子也不給,憑什麽給你備著?你以為你是誰啊?”

陸早哼了一聲,一把將信拍在手側的茶幾上,然後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之後又轉身去了灶房裏,將家裏的二十斤豆子全部都泡上了。

口嫌體正直的陸早泡完豆子之後,繼續走到院子裏種植花草和樹木,她打算在院裏種幾株南寧常見的果樹,桃樹、梨樹、還有李子樹。

等過兩年,每年夏秋時節,便可以摘一些果子,然後和五丫幾個坐在樹下陰涼處,悠哉悠哉吃果子。

不過現下果樹還沒有送來,陸早隻能先挖一些村裏常見的白色鳶尾和一些野花兒種在院子裏。

等過些日開花之時,一排排白色鳶尾靠著院牆綻放,一朵一朵的小白花,花瓣上帶著淺黃色的斑紋,漂亮極了。

陸早種著花草,陸二丫和陸五丫兩人背著滿滿一背簍的牛草回來了,“大姐你看,我們割了好多。”

陽光很烈,將陸二丫她們的臉曬得紅撲撲的:“今天我們在小溪邊找到好多又嫩又好的牛草,等一下我們再去割幾趟。”

陸早道:“現在天氣有些熱,歇一會兒再去吧。”

陸二丫搖搖頭,“大姐不熱,小溪邊割草的人可多了。”

陸早不愛去湊熱鬧,不懂陸二丫喜歡和人打堆堆的樂趣。

陸二丫又道:“大姐,今天我看見大牛哥的媳婦兒了。”

陸早愣了一下,大牛哥是誰?

“誰啊?”

“大牛哥啊,大姐你不記得了?”陸二丫有些著急,立即幫陸早回憶了起來:“就是以前老和隔壁劉大哥一起上山砍柴的那個大牛哥,他以前還幫大姐你挑過幾回糞。大姐你以前還讓我去找大牛哥呢?”

陸早想起李大牛是誰了,是個齙牙小哥,是原主臨死前喜歡過的漢子,“我什麽時候讓你找過他?別胡說八道。”

陸二丫忙點頭,“大姐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陸早看了眼陸二丫,“根本沒什麽可說的。”

陸二丫哦了一聲,“大姐,大牛哥的媳婦兒好慘。”

陸早種花的手抖了一下:“慘?”

陸二丫:“我看到她的臉上有抓痕,好像被人打了。”

陸早怔了一下,李大牛還打女人?

陸二丫又道:“我聽別人說是李大牛的娘打的她,他們說她早上把碗摔壞了,家裏本來就窮,還把碗給摔了,他們說該打。”

陸早皺起眉,“誰說該打?”

“就是村裏的嬸嬸們。”陸二丫數了數說話的人:“桃花嬸子,還有莊嬸子她們。”

陸早皺眉,“你以後少去聽她們說話,知道嗎?”

陸二丫本來就老實,遇到王桃花這些三觀不正的潑婦,很容易被帶歪的,“以後離她們遠一點。”

陸二丫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麽大姐不高興了:“為什麽啊?”

陸早問二丫:“你覺得李寡婦打人對不對?”

陸二丫想了想,“她打碎了碗,把早食都給打翻了。”

“那就應該被打嗎?”陸早沉下臉,“你前些日你腳下踩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把裝著醪糟的碗也摔了,那我可有打你?可有罵你?”

陸二丫臉頰一陣滾燙,“沒有。”

陸早又問:“我是不是和你說沒事,還關心你有沒有摔傷了?”

陸二丫點頭。

陸早道:“你看正常的人都是第一時間關心是不是摔傷了?誰會上去就打你罵你?”

陸二丫:“那她為何要打罵她?”

“因為她不是個好人。”陸早很不喜歡這些重男輕女且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所有過錯都怪在兒媳身上的人,全天下就自己兒子最好,別人的女兒就是草,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想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誰給她的臉?

陸早哼了一聲:“兒媳婦是他們娶進家門的,結果卻這麽作賤,還不如不娶呢。”

陸二丫似懂非懂的道:“大牛哥沒打人,他是不是好人?”

李寡婦潑辣,李大牛愚孝軟弱,這樣的兒子對於李寡婦而言是好兒子,可對於妻兒來說,卻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自己的媳婦兒都護不住,算什麽好男人。”陸早哼了一聲,在她心裏的好男人,不必頂天立地的做個大英雄,也不必多錢善賈、善舞長袖,她覺得隻要能護住妻兒,讓妻兒不受委屈,便是極好極好的好男人了。

陸早腦中突然湧起霍昀的身影,像這個人滿嘴不正經,就不像是個好男人!

遠在邊城正與人商議著事兒的霍昀,突然打了個噴嚏。

“少將軍,可要請軍醫?”

“我並未染上風寒。”霍昀揉了揉鼻尖,他覺得莫約是有人在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