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青年警察要的現場終於出現了,這是在半年以後王龍在電影院門口偷摩托車的時候,被兩名巡警當場擒獲。這時的晶已經披金掛銀成了一副闊小姐模樣,王龍每次行動時也不會再膽戰心驚了,一輛輛自行車通過他的手變成了晶身上金飾品。但王龍這時還畢竟毛嫩,在派出所裏挨了兩腳後就什麽都招了。他被判了一年刑。一年後出獄,他找到晶,晶說隻要你對我像以前那樣我就繼續跟你好。就這樣,王龍在這個看守所裏進進出出了。但是,這次他偷的不是一輛自行車或摩托車,而是撬了一家眼鏡店的保險櫃,一次得手五萬元!他知道這次想出去已經不那麽容易了,盡管他死不認賬拒不交出贓款,盡管他認為坦白從寬把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這家眼鏡店的老板是王龍小學時的同學,前年春天承包了一間門頭房,從江浙一帶進了些眼鏡開了家眼鏡店。

我們這個北方城市的眼鏡市場一直在全國名列前茅,所以眼鏡店也多。近視眼的花眼的沒辦法不得不戴,而那些眼睛的沒什麽毛病也都願弄隻眼鏡戴上,好像全市人民都是大學畢業生似的。這主要是天氣的原因,春天秋天風沙漫天,一不小心就把沙子吹進眼裏去了。而到了夏天,太陽毒得像舊社會的地主惡霸,眼都不敢睜。這樣,人們就對眼鏡特別有好感,紛紛在鼻梁上架上副眼鏡以遮擋風沙陽光。

王龍常到這個同學的眼鏡店裏去玩,一次還在店門口順手牽羊偷了輛自行車。他也早就想從這個同學這裏弄點什麽了,隻是一直沒機會下手。那天下午快六點的樣子,王龍騎車從這裏路過,就順便進來看了看。這時,他的這個同學正在數錢,五萬多呢,這是他剛批發出一批眼鏡的貨款。數完了錢,送走了送款人,同學才發現了王龍。他叫會計將錢鎖進保險櫃,又送給王龍一副水晶眼鏡,然後就拉著王龍到對麵的飯店裏吃飯。

王龍這時腦子裏全是那五萬塊錢,哪有心思吃飯,他想把這個同學灌醉了,再想辦法將錢搞到手。於是就頻頻地舉杯,大有不醉不罷休的陣式。

這個同學今天當然高興,這是他的第一批大生意呢,就一邊訴說經商的艱難一邊不停地接過王龍敬過來的酒杯。就這樣,他醉倒在地了。

王龍看著同學醉了,並沒有馬上就去眼鏡店想辦法取錢,而是叫了輛麵的把他送回了家,還和人家他媽聊了會兒天。不知不覺到了11點多的光景,王龍就決定返回眼鏡店動手了。

王龍早就想這麽大幹一場了。在他的床下,幾乎全是他能買到的關於警匪方麵的書。他看這些書,隻對部分章節感興趣,比方人家怎麽撬保險櫃什麽的。他先是回家找出早就準備好的電動鑽,還有繩子、寬麵的塑料膠帶,以及鉗子螺絲刀子手套之類的東西,放在一隻大皮包裏,還戴上了同學剛送給他的那副水晶眼鏡,就打的到了眼鏡店。

這時候,馬路上已經沒了行人,路燈也因多年失修瞎了眼。王龍輕輕地敲響了店門。

晚上看店的是個剛從農村招來的小青年,此時睡得正香,哪會聽見王龍輕輕的敲門聲?王龍有些著急了,看了看空****的馬路,就大著膽子踢了兩下卷簾門。

這下,小青年醒了,就問:“是誰?”

“讓你看店還是讓你睡覺?是我。”王龍又抬手拍拍門,有些不耐煩地說,然後就又學著同學的腔調報了同學的名字。

小青年一聽是老板,趕緊披衣開門。等王龍將他一把推在地上,並反鎖死了卷簾門,他才發現此人不是老板。但是,這時一切都晚了。

王龍也從沒見過這個小青年,這一是因為他剛來,二是因為他上夜班,白天不在店裏。

“認識我嗎?”王龍拿著螺絲刀子,頂在小青年的脖子上問。

“不認識。”小青年哆嗦著說。

“算你命大。”王龍將螺絲刀子在小青年的脖子劃了下,說,“你如果認識我你命也就沒了。”

接下來,王龍就將小青年反捆了起來了,綁在了暖氣管上,並用寬麵塑料膠帶纏死了他的嘴和眼,隻留個鼻孔喘氣。

王龍開那個保險櫃當然費了不少工夫,電動鑽吱吱地鑽了好幾個眼才把它打開了。在這過程中,店裏的電話還響了,王龍開始不敢接,怕是同學醒了打來的。但又一想,如果真是同學打來的,一看沒人接電話再跑來了怎麽辦?於是就大著膽子接了。打電話的是樓上的住家戶,問下麵在幹什麽深更半夜地不讓人睡覺?王龍聽著差點笑出聲來,說,我們是被請來搞裝修的,眼鏡店老板怕白天幹影響營業,所以才讓我們晚上幹。那人說了句“明天找你們老板”後就把電話掛上了。

望著那一捆捆的錢,王龍喜不自禁,竟然哈哈大笑了好長時間,然後就鎖上了卷簾門攜款逃之夭夭了。

同學第二天上午八點半了才來上班,到店門一看店員們正在砸著那卷簾門,一邊砸還一邊高喊:“快開門!快開門。”。

這個時候,那個小青年自然是不能來開門了,同學從腰下取出鑰匙,彎腰開了門,就明白了一切。

同學報了案,公安來了一分析,就斷定是熟人作案,三查兩查就查到王龍那裏。王龍落網了。

進了看守所的王龍就更惦記著晶,那五萬元交到晶手上不到三天他就落網了。晶在幹什麽?是不是拿著這錢在跟別的男人鬼混?王龍想知道晶的下落,他想通過罪行輕的新犯人出去後能找到晶,告訴晶把錢留好,他會想辦法出去,與她一起遠走高飛。這個時候,宮小軍出現了。

“說吧,你都有什麽業績嗬?”王龍再次把小拇指放到嘴裏,說。

宮小軍張了張嘴還是沒能把他的“業績”說出來。

“說嘛,到這裏來的人誰也不用難為情,天下烏鴉一般黑。”王龍說。

宮小軍的頭低垂下來,當頭再次抬起來的時候,他終於想通了,在這種地方說出來也無所謂,彼此彼此,誰也別想去笑話別人。

聽了宮小軍的“業績”,王龍忍俊不禁了:“哈,不錯嘛,小家夥一硬,忘記革命,小家夥一耷拉,知道辦瞎了。你沒事,前途是光明的,最多行政拘留十五天,然後再罰款五千元。”

宮小軍看著這個比他小許多的“難友”,也真的希望他沒事,但是他也知道,進了這個門檻不是誰在無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