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趕集

月光如水,萬籟俱寂。

子夜時分,陸早輕手輕腳的將睡熟的五丫交給了張翠花,然後背著豆腐跟著陸大富和陸虎出了村,走過村口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安寧靜謐。

沿著鄉間小路走了很久,穿過一處處樹林,繞過一處處村落,走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上了寬闊的大道,依舊是泥土鋪成的道路,但卻比通往鹿山村那一截路好走許多。

因為有陸大富他們同行,陸早不能將所有豆腐都放進係統倉庫,隻能放一部分背在背簍裏。

即便隻有一部分,可陸早還是覺得累,但陸大富和陸虎也挑著柴火,沒辦法幫她,她隻能全靠自己了。

因為她比較拖後腿,陸大富和陸虎也隻能慢慢走著等他,不過沒有抱怨一句,反而是說讓她累了就休息,他們會等她的。

陸早從小是一個獨立自強的人,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所以越是不願意多休息,一直努力的想要走快一些,盡量不要耽擱大伯他們的正事兒。

就這樣咬著牙走了一夜,等到天亮了許久才到縣城。

臨近縣城的時候,陸早看到許多去縣城趕集的人,大多數的人都背著糧食、柴火、青菜等物,打算去縣城換錢,還有許多扛著包袱的男人,應該都是農閑出來做工的人。

“到了。”陸大富指著前方的灰敗的縣城城牆,牆上寫著南寧兩個大字。

陸大富一臉興奮的說道:“好久沒來縣城了,也不知糧鋪還要不要抗袋的人。”

陸虎:“爹,咱不是說先去縣衙看看還缺不缺人嗎?”

“那行,把柴火給我,我帶著早丫頭去菜市,你去找你楊叔問一問。”陸大富口中的楊叔是楊村長的大兒,經常在縣城做工,認識的人也多,基本上村裏人找活兒都靠楊家大兒。

“那行,我送你們去了菜市就去。”陸虎十五歲開始跟著陸大富進縣城做活兒,對縣城還算熟門熟路,所以在前方領路。

陸大富也挑著柴火進城了:“早丫頭,快跟上。”

“誒,我這就來。”陸早背著豆腐也跟著進了縣城,一進城門便大致看清了整個縣城的模樣。

中間是一條很長的街道,街道很寬,可以供三輛車並行,但路麵確是泥土,泥土路上還有許多車轍和腳印,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屋舍鋪麵,有些是青磚屋子,有些破舊木頭屋子,看起來像是城鄉結合部,給人一種貧窮破敗的感覺。

南寧縣是秦州以南最大的一個縣城,雖是最大,卻最偏遠,偏遠的縣城自然就很窮。

陸早來之前還以為南寧縣好歹是一個縣城,至少應該是青磚鋪地,全是青磚瓦房,可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果然電視騙人。

相比陸早的失望,陸大富和陸虎倒是很開心,“今天縣城還挺熱鬧的,我們的柴火一定能賣出去的。”

“爹,你看縣城又多了幾處青磚院子。”

“我們要是有錢起一座青磚房子就好了。”

起一座三間屋的青磚房子至少十幾兩銀子,陸大富是沒有銀子修的,他嘿嘿嘿的笑了一聲:“以後你要是能修起青磚房子,以後爹去見你爺奶也有臉。”

穿過中間的主街道,然後往西邊的一條小一些的街道走了進去,越往裏走青磚瓦房就沒有了,連木頭屋子也少了,出現得越來越多的是土坯房。

而且還越走越髒,幾分鍾之後便到了一處菜市場,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

陸早道:“大伯,咋人這麽少呢?”

“現在不年不節的,今天已經算人多了。”陸大富將柴火放在靠邊的一個位置,然後招呼著陸早也把豆腐放到這兒來:“今天賣菜的人多,我們隻能擺再這兒了。”

陸早看了看前方十幾個擺攤的人,有賣菜的也有賣柴的,攤子前沒有幾個問津,看著十分冷清。

陸早放下背簍,有些擔心的問道:“大伯,咱們擺在這兒有人來買嗎?”

陸大富點頭:“有,我以前都在這兒賣柴火的。”

陸早提議道:“大伯怎麽不去挨家挨戶敲門,送上門去應該更容易賣得出去吧?”

陸大富從未想過這個賣法,“我以前都在這兒賣的。”

“我覺得可以挑著到處問一問。”陸早剛才看到和菜市場相反的一個方向,那邊的房子基本上都是青磚瓦房,想來住在那邊的人應該更有錢。

陸大富搖頭:“不成,萬一被人當賊抓住了可不好。”

陸早看得心急,大男人咋這麽膽小呢?在村裏不是還挺厲害的麽?

陸大富催促著陸早:“早丫頭你快擺出來,吆喝一下,早點賣出去才好早些回家去。”

“哦。”陸早想著先擺著試試吧,等一會兒實在賣不出去她再去挨家挨戶的推銷。

等豆腐擺好了之後,陸早便吆喝了一聲:“賣豆腐了,又嫩又白又好吃的豆腐哦!”

少女清脆的聲音飄**在菜市裏,但卻沒有人搭理。

反而是賣白菜青菜或是賣柴火的會被人多問一句。

到處看柴火的婦人挨著挨著的問著:“你這柴火多少錢一捆?”

陸大富憨厚的說道:“都是一樣的價,二文一捆。”

婦人當然知道柴火都是二文一捆,她多問一句不過是想看能不能買到更便宜的,“你這柴有些濕啊。”

陸大伯老實說道:“前兩天剛砍的,但是也能燒了。”

“剛砍的煙多。”

“而且這也太細了,一點兒都不粗。”

婦人諸多嫌棄,卻始終沒有離開,等挑剔得陸大富都快要抬不起頭了,她才說道:“這些都比不過別家的柴火,你便宜一些,三文錢兩捆賣不賣?”

陸大富看著自家不夠粗的柴火,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下來,少一文就少一文,早些賣掉,免得後麵賣不出去,“我們從鹿山村背來的,價錢......”

婦人道:“哎喲,別家的可比你這好,你要是不賣我就別家買了。”

陸早將婦人的套路看得透透的,剛才婦人同樣的辦法在周圍問了一圈,但都不願意賤賣了,畢竟是辛辛苦苦從大老遠背來的。

陸早怕陸大富就這麽同意了,搶著道:“嬸子,我們家的柴火已經不細了,足有拳頭這麽大了,你們家一頓飯燒一根也用不完。”

婦人臉色難看了一分,“才剛砍下來的,可不容易燒著,得浪費我多少引火的柴火。”

“沒事的嬸子,你要是買我們的家柴火,我們可以送你一抱引火柴。”陸早說著從背簍裏拿出一堆,這是放在背簍裏以防豆腐被撞散的。

婦人貪心的看著引火的柴火,“真的送?”

“當然了,二文錢一捆,我就送這麽多的引火柴給你。”陸早頓了頓,“嬸子你要是將這四捆全買了,我就把這些引火柴全部送給你。”

婦人擺手:“我買不了這麽多。”

陸早勸說道:“嬸子,這柴火始終是要用的,你看要是全部買回去,還白得這麽一背簍的引火柴,是不是很劃算?還不用特意去買了,對不對?”

婦人是個愛占便宜的,覺得陸早說得有道理,“可我一個人搬不回去。”

“沒事,我們給你送。”陸早笑著問道:“嬸子你住哪兒?”

婦人指了指不遠處:“就住在後邊巷子裏。”

“那行,我們這就給你送去。”陸早說完就讓還愣著的陸大富幫忙送柴火,“大伯,快給這位嬸嬸送柴火。”

陸大富不敢置信,“早丫頭,這就賣出去了?”

婦人道:“喲,是侄女啊?我還以為你們是爺倆呢。”

“我大伯對我很好的,和親爺倆沒差別。”陸早笑著對壓根還沒有想到掏錢付錢的婦人道:“等我們把柴火送到了嬸嬸再給錢,在外麵給不安全。”

“沒事兒,這兒還沒人敢偷到我這兒來!”婦人說著掏出八個銅板付了錢,“那就勞煩給我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