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天下愛上了那別具一格的男子,相隔一年又絕望而退。

十六歲,君皇後與大皇後一同遊園時墜水,北宮氏下入大宗府。君賜,白綾三尺,毒酒一杯。

天下怎麽也忘不了,母後死前的話:“天下,別怪他……。”

同年,謠言四起,天下不是君家女!驕傲如她,卻在大和殿上吻劍絕去。

耳邊是大安君上悲切的歎:詛咒啊,詛咒。

這十六年就像戲仙台上的曲劇一般,走馬觀花地放映。 

然後她的世界便是黑暗,沒有光亮,隻有一個年輕女子的歌聲,輕輕柔柔,滲入脾,沁入心。

這就是地獄麽,隻是這地獄既沒有火海刀山,也沒有血池白骨,沒有黑臉的閻王,也沒有紅臉的判官,和之前在長樂宮裏聽到的小曲兒不大一樣呢。

隻是人死後大概是不能往生了吧,失落是有的,這十六年她是為大夏而活,為君上而活,為百姓而活,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卻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沒有美男十二宮,沒有走出過這禁城,甚至她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她什麽都沒有,隻有那一身金絲銀線孔雀羽的黑色長袍,和那佩玉將將。

或許她還有一把名為流觴的軟劍,那是她出師時羽戲時送的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禮物。

想到這她倒是開始想念流觴了,從小便有人教她堅韌果敢,從小便有人教她錦繡河山,從小便有人教她金戈鐵馬,她是獨立的,她也是孤獨的。隻有流觴,一直陪著她。神劍有靈,無論身在何方,流觴是聽她召喚的,一想到現在流觴要易主她心裏就十分不爽。

正當我們的大仁大君胡思亂想之際,適應黑暗的她看見了一個將死的胎兒,脈若遊絲。

可她無能為力,她隻是一縷稀薄的意識,獨自沉浮在這天地間。直到有一天那胎兒死去,她才開始感覺到自己,隻是這感覺太弱,這身體太弱!

或許是短暫逃離了那沉重的國家大任,或許是不用疲於應對那沒完沒了的後宮算計,我們的大仁大君做了一件大事——

確認這胎兒是男是女,確切的說是確認自己是男是女。

然後她十分失望地發現自己仍然是個女孩,當男孩多好啊。不用背負那麽多,天下間任其悠遊,就像她的師傅一樣。

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想到要自己學那些個男子一般矯揉造作,天下就一陣惡寒,還是乖乖地當個女子罷!